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把车挺稳,酒店门口站着迎宾的应侍一见到来者就要迎上来,却都被弘卓的保镖挥退了。
弘卓一脸冰寒地从车里下来,发现那一天发生的事情自己居然记的清清楚楚。
他记得,弘灵玉是从车的第三个门下来的,他那天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袖口别着一枚宝蓝色袖扣,领口是一条湖蓝色的纯色领带。
大概是很久没有出门,对方在下车的时候犹豫了好久,等到自己面无表情一眼扫过去的时候,才抖了一下身子放下左脚从车里出来,清澈的眼睛里头有些不安,左右环顾了一下,下意识地往他的方向靠近过来。在自己侧头面无表情看过去的时候,养子还轻轻抿了抿浅樱色的唇瓣,朝自己讨好地笑了笑,眸光灿烂,笑意柔软。
弘卓这一瞬间有些恍惚,他周身忽然一凉,仿佛瞬间倒转了时光的钟摆,回到了深冬的那一日。
这种感觉是这样真实,以至于他朝身侧看过去的时候,眼前竟然仿佛重现了那日光景:青年额角的碎发被寒风微微撩起,对方冻地缩了缩脖子,一只手本来想抱上他的手臂,却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在一顿之后垂了回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们二人都听到了些不对的声音。
弘卓看见回忆里他自己的身躯瞬间做出反应,朝一旁躲开,而身侧的青年却迎着寒风,没有丝毫犹豫地扑到了自己身前。
就连一旁的三个保镖动作都没有他快。
子弹没入黑色的西装中,从养子胸口喷涌出浓郁的血色玫瑰。
有血液沾上他的脸,忽然将他从回忆中拉扯出来。
“哈……”弘卓后退一步,背靠在车上,觉得胸口一缩,脸上仿若被岩浆灼烧。他伸手拂上侧脸,那里分明干净地连胡茬都没有,却真切地让他感受到了血液溅上去的地方有着灼然的疼痛感。
是幻觉。
弘卓抿着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向不远处一脸敬惧的大堂经理。
“二月,”他问,“现场有没有留下什么?”
对方以为他正在对此事复盘,不敢有丝毫马虎,迎着弘卓让人头皮发麻的冷酷目光走上前去,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说:“没有。那天我们不敢有丝毫马虎,现场保护清理的很好。”他说完,看见弘卓微微皱了皱眉,又赶紧补充一句:“若是家主想看,我这里还有那天的监控视频。”
弘卓的指尖一抖。
“好。”他说。
但到手的光碟却仿佛烫手的山芋,让他有些拿不稳,又从心底里有些抗拒回看。
于是回去的路上,他摩挲着光碟的塑料包装盒,收到前面的柜子里,然后对司机吩咐:“去一趟弘氏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从头开始一章一章地修正错别字QAQ
☆、第六诊
现场没有那本他想找的日记。
那么医院呢?
伤者送到医院抢救,身上所有的东西医院肯定都会清理收拾。
弘卓到医院的时候,接到消息的院长早就亲自赶了过去,把人迎到贵宾室中亲自接待。得知弘卓来意,院上脸上竟然流露出一瞬的惊讶,接着很快收好。
但对方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弘卓一点耐心也没有,一秒都不愿意等,催促对方道:“快说。”
院长背后凉了凉,想到被人传言的几个月前抓到的暗杀弘卓的人的下场,也不敢犹豫了,老老实实回答:“是有的。弘……大……”院长记得弘氏公布大公子是养子的消息,张口就要说弘灵玉,却又觉得不合适,想喊大公子,瞧着眼前的人一脸冷酷,也觉得不合适,眼见弘卓嘴角略微下撇,他也顾不上称呼了,抢在对方开口催促之前一口气说完:“当时大公子留下来的遗物我们通知了主宅,是二少爷亲自过来拿的。”
“遗……里面有什么?”弘卓下意识无法说出遗物这两个字。
当时这场刺杀声势浩大,送来的又是弘氏长子,院长是现场督促抢救的,自然也知道那些遗物里有什么。
“一个项链,一本书,一支笔,没了。”
弘卓放在膝上的手指轻轻捻了捻。
若是不知道里头的内容,这个本子看上去跟书还当真毫无二异。院长说的书,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东西了。
弘卓二话不说起身离开,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在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被接通,对面的人却没有什么好气:“什么事?”
“你哥的东西在你那里?”
