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他又发现,父亲居然在偷偷派人关注着一个名叫宴灯的小明星。傅曜觉得自己的猜测几乎九成九要成真的了!
父亲在外面早有外遇,还生下了一个私生子,现在这个私生子长大了,找上门来了!
他几乎是用尽平生所有的自控力,才压制住去找爸爸对质的冲动。他都懒得派人也去查这个宴灯,直接自己动手上网看,他倒要看一看,是个什么样的……
嗯?
在看到屏幕上那张清俊帅气却非常有亲和力,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的脸。
刚刚还咬牙切齿的傅曜,懵逼了。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爸爸的私生子,会长的像足了外公年轻时候的模样?
这得是什么样的基因突变,才能形成如此的长相?
对着这张照片,傅曜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如果说这个私生子跟他家有关系,就这张脸,说是妈妈曾经的冲动,或者是外公老夫聊发少年狂遗留下来的产物,都比是爸爸的私生子这个可能性要高的多的多吧!
聪慧如傅曜,也被一张酷似外公的脸,给弄的逻辑卡死了。
就在傅曜逻辑卡死,整个人陷入蓝屏状态的时候,傅家发生了一件山呼海啸般颠覆性的大事。
什么?
傅曦不是他的亲弟弟,甚至跟他一毛钱血缘关系都没有,而是外公曾经的卫生员大婶的孙子?!
什么?
当初有人买通了外公身边的卫生员,在对方儿子出了车祸以外瘫痪,媳妇儿生下孙子第二天就跑路,留下一个生死未卜的儿子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孙子的时候,砸出大笔金钱外加言语蛊惑。这位卫生员大婶没有克制住心底的私欲,正好她儿媳妇跟妈妈同一天早产前后脚生下了孩子。
而自家这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产后大出血的妈妈身上,这位就趁机调换了孩子。
但是,这位调换了孩子又不敢养在自己家里,她深知老领导对她这早年守寡中年又家里遭逢大变的前下属,还是非常关心的。等腾出手来,说不定还会亲自来她家里看望她,看望她刚刚出生就没了母亲,也没有父亲照顾的可怜孙子。
作为陪伴老领导将近四十年的老下属,卫生员眼睛多毒啊,孩子抱回来才半天的功夫,还没有膨胀长开呢,她就发现这孩子的轮廓,像极了老领导。
这要是留在身边,等长大了绝对要露馅儿的!
于是,她思来想去,还是听从了那位买通她干这事儿的人的指点,把孩子送到了对方联系好的人贩子手中,没有要钱,唯一的要求就是这个孩子必须卖的越远越好,最好卖到深山老林里去给山里人当儿子!
信息量太大,本来就有点蓝屏征兆的傅曜彻底死机了。
他冲着傅清辉做了个打住暂停的手势,从头到尾地捋了一遍这个堪称耸人听闻的事情。
片刻后,他抬起头,把电脑屏幕转向爸爸,指着上面那个笑意恬淡的少年,声音嘶哑变调地问:“您是说,这个人,就是当初被换走卖掉的我亲弟弟?”
傅清辉嘬着早已熄灭的烟蒂,一看到屏幕上的少年,本就布满红血丝的眼球,再度漫上泪水,显得更加红艳,好似下一秒就要淌出血泪似的。
他几乎是惧怕又贪婪地看着屏幕上的人,沉重地点了点头。
傅曜咽了咽喉咙,在办公室里转圈磨地板,磨了十几分钟,这才大踏步走回去点了一根烟,快速地抽了起来,一边咳嗽的好似要把肺咳出来,一边还是毫不在乎的凶猛的吸着烟。
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变成了雾蒙蒙的灰蓝色。
“……这件事,您能确定肯定吗?”
傅曜停顿了一下,“这件事,杀伤力太大了,您真的真的确定了吗?”
