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雨浓,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楚宴舒的大学室友乔柏年,你可以叫我柏年哥。”
林雨浓摸起筷子,转头瞧了眼二楼的楼梯口,盯了两秒钟才回应,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叫林雨浓。”
乔柏年低头,不知道脑海中想了什么,再开口时有几分小心翼翼,“最近不滑冰了吗?以前宴舒在宿舍总爱看你滑冰的比赛,不得不说,真的帅爆了。”
“谢谢”,林雨浓抿抿嘴,眼睛往二楼的方向又瞥了一眼,“好久不滑了。”
“哦”,乔柏年状似很可惜的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最近太累了?”
林雨浓一双眼睛瞬间警惕起来,捏着筷子的指尖有几分抖,“你想说什么?楚宴舒跟你说什么了?”
乔柏年淡笑着摆摆手,“别激动别激动,我和楚宴舒的职业都是心理医生,有些东西不用交代就能看清”。
他仔细注意林雨浓的神色,试探道,“你知道自己的情况已经到了重度吧?失眠,身体疼痛,觉得自己无用,什么也提不起兴趣,甚至不期待明天。”
林雨浓一双眉头耸得极高,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欲走,被乔柏年眼急手快的拉住,“别走呀,你们家舒舒是关心则乱,有些话他不说,也不见得对你的情况是无用的。”
林雨浓迅速冷了一张脸,转头去看二楼的房间,刚要张嘴,乔柏年便道,“抑郁症不仅是心理障碍,还存在一定的器质性病变,既然是病,那就要治,就像你得了一场感冒,吃药打点滴才会好,这没有什么见不得人,也不必要遮遮掩掩。”
“我不想听你说话”,林雨浓明显很抗拒乔柏年,“你能把手松开吗?”
“不能”,乔柏年脸色也冷下来,“我在厨房的收纳柜里发现已经化掉的药片,是你做的对不对?”
林雨浓没反应,乔柏年继续道,“你要知道,宴舒每时每刻看在你身边,针对你的情况给你配药,他对你的事情畏首畏尾,找到适合的药物不容易,你最好做到足剂量、足疗程。治疗途中本就不宜频繁换药和随意停药,以提高和巩固疗效,你这样做对不起宴舒,也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林雨浓不耐的打断他,“我要怎么样我自己说了算,第一次见面你让我很反感。”
乔柏年低着头轻笑一声,“还真是什么样的病人都有”,他抬头看着林雨浓,摆出资深心理医生的架势,“别强迫自己了,没有人因为你得了一场重感冒而低看你。”
林雨浓蹙着眉头不说话,乔柏年有几分尴尬,“来来来,我给你做做心理疏导,生活并不只是针对你,现实如此。
举些例子,这个社会不是因为朋友多了路才好走,而是路好走的时候才会有朋友,医院里来看垂危老人的绝大多数都是老人不喜欢的子女,他们喜欢的或许在银行算计怎么能多分到一些家产,网红饭店的餐食也许很难吃,但是即便其他店铺有相同价位的东西,你问十个人,有八个人还是愿意选择去网红店铺,这种情况作为旁观者看得很清,当你置身其中为什么又想不开呢?上帝对谁都不公平。
每天睁开双眼,有很多人只是为了一日三餐,即便不快乐,倒也不会寻死觅活。那些整日觉得生活无趣的人,所谓的压力一部分来源于自己,不满足,不甘心,不放手。
为什么我一个月才挣一万块钱,凭什么大家付出一样的辛苦甚至我加班到半夜十二点工资却是一样高,这家公司给的工资虽然少,可是我做到了总监的位置,那家工资多一千,但是跳槽过去,我就只是个普通职员了。
庸人自扰,你不快乐,那是因为你不想让自己快乐。
建筑工地里搬砖的工人一天三百,一个月加几天班下来月末发工资也是一万块,为什么没有人去比?
有什么辛苦是大家都一样的?提出方案的人动脑了,执行方案的人付出劳动力了,要是执行的人能想方案,那就开项目头领的工资啊!
再说跳槽,你舍不得孩子就别想着勾引人家狼,当心赔了儿子又折兵…”
“乔柏年!”
乔柏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二楼楼梯口一脸阴郁的男人出声打断了,“你跟维多闹矛盾,为什么要来这里念经!”
第14章 承诺
乔柏年有几分被看破的窘迫,却也只是一瞬间,他松了林雨浓,老老实实坐回自己的位置,“收纳柜里有化掉的药片,他把药都吐了”
楚宴舒看向林雨浓,后者眼神闪躲,从桌上捏起筷子低头扒饭。
“柏年,你上楼一下”,楚宴舒扶着楼梯扶手,面色凝重。
乔柏年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事儿,内里心虚,表面上还笑呵呵的将可乐鸡翅推到林雨浓面前,“多吃点甜食,甜食会让人快乐!”
