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眼,就要到年底了。韩国娱乐圈会在每年的新年里推出一批新人出道,所以在新年前的圣诞左右,会有一场练习生们的综合考量。随着这一天的逼近,每一个练习生都卯足了劲儿地拼命练习。
长宇自然更是全力以赴。他苦思了几天,终于决定艺能表演演唱一首中文歌曲。
他颇为沾沾自喜地分析给肖笑听:“你看啊,笑笑,现在韩国媒体的目光会投放到中国去,你们中国市场是块大肥肉,容易赚钱。那我唱了中文歌曲,他们就会觉得以后冲击中国市场,我会更有筹码。笑笑,你怎么想?”
长宇的中文说得不是特别的地道,总把肖笑喊成笑笑。肖笑觉得笑笑像是在叫儿子似的。一开始总会反复纠正,可长宇固执得很,总也改不了,时间久了,肖笑也就随他去了。
既然长宇要唱中文的曲子,肖笑就推荐了时下比较热门的几首。长宇都不满意,自己抱着手机吭哧吭哧听了几天曲库后,终于眉飞色舞地指了一首:“笑笑,就它了。”
肖笑探过去看,没听过。点开放了一遍,倒是不错,是长宇擅长的缱绻曲风。
因为有些歌词的发音长宇总也咬不准。所以每次去录音室练习,他都带了肖笑同去。
这天,吃完了晚饭,长宇磨着肖笑又去了录音室。练了许久,一个“眷恋”长宇怎么都说得含混不清,时间长了,他不免有些泄气,和肖笑说一声,就去洗手间冲把脸提提神。肖笑一个人留在录音室里,百无聊赖地看着曲谱上的歌词。这阵子听多了,竟然不自觉地轻声哼唱了起来。
长宇回来,甩着手上的水珠子,他拉过肖笑,朝录音室的门一指:“笑笑,那里有个男人站着,你认识吗?”
☆、第 28 章
长宇回来,甩着手上的水珠子,他拉过肖笑,朝录音室的门一指:“笑笑,那里有个男人站着,你认识吗?”
肖笑转眼看向门边,透过一道玻璃,隐约能瞧见一个男人的半张脸,短短的发茬,细薄的眉眼。
肖笑心里一动,有些迟疑地走向门边。开了门,果然是梁拾维站在门边,有些失神地愣着,不知来了有多久,嘴上咬着的烟已经有长长的一段烟灰了,在昏暗的廊道里,一点猩红明明灭灭。
见肖笑出来,梁拾维神色不动,拿下烟夹在指间。烟灰一颤,飘散了下来,有一小撮落在了梁拾维的衣襟上。
肖笑看着他,挑了挑眉,不说话。这样僵了半晌,梁拾维竟难得的扯了一丝笑模样出来,轻轻咳了一声:“那个……我来处理些事儿,顺便……看看你。”声音有些不自然地嘶哑。
肖笑笑笑,借着录音室透出来的光又仔细瞧了一瞧,梁拾维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眼里都是血丝纵横,看着很累的样子。
一句“梁总”在喉间滚了几滚,最后肖笑在心里叹了口气,对梁拾维说:“叔叔,好久不见了,我们出去走走。”
进录音室和长宇说了一声,肖笑拿过包刚要走,长宇八卦的心又熊熊燃烧起来:“这人是谁?我听你叫他叔叔?”一边问一边偷偷瞧了瞧靠在门框边的梁拾维,“唔,好像不太好亲近的样子。”
肖笑回头也瞧了眼梁拾维,低低笑了声:“是不好亲近。”也不答长宇的问题,转身小跑着走了。长宇大跨一步,一巴掌拍在肖笑的屁股上,扬着声音喊:“早些回来,我等你锁门。”
肖笑举过手在头顶比划了个“OK”,推开了门,和梁拾维走了出去。
就要临近圣诞了,首尔的街道上十分热闹,各色灯光璀璨地挂在树上、店堂的门口,投射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在身边来来往往的脸上都蒙上了不同的色彩,像戴了一层面具似的。
肖笑没有预想今晚会在大街上晃荡,出门的时候帽子、围巾和手套一样都没戴,此时冷风一吹,他缩了缩脖子,把拉链直接拉到了顶端,又套上了帽衫上的帽子。
转头看见梁拾维的脑袋,几乎能看清头皮的那一薄层头发不晓得可以抵御多少冷风。
肖笑有种想摸一把的冲动,他握着自己的手掌绞了一绞,不禁有些失笑。
梁拾维瞥了眼肖笑嘴边露出来的一抹笑,问道:“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肖笑耸耸肩:“就你看到的这样,无波无澜。”他侧了侧头,问梁拾维:“叔叔呢?”
