然而有势也是真的。
常怀瑾没有带伴侣赴宴,抽了几分闲心想荆馆的小鱼儿,空着身侧敬白家老爷酒,交谈间彼此试探筹码,宾主尽欢。
他到韶园的时候天空正好簌簌下起雪来,陈劲知道他要来,伸着脖子喊舅舅,常怀瑾带着疏懒的醉笑着应他。
希宝也窜到客厅粘上了常怀瑾的裤脚,被他抱了起来,舒服地打着呼噜,常怀瑾为了报复陈劲放寒假以来的骚扰毫不留情地问他,“喊什么呢,寒假作业写完没?”
“提这干嘛呀……”陈劲耸着脸转移话题,“舅舅,今年过年给我买什么?”
“想要什么?”常怀瑾问他。
“还没想好。”陈劲笑笑抠了下脑袋,他就是想听常怀瑾会满足自己愿望的话,礼物是什么其实也未必那么重要。
这当然是放屁,第二天在韶园见不到希宝他几乎要哭出来了,以为猫走丢了,一问才知道是家主昨晚拎着猫喊了司机回荆馆了。
是夜,希宝一如既往迈着好看的步子跃到了常怀瑾的床上,他笑了笑,拇指碰它勾起的眼尾,这情景太相似,外头还在温柔的飘着雪,常怀瑾垂着眸子想起李瑜今天早晨得知自己不回来时黯然一瞬的脸,希宝眨着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喵呜了一声,开启了常怀瑾某个白天的记忆。
“猫很可爱嘛。”
他像个打通心窍的修道士,直觉告诉他这或许就是能让李瑜那份幽灵般的悲伤消失的礼物,什么球鞋和游戏机,真是太愚蠢了。
常怀瑾急于验证他的答案,在漫天雪花里从城郊赶到市中的荆馆,想要主动开启李瑜幸福的锁眼,并且坚信怀里的猫就是那把必胜的钥匙。
第30章
李瑜平日的表情也并不多,陶姨记得家主的话要留意他的情绪,琢磨出这个男孩放下手里的事愣神发呆就是他低落的表现,每到这时陶姨想走近安慰或者询问两句,李瑜就会回过神来浅浅地笑一下,然后主动替她出门购置菜品。
陶姨也问到一些李瑜的家事,她听后不会多嘴训斥谁,而只有怜惜,因为李瑜看上去并不快乐,不仅因为无家可回,更在于这个男孩好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快乐,兴趣乏善可陈,每天跟着他劳烦家务,劝他去打游戏也说没兴趣,实在闲了才看看书玩手机,茶几上摆着杯碧螺春,陶姨想迎合小年轻泡奶茶还被他拒绝了。生动一些的就是带着陶姨一起看猫咪的视频,一老一少在屏幕前不断哎呀哎呀地笑,陶姨觉得这孩子明明才二十——看上去甚至才成年,却一副中老年人的姿态,也多亏这样才不嫌她,她到底是很喜欢李瑜的。
所以也偶尔流露为他不懂享乐的担忧,令人语噎的是李瑜全无这种自觉,说这样很好啊,那眼底清浅的幸福竟也是真的,陶姨不懂二十岁的年轻人天天跟她一样在别墅忙活有什么好幸福的。
只有临晚餐常怀瑾要回荆馆的那段时刻李瑜才会体现出一种难以压抑的喜悦,让他稍显木讷的脸泛起光来,陶姨笑着看他坐在沙发上边看平板边留神着大门,刚传来门把拧动的声响那个素静的孩子就会小跑过去,陶姨收回眼神,年轻人真腻歪,在门口还要亲那么久,她笑着摇摇头,也好,她也不必操心这么多,他到底是幸福的。
周六这天明明只要准备两人份的晚餐,李瑜却花了更多时间在菜市,这于他而言其实是一种散心,荆馆总是充斥着常怀瑾的味道,在那里他总是属于他的。李瑜走在积雪被堆在路旁的长道上,觉得自己也跟着脚底的零星碎冰逐渐融化了,他在被拥有的状态里好像把自己也渐渐弄丢了,这让他生出一些惶恐,却只能加快步子回到那栋别墅,再次让常怀瑾填满他。
常怀瑾评价李瑜容易被得到是很合适的,因为这个孩子的自我原本就不多,又那样容易动摇,是随便捂捂就化的雪。
到荆馆的时候陶姨守着电视看一档明星的综艺节目,说有不少新星,陶姨拉着他看,说谁一看就是个明星相,会问李瑜觉得某个女明星好不好看,大概是想得到男性视角的评价,又会善意地笑他大概更爱看男明星,李瑜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怎么会,转移话题般夸赞了镜头前一闪而过的女星,“这个女孩子挺好看的。”
“我也喜欢她,叫西燕,名字也好听,最近刚出道的,不过据说家里有背景呢……”陶姨小声道,“说不清,好像是什么家族的长孙女,瞎传的吧,这年头的爆料都不好信。”
