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方便过来,不是陈岁可不可以搬来,直接越过他做了决定,程云峰听得气不打一出来。“他是没有家么,非要来你这住?这还没露宿街头呢先把我扫地出门了!”
“小峰,”任暄讨好地扯了扯他的袖口,“最多两个月,他不好租房子,这么多年朋友,我不能不帮忙。”任暄简要地跟程云峰阐述了陈岁的近况,希望程云峰肯拨出一点同情心。
“我不同意。”程云峰气呼呼地把他的手拨开,“我不信这么年多他看不出你对他的心思,这时候来找你,一住几个月,一定不怀好意!”
“他之前都要结婚了,能有什么不怀好意?”任暄尾音飘高了几度,眼睛也激动地睁得溜圆,程云峰对陈岁的恶意揣测是击溃他防线的最后一把匕首,他甚至不经思考地说出了口:“如果当初陈岁对我有一星半点的不怀好意,”那也不会有如今这番争吵。
任暄抿着嘴不再往下说,换程云峰再也坐不住。他绷着大腿站起,像一只凶兽立在对面,占据他全部视线。“任暄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只要陈岁勾勾手,就早他妈没我程云峰什么事了?”
任暄仰着头,矮一截气势底气却不输:“程云峰你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程云峰生生被他气笑了,“那我今天还就无理取闹了,我就是不同意他搬进来,你能怎么办!”
任暄也站起身,微微抬头说得苦口婆心:“你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好兄弟,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在你们之间做选择。”
“你不是不想选,而是已经选了他。”程云峰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把任暄剩下的辩解憋在口中。话里没一个狠字,却剥皮见骨。
他不敢听任暄位尚未说完的反驳,每一个字都会成为那个不堪的结论的佐证。他不屑把任何人当成对手,他确信自己是任暄最棒的恋人。但陈岁就在那里,捧着他们不曾遇见的十三年,嘲讽他见不得光的短暂恋情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悬殊的差距让他恐惧,他怕比不过,他也不想输,他更输不起。输了,就是把任暄推向更远的地方。
两人面对面站着眼神却无接触,间隔一段许久的空白,程云峰才掷地有声地开口:“我是相信你,不是输给他。”
任暄知道他让了步,心里软成一团。他伸出五指插进他的指缝中,松松握住:“我知道。”
程云峰反握住他的手心,拽起拉到胸口,手背贴着暖烘烘的体温,就像从未有过争吵。程云峰声音低沉,细听又充满委屈:“他什么时候搬过来?”
“十一。”任暄主动靠到他怀里,嘟囔着像是认错:“不能陪你出去玩了。”
“还想带你去看雪山,”程云峰还是没忍住,几经挣扎还是把手揽到他腰上:“票也不用买了。”
“下次陪你去,看雪山、看海。”任暄凑到程云峰唇边,轻轻印下一吻。程云峰按住他的后脑,贪婪得把这个吻变得绵长,放佛松开手眼前的一切便不再真实。
十一转眼便到,任暄把程云峰的生活用品打包收好,塞进自己卧室的衣柜里,给陈岁腾出足够的收纳空间。程云峰总是把家里的卫生打扫得很干净,几乎不需要任暄再额外费心。
他在小卧室里转了一圈,做最后的检查。书架上立起的相框吸引了他全部视线,他凑近了踮脚一看,那架空相框不知什么时候被程云峰塞进去了一张照片。
那是二人去万山时候的合照,不是并肩而立的全身照,而是程云峰自拍的那张,入眼两张笑眯眯的大脸,比起留作纪念,放在那里倒更有宣誓主权的味道。
任暄看着照片不禁弯了嘴角,程云峰挺大的个子,做起事来却像只占有欲极强的小狼狗,这种行径跟撒尿圈地盘简直没什么两样。任暄没有把相框收起,任由它立在那里招摇过市。
说是搬家,但陈岁的行李并不多,大件都搬去父母家中暂存,他只收拾了一包必需品去了任暄家里。
任暄的家一如既往的清爽明亮,陈岁之前来过几次,但都没做过多停留,这是第一次深入了解这间房子,陈岁放下包就四下绕了一圈。
任暄为了帮助陈岁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趁着天没黑带他逛了周围的药店、便利超商和农贸市场。陈岁出钱拉着他买了不少海鲜和啤酒,说要庆祝他们的正式“同居”。
听到“同居”二字任暄还是皱了皱眉,虽然以前陈岁也偶尔会跟他说些敏感浪荡的笑话,但现在他只想沉默应对,甚至想保持距离。陈岁似乎没有发现任暄的不同,还是嘻嘻哈哈地没想要收敛。
