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浓消失在二楼拐角,诺大的别墅里静的落针可闻,楚宴舒看了眼餐桌对面剩了大半碗剩饭的残局,也放下了筷子。
午后,楚宴舒收拾完厨房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看了会书,视线不自觉的往上移,整个二楼毫无声息。
临近四点又开车出去买了些菜,晚饭做的很丰盛,一切准备就绪他上楼叫人,脚踩在楼梯的踏板上时,他还不免取笑了自己一番——像个打不死的小强。
林雨浓依旧缩在阳台上的吊椅上,手里也依旧捧得是剧本,楚宴舒低头扫了一眼,没看错的话,林雨浓背的是上午看的下一页,整整一个下午,效率未免太低。
他轻轻碰了下地板,故意发出一阵响声,“你好认真,我上来你都没发现,怕吓到你,很抱歉。”
林雨浓将剧本放在一边,被他扯掉纱布的手腕露在外面,楚宴舒想起他解释的一套说辞,试探的问道,“为什么会被割到?你也太不小心了,爆出不好的新闻,粉丝该有多难过。”
林雨浓视线落在楚宴舒脸上,神情恍惚了一阵,紧抿着嘴,眉头蹙的很深,越过他往房间里走,“你有什么事?如果觉得在这里很无聊,你可以去找你的朋友或者回医院,没必要过来跟我没话找话。”
他躬身在房间的抽屉里翻着些什么,楚宴舒从衣服兜里摸出一样东西拖在手心,丝毫不在意刚才林雨浓让他难堪的话,眉间染着笑,“你是在找这个吗?”
林雨浓翻完最后一个抽屉,抬头睨了他一眼,看清楚宴舒手里的包装盒子,瞳孔微缩,缓缓的直起身子,视线上移放在男人的俊脸上,“你怎么知道?”
第5章 看恐怖片
楚宴舒面上的表情不变,从包装盒里将塑料板拿出来,轻轻扣了一粒放在手心递过去,“刚刚看你时不时去揉太阳穴,猜的。”
林雨浓未接,“那你为什么装在兜里?”
“你未免太敏感”,楚宴舒走过去,拿杯子接了一杯温水一同送给去,从始至终都是温煦柔和的笑,“我有偏头痛的毛病,时常备在身边罢了”
林雨浓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杯子没喝,楚宴舒瞧着他的眼神,嘴角上的弧度渐渐变大,似无奈又似认命的低头笑了一声,从兜里又摸出一盒药来。
“喏,我还有失眠的毛病,安眠片也是常备药品”,他展示完重新塞进兜里,“虽然很不愿意说这样的话,也很不礼貌,但是如果你睡不着觉,可以来找我要。”
林雨浓一言不发的把止痛片吞掉了,没什么唇色的嘴角挂了滴水,沿着苍白的下巴滴下,隐匿在了蓝白条纹的衬衫领子上。
楚宴舒眼睛眨了眨,胸口有什么堵住了一般,有些透不出气来。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毫无阻隔的站在这个人面前,可这个人整个人都透着病态的苍白。
那是一种从内心里往外腐烂的感觉,尽管外表依然美,但有些古怪的不像话。
楚宴舒轻轻拍了下手,有些歉意的笑,“你看我,本来想叫你吃饭的,结果饭前把药吃了,半个小时后下楼吧,我把菜热热。”
“不用”,林雨浓跟在他身后一起下楼,“我没什么胃口,喝杯牛奶就行,你自己吃吧。”
楚宴舒正在楼梯中央,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林雨浓猝不及防撞上去,险些将人整个从楼梯上掀下去。
楚宴舒堪堪抓住把手,微微仰头看已经退回去两个台阶的男孩儿,“抱歉,没想到你离我这么近”,他视线下移,将人打量了一番,“你们明星都不让吃饭的吗,这么轻,跟个纸片人儿似的。”
林雨浓侧过身子从楚宴舒一旁走过,缓缓松了口气,他也是吓坏了,情急之下攥住了男人胸前的衣服,虽是一碰即离,指尖却是隐隐发烫。
“大概有吧,我不太清楚,总之没有被勒令减肥就是了。”
楚宴舒看着他的背影,两人一起进了厨房,林雨浓倚在厨台上喝牛奶,楚宴舒低着头,用汤匙搅拌碗里的汤,“当真不吃点?总感觉你一天都在吃奶,有点像没断奶的孩子”
林雨浓送到嘴边的牛奶被放下,语气恶劣,“你什么意思?”
楚宴舒同样回视,但是表情要柔和很多,“想让你陪我吃点东西,我一个人吃寂寞,所以在用激将法。”
林雨浓哼笑,“你就那么喜欢有人陪着?一个人不好吗?”
“不好”,楚宴舒回答的斩钉截铁,“一个人呆久了就会丧失语言功能,没有语言功能,听力能力也会下降。”
“别危言耸听了,我都十七岁了”,林雨浓摸起筷子,“谁信你的鬼话!”
