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快了快了。在家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黏我呢?”
周讲于叹了一口气:“都是你!跟谢呈说了什么要看着我,他管我比你管我还严,愁死我了,风都放不了!”
兰姨笑道:“活该!”
随便扯了几句,周讲于想挂电话了:“你要说什么快点儿,人叔叔阿姨要睡了。”
兰姨顿了顿:“小鱼儿,你妈说……”
“听不清,怎么沙沙声这么重?”周讲于说,“我挂了,小姨你快回来,我都成小白菜了。”
他不等兰姨再开口,迅速把电话扣上。
跟邻居道了谢出人家院门,一出去就看到外面杵着个人。
周讲于吓得爆了句粗口,后退了一步,才猛地发现是谢呈。
“你干嘛?”周讲于上前,在谢呈手臂上甩了一掌,“吓死人不偿命是不是!”
谢呈回击他一脚:“看看你丢了没有。”
周讲于还没开口,谢呈又说:“我忘记语文是让抄什么东西了,你再不告诉我咱俩明天肯定要迟到。”
“是你迟到,我不会等你的。”周讲于把住他脖子,整个人朝他肩上压,“你说你是不是蠢?顺着第一篇的字词抄总没错。”
谢呈嗤笑:“就你最聪明。”
两个人一起回去,宣麦小屋里的灯已经关了。
宣禾站在门口等他们,看到人来就笑:“问到了没?第一天的语文作业是什么?”
谢呈点点头:“顺着第一篇的字词抄就是了。”
他去堂屋里接着写作业,周讲于跟着坐过去,翘着二郎腿嫌弃:“没见过你这样的第一名,连个作业都记不住,第一天上课就能写不完作业。”
谢呈:“你是不是瞎啊?这不就见到了吗?”
宣禾笑着伸了懒腰出堂屋:“你俩等下早点睡,爱护环境和平相处,趁着今天没作业我要去睡了,累死了。”
堂屋里剩下两个人,秋初的虫鸣比夏夜更显出了寂寂的意味,谢呈写作业,周讲于坐在旁边,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谢呈心觉有点反常,抬头看到他在看美术书,还是忍不住问:“兰姨跟你说什么了?”
周讲于白他一眼:“写你的作业!”
谢呈挑挑眉,低头接着写,周讲于在旁边说:“她想我了呗。”
兰姨在西容待了三天,从周讲于住到洛花以来,这是她没在家的最长记录。
期间周讲于就一直住在谢呈家,有他催着一起起床上学,虽然变成了七点二十打考勤,但谢呈愣是没迟到过。
虽然天天都踩点儿。
也是因为谢呈看着,周讲于一周才去了一次游戏厅,用他的话来说,手都闲起皮了。
兰姨是周四回来的,给几个小的都带了礼物,给宣禾的是几本书,给宣麦的是一套布娃娃,给谢呈的是一个复读机。
晚上在堂屋里分礼物,周讲于在旁边眼巴巴地等着,最后得到了一捧空气,气得想撞墙。
谢呈看着手里的复读机,瞅了瞅宣禾,回手要还给兰姨:“兰姨,这个太贵了,我不能要。”
“你拿着,”兰姨说,“用来听英语磁带。”
谢呈又看了看宣禾,宣禾没表态,他有点不敢拿主意:“可是我哥那里有一个,还能用。”
兰姨笑了笑:“其实是买给你跟鱼儿的,你们俩一起听,不能让他保管,免得他去弄些乱七八糟的磁带来。”
周讲于很兴奋:“太好了小姨!你给我提供了思路,我要去找找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磁带!”
兰姨在他头上拍了一下。
宣禾笑笑,把着谢呈的肩膀:“那就谢谢兰姨吧。”
周讲于回了自己家住,像是突然脱离了谢呈的掌控,整个人活跃得不行。
台球室临时请的人结完工钱走了,第二天是星期五,他说去帮忙看摊子,去的路上就拐进了游戏厅。
当然,因为没住谢呈家了,这小插曲谢呈也不知道。
星期六晚上宣芳玲也回来了,说是山上的春玉米已经收毕。
她一回来宣禾也能稍稍喘口气,谢呈心里松泛了点。
宣芳玲不在家的时候宣禾总是大包大揽的,很多事都不让他做,老妈在家自己反而能帮着分担一下。
酵池里的高粱还得堆两天,没到出酒的时候,酒厂里暂时没什么可忙的,离农忙还得有半个多月,地里也不用人。
这几天都是老谢在守酒铺子,星期天吃了午饭,宣芳玲说去摊子上收账,兄妹三个就在院子里一起学习。
谢呈喜欢拖作业,一向得宣禾监督着才行。
阳光挺好,人也很平和,但是谢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以前每个周末耿川都要来自己家的。
想到这里,他咬着笔头,抬头看宣禾:“哥,耿川哥今天怎么没来咱家?”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修改完发现过零点了,就直接发了(/≧▽≦)/
☆、心事
谢呈问话的时候念及几天前的情形,想着两个人好像是在闹矛盾,于是留了一点心神观察宣禾的表情。
宣禾却表现得很自然:“他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们学校高三得去实习了,哪能经常来咱家?”
