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沉道:“回吧。”答完又有点忧心道,“你……能忍住吗。”
年却升笑了,隔着衣襟在姜冬沉锁骨上吻了一吻:“不勾引我就能忍住。”
但其实他心里还是很躁的,一会客栈,方一关上门,年却升就三两步把姜冬沉推到床上,把阮阮塞进被子里扔到一边:“我们办完事就来陪你玩。”
可怜的阮阮,像才回来投奔亲人就被扫地出门的小朋友。
趴在被子里,很是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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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终于折腾完的时候,阮阮都快要睡着了。
年却升把阮阮从层层叠叠的被子里捞出来的时候它还在打呼,为了表示被打扰的不满,用爪子拍了年却升手背好些下。年却升只好不再打扰他,把阮阮递给姜冬沉,自己下床去关了窗子,熄灭灯盏,然后躺回姜冬沉身边。
这家客栈的床并不很大,年却升和姜冬沉并排躺在一起有一点小挤,阮阮又拱去他们中间,一会就被挤出来了。
天上那么大的地方任我躺,我到底为什么要下凡受罪。
年却升想去摸姜冬沉的手,在被子里摸索时摸了一手猫毛,啧了一声拍在阮阮屁股上,阮阮吓了一跳,踩着姜冬沉的胸腹跑出被来,骨碌碌到床的另一边去,寻求姜冬沉的庇护。
姜冬沉给它留了半个臂弯。
年却升不再理会它,问姜冬沉道:“明天,我们去哪?”
姜冬沉整个人都有些贪欢餍足后的慵懒和满足,捏着年却升的指节闭着眼道:“走到哪算哪,反正是玩。”
确实是玩,第二日大清早他们就带着阮阮上路了,路上还没什么人,两个人就悄摸摸地牵着手。姜冬沉叹了一声:“以前还不这么腻着,哎……这么大的人了。”
年却升道:“以前我也想这么做,就是哥哥你脸皮薄,怕你不乐意罢了。”
姜冬沉不满道:“那现在我脸皮很厚吗?”
年却升:“不不不。”然后又嘿嘿笑道,“和我还差的远。”
如今的姜冬沉是坦诚多了,偶尔也有些说话说不出口的窘迫和羞赧,相辅相成,当真是勾人魂魄的可爱,乖的不行。这种坦诚在□□中很是受用,主动了许多,又有恰到好处的服软。
姜冬沉每每如此,年却升的心思就飘飘忽忽地飞起,晕眩地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男人都见不得爱人服软,只因每个男人本性里都有最原始的掠夺和侵占,对手越弱他越强。听得姜冬沉告饶才越是来劲,动作非要越发生猛,非要把姜冬沉弄得直掉眼泪才好。若不是因为舍不得,他还想让姜冬沉直接哭叫出声。所以说姜冬沉说不知道年却升做那种事的时候在想什么,他就在想这个。
年却升的思绪放的有些远了,转头看见姜冬沉正看着自己,不太自然地干咳了一声。
姜冬沉撇了撇嘴道:“和我说话还走神,不乖啊你。”
姜冬沉有良好的家教做底,讲话从不粗鲁,若要教训年却升两句,也是“不乖”“不听话”。
一本正经地可爱,有意无意的撩人。
啧。
年却升伸手捏了捏姜冬沉的脸,不由自主地温下声:“我的错,哥哥。昨日来时我见东边街口有变戏法的,哥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
姜冬沉是没见过那些的,有点好奇,便道:“看便看罢。”
于是两人揣着阮阮去了东边的街口,时辰还早,街上还没什么人,街边的茶楼已经开门了。于是年却升和姜冬沉就上了茶楼顶的露台,往下望去,一览无余。
两个茶位和一壶碧螺春,店里的伙计见两人气度不凡,上茶时问了一句:“两位可否也是那种能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修仙人?”
年却升笑道:“呀,被看出来了。”
那小伙计道:“我们这楼下那班变戏法的也是修仙人,把帽子放在桌上,能从里面变出兔子来。嗬,神奇得很,说是从西洋传来的。——两位应是有见识的人,也见过这样的法术吗?”
年却升心想也只有你们这些人会相信他们是修仙人罢了,但面上却很捧场:“这样厉害?我也没见过!”
小伙计看向姜冬沉,姜冬沉也十分配合地摇摇头。但他又不知怎么忽然想皮一下,笑了笑道:“我会变猫。”
话音刚落,看似平坦的白衣广袖中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来,眸子亮亮的,向那小伙计一声邀夸的“喵——”
小伙计给鼓了鼓掌,捧场道:“也是高人。”
姜冬沉有些好笑地把阮阮收了下去,心想再这样玩只怕民间都要以为修仙之人能凭空化物,要以能不能便动物来衡量是不是高人了。小伙计走后,年却升指尖叩了叩桌子道:“哥哥,你会画画吗?”