楚宴舒眼神闪了闪,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低着头将碗里的汤喝光。
林雨浓吃了些,但是依旧不多,楚宴舒看在眼里,抿着嘴笑笑,“食物链的顶端和金字塔的顶端可不一样,你看你吃的东西,样数太少了,营养都不均衡。”
林雨浓倚在椅子上看他,难得脸上还有几分笑意,不过却是嘲笑,“你说人年纪大了是不是就爱啰嗦,我发现你的话太多。”
楚宴舒,“…”
他将手里的筷子放下,用公用汤勺给林雨浓盛了一碗汤推至他面前,神色自若,“也分人吧,毕竟我面前可是个大明星,谁不想与大明星亲近?”
男人的眼神热烈而温暖,林雨浓不敢直视,低着头喝了几口汤,差不多一碗都喝光了,起身上楼之前,难得的夸赞了一句,“味道还不错!”
楚宴舒有片刻的呆愣,转而英俊的容颜染上淡淡的颜色,看得出来,模样很开心,“承蒙夸奖,会再接再厉!”
……
夜间突然下起了雨,楚宴舒站在窗口,花园里的玫瑰被砸落了一片,看着破败又颓废。
欣长的身影拿起门口的外套,转眼就站在一片狼藉的花园里,别墅里仅有的三把伞全被他绑在了铁栅栏上。
二楼灯火通明,窗口浅白色的纱帘被风卷起,一半被雨打湿,拍在玻璃上的声音有些诡异的瘆人。
楚宴舒仰头,雨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长长的睫毛被雨水呼成一片,每眨一下都像折翼的蝴蝶。
他湿着身子直接去了二楼,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在高档的木质房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床上的人轻轻侧了脸,楚宴舒看见灯光下,那人的眼睛晶莹的像晨起的露珠。
“很抱歉,刚才出去一趟湿了衣服,想跟你借件衣服穿。”
林雨浓缓缓的又将脸挪正,那双眼睛呆滞的望着天花板,眼角有什么东西飞速滑下,瞬间消失在浅灰色的枕席上。
楚宴舒没进门,眉间渐渐染上些小心翼翼,嗓音低沉,“虽然得了主人的允许,但是随便翻别人私人东西的事情我真做不来,要不,麻烦你给我找一件?”
林雨浓没回应,楚宴舒足足等了三分钟才见他从床上爬起来,身上穿着跟被子一样颜色的睡衣,下半身的短裤在膝盖上的位置,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双腿纤细修长。
楚宴舒脑海里溢出眼前这个人在冰上飞舞的模样。
林雨浓从小运动,是那种难得臂长腿长的身型,但毕竟才十七岁,比楚宴舒还是小了不少,他从柜子里翻出一件比较宽松的外套,面色冷淡,“这是一家服装品牌的赞助,码数我穿着大,只试过一次就再没上过身。”
楚宴舒从他手里接过来,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林雨浓的脸上,他的眼睛很红,明显是哭了很久。
面上带着似有若无的好奇,楚宴舒接过衣服搭在手臂上,“在听悲情的故事吗,看你的样子还挺性感的。”
林雨浓抿着嘴没说话,转身往床铺上走,眼看着又要俯身爬上去,被身后的人叫住,“我失眠了,睡不着觉想看恐怖片,但是自己又不敢。”
林雨浓回头看他,眼神厌烦又嘲讽,楚宴舒硬着头皮邀请,“看你的样子也失眠了,能不能陪我看一会儿?”
楚宴舒擎了一会儿又补充道,“请你吃大餐。”
林雨浓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直直看进他的心里,可楚宴舒毫不心虚的回视,甚至眼神里还透露出些期盼。
林雨浓不在意什么大餐,可眼前的这个人,他能感觉到自己早已经沉寂的心突然被触动到了,竟鬼使神差的跟着一起下了楼。
电影的片头放过,屏幕上出现英文的一行字幕,林雨浓的眉头不受抑制的跳了跳,他抬眼将视线转向从厨房里缓步出来的男人身上,“这个?肖申克的救赎,恐怖片?”
楚宴舒深以为然,递过一杯热牛奶给他,“听说有枪杀的情节,有些害怕…”
林雨浓,觉得呼吸都累的他竟然对着眼前的男人翻了个白眼,“…”
影片很长,两人捧着热牛奶,视线都放在巨大的液晶显示屏上。
在这湿凉的雨夜里,诺大的别墅里只有电视机里此起彼伏的外文对话。
影片结尾,两个老朋友在墨西哥阳光明媚的海滨重逢了,楚宴舒指尖绻了绻,看向身侧一言不发的林雨浓,试图引起话题,“很好的一部片子,你觉得呢?”
“啊?”林雨浓失神的厉害,“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