林雨浓未理,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指尖微抖,迟迟不去夹菜。
两人去了二楼楚宴舒的房间,乔柏年坐在小沙发上,楚宴舒扯了条椅子坐在他对面。
“雨浓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毕竟他是个公众人物,知道的人越少,对他的发展也越好。”
乔柏年玩着沙发上的抱枕,漫不经心的笑着道,“宴舒,抑郁症治好了也是会复发的,你觉得娱乐圈那个高压力的环境适合他吗?”
楚宴舒实话实说,“不适合,但是我要保证他无论以后想站在哪个圈子里,都是没有任何能让人说三道四的地方。”
“宴舒”,乔柏年伸手拍了拍他胸口,“你这里装的什么,嘴上瞒得住,那些东西都会从你眼睛里流出来!你今天能因为他摔个跟头,明天就能因为他身败名裂,他名气再小也是有粉丝的,到时候扒得你连小时候穿开裆裤的照片都藏不住。”
楚宴舒扯了扯嘴角,无奈一笑,“我也是粉丝中的一个,有什么身败名裂的。”
“少来了”,乔柏年翻了个白眼给他,“你是什么粉?真爱粉都不是你这样的!”
他将抱枕扔到一边,凑到楚宴舒跟前,一本正经语重心长的劝道,“宴舒,这事要不就算了,我们单位有位比较不错的心理医生,实在不行我接手也行…”
楚宴舒低头不语。
乔柏年见楚宴舒不为所动,长叹了口气,“宴舒,林雨浓的事情不好管,就像你说的,他妈妈站的那么高,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儿子一件小事都做不成”
“柏年”,楚宴舒抬头,那双黑眸中的神色坚定,“你知道的,我对林雨浓不单单是喜欢,那可能是执念,是两个世界里想相见,见到了又希望他过得好,他过得不好,我真的很难过。”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被铁栅栏封锁的窗子,“我想陪着他,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扶着他,如果可以,想看他站在巅峰上,哪怕不再向我招手。人生总有冲动的时候,柏年,过了鲜衣怒马的年纪,我想我很难再像现在这样冲动而毫不顾忌的去做一件事,去喜欢一个人。”
“宴舒,话是这么说没错,我只跟林雨浓相处了不到几个小时,我就能知道他是个极度缺爱的人,你在楼上换衣服,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频频看二楼,你觉得他的病好了以后,你能脱身吗,又或者说你能不成家生子一辈子守护他吗?”
楚宴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眉宇间笼着浓重的愁绪,“谁知道呢?现在的我没办法劝服自己不去管,不去想,不去做,就像明知道做不到,我也只想眼前能让他好起来。”
他扯了扯嘴角,强硬的转移话题,“你呢,最近又跟维多吵架了?”
乔柏年知道他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再多说什么,只好顺着他道,“嗯,说不听他了,你说我一个心理医生,怎么就看不透他的心思呢?”
楚宴舒毫不隐讳的嘲笑他,“还说我关心则乱,你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也是毫无头绪,从你跟他的时候你就知道他是个强势又霸道的人,平时把人家当高大威猛的英雄崇拜,遇到事的时候又希望他像只小狗那样听话,这本来就是自相矛盾的事情不是吗?”
乔柏年泄气,扯过抱枕用力捶了捶,“可是他现在手里的项目烧钱成效又慢,万一做不好,口碑名声都毁了,私生子就私生子了,我也没说瞧不起他,怎么就非要当什么天下皆知的大富豪呢,他爸该不认还是不认啊!”
说完又觉得不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更何况是个gay ,他就是世界首富,他爸也没脸认他啊!”
楚宴舒笑出声来,“你这话听起来有意思,当初不是你生生把人家掰弯的吗?”
“掰弯怎么了?”乔柏年瞥了一眼楚宴舒,语气不忿,“直男我也搞到手了,你呢,圣母心泛滥,看你最后啥下场!”
楚宴舒也不气,将受伤的腿伸直,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下场不下场的不知道,反正知道你欲求不满就是了,能接我电话还过来,可见你俩吵得不轻。”
“怎么说话呢,我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吗?”
“你说呢”,楚宴舒挑了挑眉,懒得揭他老底,“不跟你胡扯了,我下楼看看雨浓,他性格是有些不好,你一个快三十岁的人了多多包涵,别没事摧残他,他听不下去你的嘟囔,你要是有火发不出,就逮你家维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