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浓转身想走,被逃过来的乔柏年搂住了肩膀,他的眼尾带着狡黠,又趴在林雨浓耳边轻轻问了句,“是不是啊?”
林雨浓讨厌这样的亲近,皱着眉头躲开了头,扭头问乔柏年,“是什么?”
“是他昨天晚上被碾压了”,楚宴舒没好气的掐着乔柏年脖颈上的一块肉,用力碾了碾,把他往屋子里推,“心情这么好,奖励你快去做早饭!”
乔柏年好巧不巧的红了一张脸,扭头跟林雨浓解释,“没什么好奇怪的,国外的蚊子比较毒,半夜让你家舒舒多给你点几盘蚊香啊!”
林雨浓彻底皱起眉头,看向楚宴舒,“他在说什么,云里雾里的听不懂。”
楚宴舒拉住林雨浓的纯棉短袖的肩膀,“别管他,要洗头发吗,我帮你。”
林雨浓下意识的拒绝,楚宴舒已经先他一步继续说道,“吃过饭就去狗市,那里人多不比家里,总不能蓬头垢面的,你忘了在国内你也是个流量小生呢!”
没说出来的拒绝变成了默许,第二次果然比第一次熟练多了。
楚宴舒轻车熟路的给林雨浓洗完头发,又温柔的吹干,浴室的门框不知道被乔柏年倚靠了多久,如果伸手去摸,大概还能感受到来自人体的温度。
林雨浓从浴缸里坐起身子,甩了甩头发,一扭头看见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楚宴舒顺着他的视线往后一看,神情也是一凛,“你怎么上来了?”
乔柏年挑了挑眉,“来叫你们吃饭呀,看你们郎情妾意的不忍打扰。”
林雨浓真是讨厌死了乔柏年这张嘴,迈腿从浴缸里出来,看也不看他一眼从浴室出去了。
“管管你这张嘴”,楚宴舒将风筒放进抽屉里,“有的没的胡乱说,都说维多见你烦。”
“我说的话可能不贴切,但绝对都是事实,你看你这架势,哪里是照顾病人,简直就是养儿子”
“乔柏年!”楚宴舒站在他跟前喊了一声,大有喝止的意思。
“嗯,我在”,乔柏年挑衅,“你看你,我刚刚说你这是怕…”
楚宴舒直接上手捂了乔柏年的嘴,扭着他的脑袋转了个方向,波澜不惊的对着换完衣服的林雨浓道,“你先下楼吃饭,他嘴巴不干净,我给他涮涮。”
林雨浓迟疑了片刻,视线一直落在楚宴舒脸上,“不一起吗?”
乔柏年掰开楚宴舒手,伸手去搂林雨浓的肩膀,指尖还未来得及碰触,就被身后的男人直接拽住了后颈,一个用力甩在了身后。
楚宴舒往前迈了两步,“好,一起”
饭后乔柏年开车,三人去了三十里外的狗市,路途较远,一路上都在讨论买什么品种。
乔柏年更喜欢猫,他对要买狗的品种持保留意见。
楚宴舒摸着鼻尖,“博美,金毛,哈士奇,泰迪,牧羊犬,或者松狮,到底买哪种?”
林雨浓双眼盯着窗外飞过的树木,心思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都行”
“那就金毛了?”
“可以”,林雨浓不假思索道,细听不乏敷衍。
驾驶室里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投过向后车镜,楚宴舒面上不曾显露,但语气严肃,“我提出的建议,你可以反驳我,大声打断我,不失时机地表达你自己的观点,不卑不亢的发表自己的意见,你将你心里的话说出来,这本身也是一种宣泄,如果无论别人做什么,你即便不满意也不说,甚至损害到了你的利益,你仍唯唯诺诺忍气吞声,你忍让压抑的过程,无疑会伤害你的神经,内分泌,以及相关的脏腑,久而久之就会发展成疾病,不喜欢,不同意,就要开口说出来。”
表情呆滞的男孩逐渐将脸转过来,无神的眼睛里密密麻麻织起网,最后将楚宴舒的整颗心都束缚起来。
楚宴舒突然懊恼自己话说得有些重。
“我想养一条拉布拉多犬…”
楚宴舒心头一紧,随即松了一口气,他透过后视镜去看林雨浓,轻声问道,“为什么想养拉布拉多呢?”
林雨浓低下头,脚尖顶在前车座的椅背上,“在奶奶家的时候,邻居家的小哥哥有只拉布拉多犬,他说是他舅舅送给他的,很金贵,所以不能借我玩,他也不让我去摸它的毛。”
第16章 副作用
有了目标,接下来的挑选变成了花色上的纠结,楚宴舒和乔柏年不参与,但是做一个决定对林雨浓来说是件十分艰难的事。
楚宴舒看他高耸的眉头,提议道,“我们可以把这个市场逛完再做决定。”
林雨浓抿着嘴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楚宴舒,“我还是不看了,就要第二家那只头顶有黄斑点的。”
乔柏年觉得花色一般,问他,“为什么?”
