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宥眉头一皱,刚想发难,放在旁边的手机倏然震起来。
是姜笙言的来电。
景宥唇角立时翘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接起电话。
“小宥,在干什么?”姜笙言的声音温润如玉,又隐约带着一丝丝勾人的媚娆。
姜笙言这段时间都忙着接手沪城分公司的准备工作,早上才飞去那边做一个简单的考察,为期两天。
景宥直白道:“想你。”
那边,姜笙言许久没发出声。
不知从何时起,小宥这样直接表达自己心绪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
过去那个吝于将自己真正想法和对别人关心说出口的小宥,一时间竟变得有些遥远而模糊。
“姐姐为什么不说话了?”景宥声音里不经意带了些撒娇意味。
“我在想,小宥是不是真的想我?还是为了哄我,才编瞎话骗我。”姜笙言说。
“当然是真的。”景宥语气自然,“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想你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你也要想我的。”
“那我要是不想你怎么办?”姜笙言此时眉眼都弯成一弧月镰。
景宥陷入语塞的境地,如果不想,她也不能把刀架在姐姐脖子上逼她想。
她憋了半天,说道:“那你不遵守规则,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
于景宥而言,表达情感虽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如果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规则支撑,情况便不一样了。
如同姜笙言和她接过吻,就该成为她的未婚妻;又如作为彼此的未婚妻,表达心中的想念,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哪怕这套规则对于大多数人都不适用,甚至是打破了人们眼中的那些“规则”。
姜笙言轻声说:“我想你的,从上飞机开始就想你了,现在比坐在飞机上的时候还要想你,所以忍不住想听听你的声音。”
过去,姜笙言努力将自己的感情埋在心底,生怕别人从她的脸上窥到这份不敢说出口的情意,从不敢逾越秘书的本分,对景宥说这些缱绻的话语。
现在,终于能肆意将所思所想倾诉而出,让小宥知道自己有多牵挂她,多想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
景宥闷声说:“你再过不久就要一直待在那边了。”
姜笙言虽然也不想刚和景宥在一起就分开,但是沪城的机会是最容易出成绩的地方。她的起点本就比许多人低很多,唯有不断努力向上攀爬,才有足够资格与景宥比肩。
因为,她的未婚妻真的是一个很优秀很优秀的人。
姜笙言柔声哄道:“飞机很方便,我每周都会回去的。更何况,你也经常需要来这边工作,我们不会太长时间见不到的。”
“那以后谁给我系扣子?我的新秘书吗?”景宥如今也慢慢参透了“吃醋”的门道。
“你敢让其他人给你系扣子?”姜笙言尾音上扬,透着凌厉。
“不然怎么办?”景宥无辜道,“我不会。”
“你可以穿没有扣子的衣服。”姜笙言道。
景宥:“我喜欢穿有扣子的衣服。”
姜笙言:“你想让我手把手教你怎么系扣子?”
景宥:“姐姐教过很多次了,我学不会。”
姜笙言:“我看我们的婚约定得太草率了,需要再考虑考虑。”
“姐姐以前给我系的同心结,是因为想跟我永结同心吗?”
景宥倏然换了话题。
姜笙言噎了一下。
随即脸上绽出个愉悦的笑。
没想到小宥还记得。
心中感情实在压抑得难受,唯有靠一些隐秘的方式抒发出来,才能消解万分之一的郁然。
就如那个打在景宥睡袍上的同心结。
姜笙言想要与景宥缠绕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开。
好在,以后终于不用再遮遮掩掩,小心藏着不敢说出口的心思,怕吓到小宥了。
姜笙言没有直接承认,只说:“我那时候不是说了,是为了以后给心爱之人打绳结才做的练习。”
景宥:“你那个时候的心爱之人是谁?”
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警惕,似乎还有顺着电话信号爬到姜笙言面前讨说法的愤恼。
“……”
这时,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姜总,主管们已经到齐了。”
“好,稍等我一下。”
姜笙言:“我这边还有事要忙,没时间跟你聊天了。”
景宥:“你先告诉我你还喜欢过谁?”