姜冬沉道:“会一点吧,怎么?”
年却升道:“那你会不会画兔子?”
姜冬沉有点疑惑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如实道:“会啊,兔子多好画,小时候母亲教过我。”
想了想又补充道:“不仅如此,我还会画小猫小狗小鸡小鸟小鱼小蝴蝶。”
年却升被他逗笑了:“好好好,知道你会了。哥哥神通广大,一会和我去伸张正义好不好?”
这话题转的突然,姜冬沉跟不上他的思路,一时有点发怔,微一皱眉:“什么伸张正义?”
年却升道:“那位‘修仙’的仁兄,骗人总是不对的。——变戏法归变戏法,大家看的开心也就是了,但是不用灵力,甚至根本没有灵力,还要打个‘修仙’的幌子出来,自欺欺人,故弄玄虚,这就是他的不对了。你看刚才那位小伙计,被他骗了还崇拜得五体投地,那人岂不可恶?”
姜冬沉略一沉吟,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你在为了好玩而瞎找事。”
年却升啧了一声:“哥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是那样的人吗。”
姜冬沉反问道:“你不是吗?”
年却升叹了口气,郁闷地靠在椅背上,不讲话了。
姜冬沉却笑道:“生气了?”
年却升看着窗外的街道:“没有。”
姜冬沉无奈地叹了一声,哄道:“好吧,你说怎么就怎么吧,我要怎么配合你?”
年却升的小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一声不吭地抱着手,闷闷不乐地看着街面,一眼也不分给姜冬沉。
姜冬沉心想我真是输给你了,明知你下了圈套还要往里面跳。私下看了看屏风禁闭空无一人,便放下茶杯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弯过腰去亲亲年却升的脸。年却升早就用余光看见他动作了,脸上接到这温热的一下后立刻转回头亲过去。姜冬沉笑道:“这就好了?”
年却升就差点没把满意两个字写脸上了,眼里亮亮地笑道:“就等你这一下呢。”
说着又拉着姜冬沉的手腕让他绕过桌子到自己身边,姜冬沉弯下腰听年却升耳语,听完问道:“是什么新技能?”
年却升卖关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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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至辰时,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街口来了几个衣着打扮很是那么一回事的男子,都是淡青色的道袍,轻车熟路地在街角摆出一张木桌,桌上铺着白色的桌布,长长的直拖到地上。桌子正中倒放着一个高冠,四周立刻涌上行人。年却升负手站在露台上,啧了一声:“他们不会就一直在这儿变兔子,还引来这么多行人?那这儿的人对修仙之事的好奇程度可想而知。他们弄虚作假,罪过更大了。”
姜冬沉道:“我小时候看过一本《太平广记》,里面说有一道人,自称得丹砂之妙。可得长生不老,自言有几百岁,而风华年少。众人奇之,争相拜访。有一日他与众宾客在堂中坐谈,门童说有一人求见,道人面色鄙夷,众人问何故,那道人说来人是他小儿。生性愚钝,不肯服用丹砂,以致苍老至此。众人一看,来人果真苍老无比。驼背偻腰,不禁更奇。后来那道人被他亲友拆穿了,说那老人,是道人年迈的父亲。”
年却升失声笑道:“坑爹啊。”
姜冬沉也笑道:“不忠不孝,也就是你那个意思吧。——为了声誉故弄玄虚,终为众人所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年却升见那楼下的仁兄开始了他的表演,便拉着姜冬沉从楼梯下去,到街面上先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气息,口水流了三尺长,向姜冬沉道:“伸张正义完我们去吃栗子好吗?”
姜冬沉失声笑他,纵容道:“好。”
这会儿那位仁兄已经通过高冠把藏在桌子下的人递上来的兔子掏出来了,行人不知内幕,啧啧称奇。不以为然的年却升不以为然道:“就这?”
这一声并不很大,但足以让所有人都回头看看他了。瞧他模样年轻,那仁兄以为是个轻狂小子,没多大在意,呔了一声:“我这是修仙之术——凭空化物!这位小公子看起来并不信服,可有高见?”
年却升心想就这样的言行谈吐也好意思自称修仙人,也是十分十分的有勇气了。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他温文尔雅的姜冬沉,也正了颜色和气道:“不知这位前辈,师出何门?”
那人竟也没慌,应是扯谎扯了许多遍:“一介散修,远渡西洋游历,回来谋生,略施小计。这位道友自称晚辈,师出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