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心情甚是舒爽,年却升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了,姜冬沉找了本书靠在床头看着,阮阮从他袖子里探出头来,想卖个萌地软乎乎喵了一声。
然后不知怎么就惹了躺着的那位大爷,被他一把捞过来按在怀里一通揉,年却升一边揪它胡子一边道:“每天钻在我哥哥袖子里,叫你出来你也不出来,居心何在?”
阮阮无辜又委屈,想去寻求姜冬沉的庇护,又被年却升拉了回来,捏着它的爪子问道:“想活命吗?”
阮阮:“喵——”
年却升指了指姜冬沉:“那你让他叫我声夫君。”
阮阮看向姜冬沉:“喵———”
姜冬沉道:“我救不了你了。”
阮阮遭了无妄之灾,一头撞在年却升胸口上装死。谁知它就被年却升又扔开了,眼睁睁看着刚才说要要自己命的男人转头去和姜冬沉嚷嚷去了。心想现在不溜更待何时,一溜烟从窗户跳出去寻找穆敛了。
于是到半柱香之后,穆敛想在晚饭前过来给两人送点开胃的果片,走到窗前想直接把果片搁到里面的窗下的桌子上,结果就看见屋内的角落里,有个被黑衣挡住的白色身影,被按在墙上一动不动,正是他的阿沉。
他方才与年却升争论,年却升论不过就要动手,姜冬沉下床就跑,可惜没跑及。
穆敛咝地倒吸了口气,下意识想要捂住眼非礼勿视,忽然又有点懵地想,为什么被强吻的是我的阿沉?
于是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不得了的事实,小声嘀咕了一句:“天啊——”
穆衣当时也去看了姜冬蔚,姜冬蔚的住处与年却升姜冬沉很近,于是穆衣回来的时候,就见穆敛坐在甬路旁的小石凳上,神情很是郁闷。
穆衣走过去,轻轻碰了碰穆敛的肩,奇怪道:“在这儿坐着做什么,不是说去看冬沉和却升吗?”
穆敛指了指不远处两人的窗户,郁闷道:“这会儿应该还没完呢,长姐你自己去看吧。”
穆衣不得其解,疑惑地向两人房间的窗边走去,过了一会儿她回到穆敛身边,也在石凳上坐下,轻声喃喃了一句‘“……没想到。”
穆敛郁闷地捂住脸:“我说怎么这几次回家阿沉总是起的比阿升晚,我还奇怪他从小就不是偷懒的人啊……现在我明白了。”
穆衣道:“而且他最近总捂得很严实。”
穆敛道:“早上见他们两个起来散步,阿升倒神清气爽,阿沉看着懒洋洋的。当时我哪想那么多,我……”
穆衣道:“而且你还把那个玉镯子当‘儿媳’礼给他了。”
穆敛再一次叹道:“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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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两个人全然不知穆衣和穆敛经历了怎样的心里挣扎,年却升心满意足地放开姜冬沉时,姜冬沉脸都憋红了,喟叹了一声伸了伸胳膊,埋怨道:“你这一亲,我又不能出去见人了。”
年却升笑道:“没事啊,你可以说今天风大,把你嘴都吹红了。”
姜冬沉拍了他肩膀一下:“行了吧你。”
年却升一手撑着墙,头枕在臂上,望着姜冬沉笑道:“这个墙角,意义可是非同一般。”
姜冬沉啊了一声:“是,初吻呢。”
年却升道:“我能问问你当时有什么想法吗?”
姜冬沉道:“我差点没被你吓死,能有什么想法,光记得你的伤了。”
年却升啧了一声:“谁说那个想法了,我说我亲你的时候呢。”
姜冬沉回想一会,如实道:“就……一直都有点懵,还想了想我在枕梦山中做的那个梦,起初还在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出本意还是醉酒,后来就没再想什么了。”
年却升嘿嘿嘿嘿笑了,伸手在姜冬沉头发上呼噜一把,被姜冬沉一手拍下来,却仍不依不饶地问:“那后来没在想什么,是因为我吻技实在太好,而且对你十分温柔,所以就心安理得地投入我的怀抱吗。”
姜冬沉心想你接吻如杀人,霸道才是真的,嘴上不愿打击他,一边从他臂下逃出来,一边点头道:“是是是。”
姜冬沉去镜前正衣冠,年却升转回身来看他,哼道:“你一点都不敷衍。”
姜冬沉没工夫理他,看着镜子发愁道:“你这人……亲就算了,你咬我做什么,你看它现在红成这样,母亲若问了,我怎么说。”
年却升正在床上躺着,闻言笑道:“唇软,我就想咬咬。——离晚饭还有一个时辰呢,一会就不红了。”
姜冬沉心里忽然有股没来由的气,觉得年却升这样恶劣的行径到最后全是给自己带来麻烦,很是不公平,不由得语气重了些,理了理头发道:“你说的倒是轻巧。”