弘夏轩沉默几秒,手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项链。然后他说:“是。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自从知道了哥哥的死讯,看了弘灵玉这五年来的日记,弘夏轩突然发现,自己心目中那个高大的、威风的、几乎无所不能的父亲,竟然是这么卑鄙的一个人。他对这个人的孺慕之情几乎是一夜倒塌,丁点不留,嘴里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话可说了。
“在哪里?”弘卓问,“你最好自己告诉我,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自己找,别浪费时间。”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弘夏轩答:“在我书桌抽屉里,抽屉的密码是3240。”说完,弘夏轩赶在弘卓挂电话之前拔高音量追问一句:“你知道哥哥|日记锁密码是多少吗?”
电话已经离开了耳边,弘夏轩的声音却从手中的听筒里清晰传到他的耳朵里,无可躲避。
“是你的生日。”
电话挂断。
捏着黑了屏幕的手机,弘夏轩一只手握着脖子上的项链,心里想:“他都没有设置成我的生日。”
返程的路上,因为弘卓阴沉着脸色的催促,司机几乎是一路飙车回的弘氏老宅,下了车就脚步轻飘地准备去处理那些违章和罚单。
而弘卓鞋都未换,几乎是两步并作三步地闯入弘夏轩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那本日记。
只是拿到手里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有些握不住。
熟悉的复古花纹封皮,以他的生日作为密码上的锁,翻开之后,这本日记却半边洇了血,由于时间过去了几个月,血迹已经全然干涸,化作深红近黑的痂盘踞在每一张牛皮纸上。
每一次翻页,他都能闻到刺鼻的腥味。
他脚下一步也挪不动,就着这个弯腰的姿势,在弘夏轩的桌前一站就是三个小时,从第一页,看到了最后一页。
一年后。
C市的一个高级PUB里,经理正带着几个十九岁上下的少年急匆匆往VIP室里头赶,脸上异常严肃,嘴里还抓紧时间语速飞快地叮嘱着:“一个个给我把眼睛擦亮了,里头的哪一个你们都得罪不起!还有被说我没告诉你们,今天来的那位就喜欢乖巧安静的,都有点眼力见,别上赶着作大死!不然回头收尸都没有人给你们收!”
几句话说完,正好带着人走到VIP室门口,里头音乐正闹,敲门等于没敲,经历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今日做东的那人把音量调小了一些,捏着话筒对坐在房间中沙发正中央的弘卓说:“弘家主,正事聊完,您也适当放松一下,这是鄙人的礼物,不成敬意,您随意就好。”说着又回原本的音量,搂着怀里丰乳肥臀的年轻姑娘,一边唱歌一边上下其手。
几个年轻的男孩在经理一个眼神中一字排开。
弘卓的目光在阴暗的环境中冰凉冷静地仿佛蹲守猎物的猎人。
只是眼前的猎物没有一个让他感兴趣的。
他抬手一个一个点过去,每一个偷偷抬头看过他的人都在其列。
然后他张了张嘴,低沉的声音即便在嘈杂的环境中也有着让人不会错过的辨识度:“出去。”
于是经理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身后的人,拉着他们就要走。
其中有一个身姿瘦长的少年一直低着头,没有看到同伴离开的动作,还杵在原地。经理见他不动,气不打一出来,抬手就要打上他,却被低沉的声音制止:“你过来。”
经理回头看了眼弘卓,见对方漆黑的眼睛盯着这个杵在原地的人,而对方还依旧低着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于是他抬起的手化拍为推,把人往弘卓的方向送了一把。对方猝不及防,脚尖踢到了沙发前的台阶,没稳住身子往前扑了过去。
弘卓岿然不动,眼睁睁看着对方膝盖戗地,手撑到沙发边,有些惊慌地抬头看着他,露出一双湿漉漉玛瑙般的眼睛。
前一瞬还动都不动的人,忽然就抬手握住了眼前之人的手腕。
对方眼里的惊慌深色自然流露,和记忆力的另一对眸子相似极了。
弘卓手上一用力,刚刚扑在他面前的人就被他拉到了身边坐着。
常汐捏着腿上的布料,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几乎要跳出胸口,看也不敢看一眼身边的男人。
——对方的大名他早就听说过了,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他今晚被点了过来的时候,心里压根儿没报任何希望,他甚至连抬头看一眼对方都不敢,怎么到最后……被留下的竟然只有他一个?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他要是伺候的不满意,会不会被对方一个枪子儿就给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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