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远堂呼吸沉了沉,半晌,又笑出声来。
“小陆挺有幽默感,可惜现在耍嘴皮子没什么用处。你居然妄想带我的女儿走,真是笑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带你的女儿走了?”陆纤耸耸肩,“这房子这么好,我把你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带走,让她和阿姨两个人舒舒服服在里面住着不好么?”
“那咱们就来试试看。”应远堂沉着气没有发怒。
“我觉得你这个老人家挺幸福的。”陆纤咋舌,“老婆孩子都为你着想,一心想着怎么才能让你去到该去的地方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没有放任你继续在一条错误的路上像条傻狗一样追着骨头跑,你该好好感谢她们。”
“你以为你能靠自己这张嘴把她们带走吗?!”应远堂将手里的鼻烟壶狠狠掷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老。
“人老了就是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老先生,消消火,你万一等会儿一口气提不上来倒在这里,我可不会给你叫救护车的。”陆纤环顾一圈,“我看着这房子不错,你女儿也对我颇为中意,你要是先走一步,我以后可就真的住着你的房子,花着你的钱,吃着你冰箱里的东西了。”
“哼,你觉得这样激怒我,我就会露出什么破绽?”应远堂重新坐回沙发上,敛了神色。
“我告诉你个秘密吧,你知不知道当年陷害过姜市长的受害者藏的好好的,是怎么被找到的?因为徐子熙给那家人的汇款。”
陆纤说。
“老先生你应该还没得老年痴呆吧?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到,徐子熙是想干掉你这个干爹。”
“不对不对,”陆纤继续说,“她是想扔掉你这个棋子。”
应远堂眼中露出短暂的震惊和怀疑。
陆纤走近几步,居高临下。
“你只不过是被人家耍得团团转之后,随意丢弃掉的棋子。到头来也只能欺负柔弱妻女的可怜虫。”
“你不要胡说八道!”应远堂猛然起身,掐住陆纤的脖子。
“你昨晚就是这样掐住自己女儿脖子的吧?当皇帝的春秋大梦实现不了,就只能把气撒在女儿身上是不是?”
陆纤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
“你说说你都这把年纪了,财富、名望,有哪一样比得上自己的干女儿?徐子熙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亏你还觉得自己能吞掉徐家,我都有点同情你这个老人家了。”
“我让你闭嘴!”应远堂目眦欲裂,一片猩红。
陆纤被扼着喉咙,神色依旧淡然:“你以为你们是同盟,人家只拿你当傻子。”
“想报仇吗?我跟景藤的景总关系还不错,你求求我,我让她收留你,是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打狗还要看主人。”
“虽然你是一只牙都要掉光的老狗,但是多吃点罐头,咬你干女儿一口的劲还有吧?否则你这个干爹也太窝囊了,让外面的人知道——”
应远堂猝然掏出一把枪抵在陆纤脑门上:“我让你给我闭嘴!”
陆纤唇角缓缓翘起:“老先生,咱们国家私自持枪犯法啊!”
应远堂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动作。
一瞬间,玻璃碎裂的声音,子弹穿入皮肉的声音,金属撞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织成一曲交响乐。
应远堂的手腕被击中,跪倒在地,满头冷汗。
陆纤后退几步,仰在沙发上大口呼吸。
脖子上红色的手印触目惊心。
特警冲进应家别墅,将应远堂控制起来。
等待他的,不仅有私自持枪、杀人未遂的罪名,还有陷害公.职人员、行贿、非法打击竞争对手扰乱市场秩序……一系列罪名。
陆纤这样逼他,只是想快点送他进去。
如果让他慢慢等待法院传票,黄花菜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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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简从楼上跑下来,看到斜倚在那里的白色身影,热泪溢满眼眶。
应简抱住陆纤的脖子,“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声音嘶哑,是被掐过还没恢复。
“那现在值得你叫一声阿姨了吧?”陆纤揉揉应简的头发,“阿姨这条老命差点搭上。”
应简退开一点,看到陆纤脖子上的手印,指指自己脖子上发青的痕迹。
“我们有同款情侣项链了。”
陆纤狠狠拍了一下应简的后脑勺:“别没大没小,叫阿姨。”
应简目光坚定:“我不会放弃的,为了追上你的步伐,我会拼命拼命往前跑,会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优秀的人。”
“小姑娘给阿姨倒杯水。”陆纤一只手掌覆在应简脸上将她推开。
应简依言给陆纤倒了杯温水。
她低着头道:“我爸爸做的事,真的对不起。害你受伤,都是我不好。他做了坏事,我替他向你道歉,我还该向所有他伤害过的人道歉。但我没办法因为这些就放弃对你的感情。”
“你以前脑袋不是挺灵光的,现在又在说什么傻话。”陆纤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他是他,你是你,都现代社会了,还说什么父债子偿,听起来挺蠢的。”
应简怔愣。
“我看你家要被封一段时间了。”陆纤指指进门的警察。
另一侧,应妈妈神情恍惚地走过来。
陆纤起身。
“我家对门的房子是我专门给我家旺仔租的,你们要不嫌弃的话,就跟它先将就几天,慢慢找新房子。它是条很乖的狗。”
旺仔是陆纤前段时间捡到的一条萨摩耶,但是她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家里多一只毛绒生物。
“不嫌弃,就这样决定了!”