“哦。”谢呈应。
过了一会儿,宣麦突然抬头,问:“哥哥,你跟耿川哥哥吵架了?”
宣禾笑了:“吵什么架?”
宣麦认真说:“吵架了就会很长时间不说话啊,要不然干嘛不在一起玩儿?我们班上的好朋友就是这样的,她们不但不说话,还会写绝交信呢!耿川哥哥每个星期都来,我好喜欢他来的。他今天没来,我都没糖吃了。他给你写绝交信了吗?”
宣禾笑得不行,最后讨饶似地伸手揉小丫头的脸:“麦子你别说了,哥要笑死了,还绝交信,哎哟现在的小孩儿。”
谢呈也笑得眯起眼,去捏宣麦的下巴,让她张开嘴检查她牙齿:“看看你这小白牙口,还敢吃糖?再吃糖虫子就要来咬你牙齿了,到时候白牙变黑牙。”
宣麦想了想:“虫子在我牙齿里最后会变成蝴蝶吗?”
“会!”谢呈吓她,“会朝你肚子里飞!”
宣麦一点也不害怕,兴奋地说:“那太好了!我喜欢蝴蝶!”
“喜欢蝴蝶可以,牙齿里生虫不可以,不准再吃糖了!”宣禾“冷酷无情”地终结了谈话。
宣麦冲他做了个鬼脸,低头用蜡笔涂蝴蝶。
谢呈在写钢笔字帖,写着写着还是压不住好奇心,于是偷眼看宣禾。
宣禾盯着手里的语文书,但是好半天都没有翻页,像是在发呆,谢呈觉得他看上去有点累。
家里事情那么多,宣禾平时虽然一边上学一边干活儿,但很少会有这样显出疲惫的时候。
谢呈脑子里转得飞快,乱七八糟地想着宣禾的劳累,想到宣禾还是要考大学的,上了高三肯定更辛苦。
顺势又想到耿川,不住琢磨那天他们俩是在说什么,出去的那一趟肯定是去河边了,宣禾很喜欢去河边,但是去河边做什么呢?
谢呈收不住思绪,想来想去倒是比宣禾还出神得厉害。
“别看了,好好写你的作业。”宣禾突然开口。
谢呈吓了一跳,飞速集中起注意力,心说宣禾真了不起,任何时候都不用眼睛看,随便就能猜到自己没专心,比学校里的老师厉害多了。
他只好低头看自己的字。
没一会儿宣麦进了堂屋,谢呈才问:“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他静静地等着,猜测宣禾可能会说没有事,但是宣禾半天都不开口,他又补了一句:“是不是我妈没在这些天太忙,你累着了?”
宣禾直截了当地应:“是啊。”
谢呈还是看着他,把话头偷偷换了:“是啊是有心事的意思?”
宣禾挑眉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弯:“下学期要分文理科了,虽然这学期才刚开学,但是周围同学都有倾向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办。没什么想法。”
“哦。”谢呈拖长着声音说,“哥你成绩好,选什么都一样的,看你喜欢。”
宣禾“嗯”了一声。
谢呈想起他先前要是没耽误,现在也该是高三了,表情就很严肃:“哥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要考好的大学,就辛苦这两年了,等你高三的时候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我来照顾你跟麦子。”
宣禾放下书看他,这一回才是真的笑了:“你操什么心?我考大学的时候你不得考高中啊?好好上你的学,哥自己有数。”
“不行,你一定要上好大学。”谢呈固执地说。
差不多是该烧开水的时间了,宣禾起身,在他下巴上用手心搂了一下:“我知道了,这才高二呢,小啰嗦。”
这两天周讲于回了自己家住,虽然就在斜对门儿,但是谢呈一直没见到他,估摸着应该是在守摊子。
谢呈被宣禾督促着写完了作业,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百无聊赖,翻书包突然翻到一个英语练习册。
周讲于的。
好像是星期五那天放学发下来的,周讲于当时已经收拾好了书包,接过本子懒得再收拾,随便朝谢呈书包里一塞就跑了。
谢呈拿着作业本起来,去厨房门口喊了一声:“哥我去给周讲于送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