李瑜兴致不太高,只听陶姨说着,晚上没什么精神地上了楼,陶姨心里门清,说先生年底忙,不回来,你实在想就打个电话嘛!李瑜也不管不礼貌,没有回话,逃似的匆匆进了自己的卧房。
他洗漱完看了眼寝室群,陈鑫和汪启明在群里约着打游戏,或是嫌弃自家父母念叨他们晚睡,又问李瑜工作顺不顺利,他答都好,翻着记录意识到真切的生活似乎离他远去了,但他并没有察觉这是一种虚高的危险,兀自在荆馆的棘丛中等待那个唯一的男人,这里就是他的归属与安全。
晚间又下雪了,李瑜隔着窗户呆呆地望着,他的卧室在别墅面朝行道路的一侧,偶尔在常怀瑾不可能回家的时刻也会看一看,除此之外他还能指望什么呢?灯下的路被细雪缓缓地贴上一个又一个的凉薄的吻,他缩到被子里开始想念他的主人。
李瑜在雪夜里睁着眼,脑海里一遍遍自虐般回顾常怀瑾与房展清交欢的场景,他攥紧被角,胃里泛上一股酸意,他曾经因为房展清自卑过,而又认为自己胜利了,但现在的他只有常怀瑾了,常怀瑾为什么还要有别人?他必须承认,他觉得不公,他也得承认,这就是作为他的奴隶该受的不公。
这是他的活该,然而又终于变得贪心了,行为愈渐像一只乖巧等待主人归家的狗,心脏却蔓延出刺人的独占欲。
李瑜悄声下楼给自己泡了杯碧螺春,热茶渥着手,走到二楼时却旋踵去了主卧。
他咂着茶清苦的味道,像反刍的草食动物在这张床上独演与常怀瑾融为一体的那幕圆满,碧螺春真好喝啊,李瑜想,似乎能在这股苦甜里舔到常怀瑾舌头的湿软,能在主人的被褥里假装被他环抱。他好想他。
李瑜嗅着枕边熟悉的冷冽香味缓缓堕入睡眠,抑制自己渐渐破土的欲望,雪夜静谧安暖地为那颗种子布下清甜的水。
他被一阵奇怪的触感吵醒了。
有什么东西在拱他的肚子,转而又压到他的脸上,踩得他有些疼,喉咙半梦半醒地哼出一声咕噜的响,把常怀瑾逗笑了。
“小鱼,我的小鱼。”
李瑜觉得自己大概还在做梦,怎么听到常怀瑾在喊他,还这么轻,这么温柔,他嗯了一声却没有醒,当然不能醒,醒了就不得不直面主人没有回家过夜的事实了——这又是什么奇怪的感觉,脸上碰到了他熟悉的两瓣唇,还有他的嘴唇也——他到底还是醒了。
常怀瑾双眼含着笑看他,黑而深的,是李瑜日渐降临的极夜。
“醒了?”他又捏了捏李瑜的脸,手指是冰的,让李瑜抖了一瞬,睁大眼睛注意到他围巾上还未完全融化的雪花,常怀瑾觉得他懵懂的样子很可爱,又亲了一下他的唇,“看看这是什么。”
李瑜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抱起来坐靠在床上,怀里被塞上一团又软又热的——是猫呀,他愣着神呆坐着,甚至不敢伸手去摸,是猫吗?这是什么梦?圣诞夜又来了一遍吗?
希宝抬抬眼睛在李瑜怀里打了个滚,不懂这个蠢笨的男孩怎么不摸自己,喵了一声迈着步子往床边走,准备跑到常怀瑾怀里。
“啊……”李瑜才回过神来,皱着眉头有些急切地倾身,想要抱抱那个柔软的精灵,常怀瑾发出一声闷笑,把钻到自己怀里的希宝又塞了回去,“跑不掉的。”
李瑜终于碰到了布偶猫长软的毛发,手一遍遍的抚着希宝的小脑袋和被陈劲喂得稍微发福的身体,他还是呆愣着没什么表情,常怀瑾忍不住问,“喜不喜欢?”
李瑜不敢置信般把小猫搂到怀里,眨巴着眼看常怀瑾,喃喃地说,“我还在做梦吗……”
常怀瑾又笑了,为了印证李瑜不是做梦般,俯身吮上了他的唇,舌头卷过李瑜口腔残存的茶苦,李瑜也才终于舍得轻轻松了怀里的猫,伸手环上他的脖子,在常怀瑾的侵略里认识到碧螺春的苦味实在是差劲的赝品。
他的心脏不可抑制地勃发着一股新鲜的血液,李瑜熟悉这种感觉,而这次的惊喜实在有些超过,让他感到了一种幸福的疼痛。
主卧传来湿吻的粘稠水声,希宝在床角旁若无人地舔毛,方才常怀瑾抱着自己回来的路上沾了些雪,这个严肃的男人也会迈出那样急切而不够优雅的步子么?两脚兽果然是一种永远都不可能美丽起来的生物啊。
接吻的两人才不管什么美丽,唯有蓬发的快乐,他们像雪夜里彼此靠近的两只高温的兽,难舍难分地共食这份幸福。
常怀瑾松了唇抚他的颈,抵着他的额头问他喜不喜欢,李瑜轻轻点头,说喜欢,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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