应简答得迅速,不给陆纤反悔的机会。
应妈妈抱了陆纤一下,十分诚恳地与她对视:“辛苦你了,阿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陆纤:“旺仔见到新室友会很高兴的。”
应远堂被带走,应家被封。
媒体们有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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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珍珠在庭院中修建灌木丛,一个头戴黑色窄沿帽、不高不矮、身材匀称的男人走到她面前站定。
这样的身形,在人群中不显突兀,丝毫没有存在感。
“景董。”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浓眉大眼的娃娃脸。
是应家那个小保安。
景珍珠手上剪刀没停,“你师父前阵子退休了。”
“我去看过师父,他开了一个剑道班,和小孩子们玩儿得很开心。”
景珍珠:“景家的安保,以后就拜托你了。”
“随时听候小小姐调遣。”
景珍珠摇摇头。
“任由姜小姐调遣。”
“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景珍珠说。
“好的。”浓眉大眼欠身,离开。
景珍珠望着面前的枝叶出神。
小宥的世界非黑即白,她不该被这些困住。
景珍珠曾经想将景宥永远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但她知道自己终将会老去。
她唯有相信姜笙言会像自己一样,尽全力保护小宥干净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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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你怎么又不听我说话?”
祖孙三个坐在餐桌之上。
景珍珠、景宥、姜笙言。
她们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一起吃饭了。
景珍珠瞪了景宥一眼:“别叫我奶奶,你是不是觉得我忘记把你赶出家门的事了?”
景宥:“奶奶竟然真的想把我赶出家门?”
景珍珠:“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景宥:“可是我不是又进来了吗?我是姜笙言的未婚妻了,不该叫你奶奶吗?”
景珍珠:“吃完饭就从我眼前消失,不想看见你。”
景宥:“奶奶别闹了,我这段时间有点想你。”
景珍珠愣了愣。
说这种肉麻的话。
鬼上身了吧。
第115章 恋爱的总裁
“我这几天有点想你。”景宥对奶奶说。
“哼,你别以为耍点小心思,我就会心软。”景珍珠面上虽然觑着景宥,颇有些傲娇,但心里还是乐出了花。
想听孙女说几句体己话,比从石头里打出个屁还难。
景珍珠在心里拍了拍自己的嘴:又粗鲁了。
景宥两只手支住下巴,“我是真的想奶奶了。”
景珍珠瞄了景宥一眼:“有多想?”
景宥思考了一阵,说:“还是吃饭吧。”
???
景珍珠:“你这是在敷衍我?”
景宥:“这个问题没有任何丈量标准,我没办法回答。”
“跟‘你想姜笙言的程度’比,‘想我的程度’是多少?”
景□□动给了景宥一个“标准”。
姜笙言呛了一下。
她有理由怀疑景宥答完这道送命题,又会被奶奶赶出家门。
景宥与景珍珠对视片刻。
“奶奶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景珍珠:“为什么不想回答?是不敢让奶奶知道你想我的程度和你想姜笙言的程度差得太远了吗?”尾调抬高,听着还有些委屈。
景宥:“你是奶奶,姜笙言是未婚妻,就像两个不同国家的丈量单位,没有办法直接对比,又没有换算规则,奶奶这是在故意为难我。”
姜笙言心中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