林雨浓不喜欢乔柏年,有时候对于乔柏年的亲近格外抗拒,他抿紧嘴巴不想说,一抬头看见楚宴舒眸色深沉的盯着自己,便开口解释道,“爷爷说黄色代表光明,光明代表希望。”
英俊的面庞染上淡淡的颜色,楚宴舒眉眼间溢出笑意,“好,就要那只,你想好名字了吗?”
林雨浓摇了摇头,低着头往回走,还没迈出几步就被楚宴舒宽大的手掌揽住了肩膀,一旁乔柏年凑过来,歪头对着他笑,“叫格日乐图吧!”
楚宴舒接着道,“翻译过来就是光明。”
“好。”
这是林雨浓唯一将乔柏年说的话听得进去的一次。
买了狗,又去买狗粮,狗窝,回到家里已经接近午饭时间,楚宴舒去给格日乐图布置小窝,乔柏年无疑又被奴役去做午饭。
林雨浓将五个月大的格日乐图抱到沙发上,刚刚进到新家的小狗还有些不适应,一双眼睛贼溜溜的乱转。
乔柏年做好饭出来,楚宴舒还在楼上没忙完,他看了眼二楼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林雨浓身边,强行搭讪。
“你真有眼光,这只狗狗不错。”
林雨浓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手指轻轻从拉布拉多头顶的斑点抚过,颇有被表扬了的架势,但兴致不高,“谢谢。”
乔柏年慵懒的往沙发背上一靠,眯着眼睛打量沉默不语的男孩,笑着道,“你这高冷的架势跟你家舒舒上大学时候有的一拼。”
林雨浓未抬头,“他不是我叔叔。”
乔柏年挑了挑眉,嘴角扯出好看的弧度,“是舒舒,不是叔叔,怎么能叫叔叔呢,他才多大!”
“二十九岁”
“那你呢?”
“十七岁”
乔柏年眉尾一颤,“…”,他呵呵两声,“你叔叔干点活可真磨蹭啊,他手脚不方便,我去帮帮他吧。”
“他一点也不高冷”
乔柏年刚一起身,就被林雨浓一句话拦住了,他扭头看了看一脸认真的男孩,笑着又坐回来,“那你是真不了解他,来来来,我给你讲讲他读书时候的事。”
林雨浓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显然是很感兴趣。
“大学时候,班级里有个捣乱的同学天天上课接老师话哗众取宠,教授气的拍桌大骂他是这个班级的搅屎棍,底下一众同学大笑,只有宴舒板着脸满脸不快,你猜为什么?”
林雨浓很给面子的问,“为什么?”
乔柏年道,“我也在想,就去问他了,你猜他怎么说?”
林雨浓将格日乐图抱进怀里,去捏它爪子上的小肉垫,问,“他怎么说?”
乔柏年看着明显敷衍的人,回忆起往事,捂脸笑哭,“他问我,他是搅屎棍,我们是什么?”
林雨浓反应了片刻,努力思考给出了答案,“屎。”
乔柏年看他神色,故事被讲成冷笑话,也不见林雨浓有什么反应,他换了个姿势想去碰碰他怀里的拉布拉多,手刚出过去林雨浓就转了个位置,将怀里的拉布拉多护得极好。
他讪讪收回手,继续道,“还有还有,大四实习的时候,有一个人来看心理医生,说自己身后有鬼,总感觉被扼住了喉咙,喘不出气来,但是又怀疑是那段时间工作压力很大,有合作伙伴背后阴他,担惊受怕的情况下,他就猜是不是自己心理出了问题,当时科室的人被他的鬼一说吓了一跳,只有宴舒淡淡的撩起眼皮看他一眼,问他,“你衣服穿反了吧?”
林雨浓不为所动的捏着小狗的肉垫,完全没有被触动的痕迹,乔柏年彻底束手无策,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你们在聊什么?”
二楼的台阶上脚步踢踏的声响同时惊了一楼的两个人,格日乐图的耳朵动了动,扭着头往声音的来源看。
“讲讲我们读书时候的故事”,乔柏年总算免去了尴尬,起身往厨房走,“你搭个狗窝也这么久!”
“一只手有些不方便,你有这没话找话的功夫上楼搭把手,就是十个狗窝也搭完了。”
刚刚一脚踏进厨房的男人顿了一顿,一张脸顿时拉得老长,“楚宴舒,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呢!”
楚宴舒拉起坐在沙发上看戏的男孩,刚刚走了几步又往卫生间拐,“良心是什么?你当初为了你老婆把我抛出去当诱饵算是有良心了?”
他一只手将格日乐图从林雨浓怀里捞出来放在地上,轻哄一般的语气对着林雨浓道,“去洗手,需不需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