姜笙言:“最近降温,小心别着凉。”
匆匆说完,挂断电话。
景宥心中堵了一团棉花一样,呼吸十分不顺畅。
前排,齐秘书后颈的鸡皮疙瘩起了厚厚一层,汗毛也竖起来。
虽然没什么腻腻歪歪的强调和言语,但是总感觉老板的狗粮是酸甜口的,吃一把就能把牙酸倒,还甜得发齁。
-
应远堂像往常一样,打开书桌暗格。
家里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但原本该在那里的录像带却是不翼而飞。
应远堂的脸霎时成了铁青色,猛然起身,身后分量不轻的椅子都掀翻在地。
应远堂快步走出书房,直奔妻子的屋子。
他们夫妻一起生活多年,感情有之,却没有那么深厚,同睡在一张床上反而不自在,早就分了房睡。
妻子脸上刚刚敷上一层面膜,身后木门“哐当”一声,从镜子里可以看到丈夫黑着脸,五官几乎都要拧在一起。
“远堂,怎么了?”妻子回头,温声问道。
应远堂反手关上门,面上乌云密布:“谁进过我的书房?!”
声音沉郁,宛若一头下一秒就要嘶吼的狮子。
“家里的佣人我早就打过招呼,不会有人去你的书房,家里的访客也不会上到三楼。”顿了顿,“是丢了什么东西?”
应家大门有监控,进出的人员也都有记录,每晚都会有人跟应远堂汇报。
上回他得知陆纤来过家里,特意调去了那个时间段会客室的录音,得知陆纤让夫人帮她找录像带。为了试探,才将一个假的录像带放在书桌的暗格里,就是想看看家里有没有人吃里扒外。
没想到,发妻当真会为了一个外人背叛自己。
应远堂冷笑一声:“你和陆家人关系不错,连带着他们女儿你也信到骨子里是不是?居然帮着一个外人来偷我的东西,你可真是我的好夫人啊!”
妻子皱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应远堂:“家里不可能进外贼,我的书房除了自家人,还有谁能进去?一下子就能找到藏东西的暗格,若非没有你的帮助,那这人可就太厉害了!”
“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妻子撕下脸上面膜,“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没进过你的书房,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暗格!”
“不知道?”应远堂厉声道,“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陆纤刚让你留意我这里有没有什么录像带,我放在书房暗格里的东西就不见了?难道是自己长翅膀飞走了么?!”
“你监视我!”妻子猝然起身,面上满是难以置信。
“你如果不背叛我,会怕我监视么?”应远堂道,“我以为你是个拎得清的女人,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应远堂!我们两个结婚以来,我自认为尽到了一个妻子应尽的所有责任和义务,即便知道你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念着我们是一个家庭,没有戳穿你虚伪的皮囊。”
妻子嗤笑一声,“我现在觉得我真是大错特错!我过去以为你只是给上面塞点钱,好让公司好过一些。若不是听到你亲口说这些,我还不敢相信你真的做过更加没有道德底线的事!”
“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但是你,以后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个屋子里好好反省,不要再出门了!”应远堂冷哼,“这样也省得你说我监视你,我也不想那么累。”
妻子眼里只剩“陌生”两个字,她仿佛是才认识面前这个男人。过去共同生活二十多年的记忆竟陡然像是被橡皮擦擦除了一般,模糊不清。
她直直盯着应远堂:“我是一个自由人,你没有权力将我关在屋子里!”
“权力?”应远堂笑了,“这个家,我就是权力!”
此时,房门敞开。
应简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复杂,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方才看到爸爸怒气冲冲地往妈妈卧室走,她就直觉不妙。
没想到跟上来,竟听到那样一番打破了她所有认知的对话。
应远堂眉峰微动,佯装无事,问道:“女儿,怎么了?”
应简站在原地,声音没有一点起伏:“拿走书房的录像带的人已经走了,这不关妈妈的事。”
应远堂:“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把录像带从暗格里取出来的。”应简面色煞白,笑容发苦,“我以为自己闯了祸,还满心歉疚,每天想着怎么哄爸爸高兴,希望爸爸不要对我失望。没想到这竟然是你试探妈妈的陷阱!”
从方才应远堂的言辞中,应简已然听出来,放在书房暗格里的录像带根本就是没有用的东西。
否则父亲不会只是在这里追究妈妈如何背叛他,而不是第一时间将东西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