傅清辉苦笑,他就知道,大儿子第一反应肯定是质疑。
当年,小儿子出生以后,妻子大出血折腾了两年多才算是彻底缓过来。而就在这两年里,刚刚八岁的大儿子很有责任地担当起了抚育照顾幼弟的重任。
明明自己还是个小不点呢,就成天操心保姆阿姨会不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疏忽弟弟。每天一放学,必定先去看看弟弟的情况,再详细地询问保姆阿姨,弟弟今天吃了几次奶,拉了几次便便,有没有无原因的哭闹,屁|股上出没出尿疹,体重增加了多少。
每当不上学的时候,就会盯着保姆阿姨是如何照顾弟弟的,到底有没有尽心尽力。
这种比老父亲还要老父亲的心态,在那两年逼走了三位保姆阿姨。
当他问这事儿的时候,还在换牙的大儿子振振有词地告诉他说:我问的问题,都是育儿书上写清楚注明了的。她们不懂科学喂养,我作为雇主指出她们在业务上的疏漏与错误,按理说她们应该感谢我,并且及时纠正。可是,现代的大人们都太好面子了,觉得被我一个小孩说的哑口无言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才会愤而辞职的。
哭笑不得的傅清辉当时撸了两把小大人样的儿子,有些欣慰地想,这样也好,大儿子知道照顾弟弟关心弟弟,这样亲近地相处长大了,兄弟感情肯定会非常好,他到老了也不必像那些老伙计一样,担心兄弟阋墙,老了老了还为此操碎了心。
现在,看着打小儿就从容镇定的大儿子,正一边狠狠地嘬着烟,一边抖着手抚摸着办公桌上那个造型奇特,丑了吧唧的陶瓷镇纸,傅清辉的心里跟刀割一样疼。
因为,他知道儿子在想谁。
想他一手带大的弟弟,傅曦。
可他能说什么呢,指责大儿子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理智上已经知道疼爱呵护了十八年的弟弟居然不是亲的,还是弄走他亲弟弟,害的他亲弟弟幼年凄苦悲惨的罪魁祸首的孩子。
可十八年的朝夕相处,积累出来的感情不是假的。
那种坚不可摧的感情,让他下意识地想要保护自己已经保护了十八年的孩子。所以,他才会质疑绝对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一定是掌握了绝对充足切实的证据,才来跟他说的爸爸。
“曜曜……”傅清辉咬咬牙,撇过头不去看儿子几乎是闪动着哀求的眼睛,他说:“是真的,你外公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我和你|妈妈跟曦,傅曦没有亲缘关系,但是跟宴灯是百分百的亲子关系。”
说完,他把早就准备好的两份亲子鉴定书,连同岳父调查出来的东西,一并放到了大儿子的手边。
“如果,你想亲眼确认一下,看吧。”
确认什么?
傅曜抽了抽嘴角,哆嗦着手,还是打开了两份亲子鉴定书。理智上知道,爸爸话说到这份上,那就绝对是真的。可感情上,他无法接受,明知道手里的东西看了也只是再往心口戳一刀,可傅曜还是打开看了。
果然!
沉默片刻,傅曜揉了揉被烟气冲红的眼睛,哑着嗓子问:“妈妈知道了吗?外公知道了吗?”
“……曦曦知道了吗?”最后一句,傅曜几乎是抖着嗓子问出来的。
傅清辉跟儿子说了一下那天的意外,现在,妻子还在医院昏睡不醒,医生做了检查,说妻子身体机能没有出现任何病变。一直沉睡不醒的原因,可能是潜意识在逃避醒来以后要面对的事情,抑或者是这件事对于她的冲击太大,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只能用沉睡来逃避。
养育了十八年的儿子,忽然变成了仇家的孩子。而自己拼了半条命生下的孩子,在出生几个小时内就被抱走送到了人贩子手中,经过了多番颠沛,卖到了一家又一家的人手里,遭受了正常人无法想象的伤害。
换成任何一个母亲,面对这样的现实,都会无法接受。
原来母亲之前突然昏迷,搞的家里鸡飞狗跳,不是所谓的拍戏太累,身体机能出现了问题,需要长时间的睡眠来恢复。
而是……
傅曜再度沉默,他抬起手使劲揉了揉脸,叹了口气,道:“那就是说,现在家里唯一不知道的,只有曦曦了?”
“对。”
傅清辉想起因为得知妻子生病,给教官跪在地上磕头哭求,让他们放他回家,最后终于被送回来,现在整日守在妻子病床边精心照顾陪伴妻子的傅曦。
他对这个孩子没有感情吗?
十八年啊!
六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啊!
傅清辉看着一个瘦巴巴像小猴子一样的孩子,在他的手里慢慢长成了玉树临风高大帅气的小伙子。若是感情稍微淡薄一点,他都不至于把小儿子宠成如今这个样子。
面对宠了十八年的孩子,这样刀锋一样触之皮开肉绽的真相,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傅曜再度点上一支烟,手指飞舞着点开了宴灯的所有新闻,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经过父亲的提醒,傅曜想起来了,之前他回家,听接了新戏的妈妈跟他说过这个人。在妈妈|的嘴里,这个少年无一处不讨人喜欢。妈妈说他沉稳聪明能干,温柔体贴懂事,虽然经历过非常悲惨黑暗的过往,可他却并没有被这些打倒,依旧长成了一颗心有阳光,宽和大气的小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