晚餐陈岁大包大揽,甚至扬言要主动承担同住时期的所有晚餐,任暄拗不过,帮他洗菜跟收拾厨余,打打下手。
但最终结果不尽如人意,陈岁只炒了一盘蛤蜊就摔了两只盘子,任暄只好接手做完了剩余的几道菜。
客厅的电视上播着篮球联赛,任暄和陈岁坐在餐桌旁推杯换盏。任暄并不想喝得太多,总要留个清醒的人打扫善后,又不能推拒的太过扫兴,因为陈岁接连干了几杯,大有借着由头一解苦闷的架势。
任暄可以很轻易地了解陈岁内心的痛苦,尤其当他见识过订婚时的陈岁有多快乐,不论多么世俗的原因,被劈腿退婚都足以博取同情。
可能陈岁真的很久都没有尽兴地吃过一顿饭,一桌菜被俩人吃得七七八八。任暄把陈岁扶到沙发上消食,再一个人收拾凌乱的餐桌。
当任暄再回到客厅,陈岁已经靠在沙发上昏睡过去了,任暄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希望他可以自己清醒着走回卧室。
陈岁睡得不沉,一碰便醒。虽然说话带着几分清明,可口中浓重的酒气又实打实地扑了任暄满面。“挺晚了,去睡吧。”
“暄儿,”陈岁的手指在他面颊轻挑地刮过,“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皮肤这么白,长的也秀气。”
任暄把他手臂挡开,语气也变得冷硬:“陈岁,你醉了。”
陈岁无视任暄的抗拒,借着酒劲逞凶。他拉住任暄胳膊把人拽进怀里,在他脸颊上狠狠嘬了一口,又挪到耳廓上,伸着舌尖不知廉耻地舔弄。
任暄用尽全力把陈岁推开,用近乎愤恨的表情看着他,不对一个醉鬼使用暴力是任暄最后的涵养。
然而陈岁却一再挑战他的底线,又欺身压了上来,不过这次没再做轻浮的举动,而是双眼迷离地盯着任暄,透红又饱满的嘴唇阖上又张开,还沾染了湿润的唾液。“暄儿,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对我的情意,我想和你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任暄会暗恋陈岁那么久,除了他的执着,更重要的是陈岁也有回应。在他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给些甜头,把人留在身边。
知道任暄的心意又享受着任暄的体贴,不喜欢他却又不舍得拒绝,是明显的利己主义和缺失责任感的表现,所以从一开始陈岁在我这里就是一个负面角色。
每个人的喜欢都值得被认真对待,珍贵的感情不应该错付。远离池塘,拒绝备胎,疼爱自己,尊重他人!
第26章
如果在半年前,任暄听到这话能激动地哭出来。但是现在他很清醒,既没有脑袋空白,也没有心跳挤到喉咙,不提陈岁的话里有几分真心,单是自己也已经有了程云峰。
他不确定陈岁有没有看到书架上的照片,或者那天门口随意的猜测自己也没有当真。陈岁贴在脸上调情那几下让任暄不适,程云峰虽然偶尔粗鲁,但总能从某个吻里感觉到珍视。而陈岁的吻急色、俗气,像在挑逗廉价的情人。
“陈岁,我有男朋友,那天你见过。”任暄思量好久,终于坦然说出口,对相识十几年的竹马出柜,却不是因为表白。其中有信任也有忐忑,任暄还是定定地抬起头,对上他疑惑的眼睛。
陈岁咧开嘴笑了,很有放荡不羁的味道,即使酒醉有些迷茫,仍是任暄曾经迷恋过的潇洒男孩的模样。“暄儿,你别蒙我不懂,你们同性恋不都很随便?这事不就图个你情我愿。”
任暄突然觉得陈岁的声音很刺耳,像有无数指甲剐蹭的尖锐声音把他表象那层模糊的滤镜撕碎,那些贪婪和不屑一涌而出,叫嚣着嘲讽他许多年间的视而不见。
“至少我不随便,别人怎样也和我没有关系。”任暄推开陈岁,站到沙发一步外的地方,他指着小卧室的门口:“你现在回去睡觉,我就当你今晚喝多了。”
陈岁终于不再纠缠,晃悠着起身,慢慢走回卧室,甚至没给任暄一个道歉或是眼神,把门在身后不轻不重地摔上。
那晚的事情虽然二人都没再提起,但眼神不经意间地接触还是激起几分尴尬,十一长假才刚刚开始,他们至少还有五天要朝夕相对。
任暄递给陈岁一把备用钥匙,谎称剩余的假期要陪伴父母。陈岁倒没有特别意外,顺遂地接过钥匙收好。任暄叮嘱他注意煤气水电和关窗锁门,就拎着行李袋出门了。
他在父母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下午就忍不住去了“小文艺”。程云峰的饭店吃的不缺,任暄又不想空手过去。他一路走走停停,路过卖东西的店铺都进去看一眼,他其实想送捧花,又觉得抱去店里过于招摇。最终任暄还是停在一家花店门口,驻足很久才叫车去了火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