如今他们的感情已不似四年前那般青涩而热烈,而是趋于成熟和平淡。年却升也不常把哥哥这个称呼放在嘴边了——从前一句话能叫出一百个哥哥,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将来会面对什么,所以怕满腔热爱无法表白完全,便不愿放过任何一次亲昵相称的机会。而如今他们不用再怕了,两个人心里都踏实地知道,他们有漫长的时间一起走完这一生。
都不再是孩子了啊,从前幼稚的感情和做过幼稚的事,都为如今而开出潋滟的花朵。那一份认真而真挚的感情随着时间逐渐刻在骨血里,宛如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般,随着年龄一起增长,深刻鲜明。
于是他们便日趋一日地像这世上任何一对寻常夫妻,偶尔小有争吵,各做各的事谁也不理谁,冷战半天到饭点准时和好。若年却升实在忍不住想和姜冬沉和解,他只需要叫一声:“哥哥。”
就像现在,年却升从床上下来,在背后一把把姜冬沉抱住,贴在他耳边道:“哥哥,我错了。”
只这一句姜冬沉就动摇了,何况之后年却升又软乎乎地加了一句:“哥哥,我爱你。”
姜冬沉彻底没了小脾气,一转头被啵的一声亲在脸上,叹了口气道:“好吧,原谅你了。”
年却升嘿嘿嘿嘿笑着松了手,替姜冬沉整了整衣冠,道:“一会儿师妹要下午课了,我们去接她回来吗?顺便把我们买的那个纸鸢给她。她看了肯定高兴,那纸鸢尾长地都赶上她那么高了,放到天上一定好看。”
姜冬沉道:“好。”
年却升又道:“不过我不会放风筝,我没放过。——哥哥你会不会?”
姜冬沉道:“会呀,过几日师妹放年假,我们去找个地方放风筝,我只将他们放到天上去,你只拉着它跑就行了。”
“只拉着它跑,这么简单?”
姜冬沉笑道:“对啊,你要是想让它再飞的高一点,就跑的时候放放线。只小心不要让它断了就是。”
年却升啊了一声:“那他若是断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姜冬沉道:“我保不准我不会笑话你。”
年却升道:“那我可以稍稍用个小法术包住我的颜面吗?”
姜冬沉笑道:“可以,但你小心别让师妹发现,她一定会笑话你。——啊,不只是她,她要在哪个宴上喊出来,让全家都知道她年哥哥不会放风筝,想悄悄用个法术还被她发现了,那你岂不是很没面子?”
年却升郁闷道:“那你肯定会维护我啊。”
姜冬沉反问道:“我?”问完便道,“我会为师妹作证的。”
年却升还来不及抗议,忽然有人敲了敲门,姜冬沉应道:“请进。”
开门进来的是一个小弟子,手里端着一盘晶莹剔透的果片,搁在桌上道:“这是二夫人让送来的。”
穆敛很少麻烦家中弟子家仆来做这些事,更何况找借口来看儿子这种事,她巴不得一天做百次。于是姜冬沉疑惑道:“她在忙吗?怎么没有自己过来?”
小弟子道:“没……啊,在忙,在忙在忙。二夫人说忙的分不开身,才叫我来送的。二位公子,我也还有事,便先走了,二位公子慢用。”
说着退出屋去,把屋门轻轻关上了。
年却升和姜冬沉面面相觑,接着年却升拿竹签扎起了一块糖橘,看了看道:“我怎么突然有点不敢吃。”
穆敛为老不尊,年却升真的不敢。
姜冬沉道:“我也有点。”
年却升看着那盘果片陷入了沉思,过了会儿道:“阮阮呢。”
姜冬沉道:“可能是出去了,没看见。”
年却升放下竹签道:“抓它回来,让它先吃。”
半柱香后在后花园树上扒拉鸟窝的阮阮被年却升拖了回来,放在桌上被塞了一口橘子。阮阮不知这是什么用意,只觉得甜,喵了一声想再吃一个。年却升见它没什么异常,问了一句:“好吃吗?”
阮阮:“喵——”
年却升道:“还想吃吗?”
阮阮:“喵———”
年却升道:“滚吧。”
阮阮心想???接着他就看见年却升一脸讨好地歪头到姜冬沉眼前,笑嘻嘻地问道:“吃个葡萄吗哥哥?”
姜冬沉道:“不了吧,我想吃那个桃子。”
阮阮听着年却升说什么这个时节的桃子都是灵力催熟的不够甜云云,然后连骗带哄地用某种方式给他喂了个葡萄。没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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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两人抱着阮阮去穆敛那里吃晚饭,并没有外人,也就父母兄嫂,围坐一桌。饭前年却升被长嫂叫去帮忙。——其实也就是听了外面形形色色的故事,对自己这个没怎么见过面的小“弟媳”有些好奇,想趁此机会问他几句罢了。姜冬沉坐着无聊,便想逗逗穆敛挂在外梁上的白羽鹦鹉,谁知那鹦鹉是会学话的,见到姜冬沉张口就来了一句:“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小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