梁拾维垂眼看了看两个人步调一致的脚尖,顿了顿,回:“还好。”
这样礼节性地问候了一下彼此,两个人就都不再说话了,空气中泛着沉默的尴尬。肖笑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子,看着擦身而过的人,思忖着说点什么,肩头不经意地磕着梁拾维的胳膊,有一下没一下的。
梁拾维把手从衣兜里伸出来,在自己身边比划了这么一下,说:“你好像长高了些。”
肖笑放慢了脚步,也伸手在自己的头顶比划着,颇有些得意:“可不是,叔叔,我现在可只差你半个头了。”
梁拾维凝目瞧着他:“嗯,是长大了,五官也比之前清晰了。”
☆、第 29 章
梁拾维凝目瞧着他:“嗯,是长大了,五官也比之前清晰了。”
肖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将手拢在嘴边哈着热气:“这首尔的冬天比北京还要冷。”
梁拾维拉起肖笑的左手:“你只知道喊冷,从来也没见你戴了手套。”只是用几根指尖扯过肖笑的手掌,可肖笑仍然觉出梁拾维手上的热度,就顺着几根指尖,爬上了肖笑的皮肤,酥酥痒痒的发麻。
梁拾维看了看肖笑的衣服,并没有衣兜,就将他的左手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捂着吧,暖了再换只手。”
这样一来,肖笑只能紧挨着梁拾维的半边身子走,几乎是贴着了,梁拾维身上的热气袭了过来。
一瞬间,肖笑有些失神。周遭的人群本就说着他不是太熟悉的异国话,此时听来,更是一个字都听不明白的了,耳边只有近在咫尺的梁拾维的鼻息声。
今晚的梁拾维似乎是有些不同,也许是在异国他乡,也许是首尔街头的月色撩人,也许是甚久不曾见面,今晚的梁拾维竟让人有种温柔能亲近的感觉。
肖笑琢磨着,没有留心脚下有两级台阶,一脚踩空要跌下去,被梁拾维一把捞住。肖笑慌张之下,一把抓住了梁拾维的手。
梁拾维的手烫得吓人,像块烧热了的熟铁。肖笑这才惊觉,梁拾维是在发烧。
难怪他的声音这样喑哑,难怪他的气色这样疲累,自己怎么一早竟没发觉。肖笑心里有些懊恼。
顺着梁拾维手上的力度站稳了,肖笑仍没有放手的意思,梁拾维挣了挣,说:“走个路也不专心。”语气里有淡淡的斥责的意味。
肖笑将握着梁拾维的手紧了紧,问他:“叔叔,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肖笑要打车,梁拾维执意不肯,只说要踱回去。所幸,梁拾维的酒店并不远,没走多少路也就到了。
开了房门,梁拾维旋亮了床头灯,仅一盏,光线也很昏暗。半明半昧的光照下,梁拾维眼底的青翳更加浓重明显了。
肖笑问他:“叔叔,你要泡个热水澡吗?我小时候不舒服,外公就给我泡澡,热腾腾得很舒服,烧也容易好。”
梁拾维半躺在沙发里,用手背遮着眼睛,似是那么一点亮光他都觉得晃眼,他低低地答:“不用,我躺躺,你陪我会儿。”
许是累了,梁拾维的呼吸有些发沉,肖笑说他:“你就不该走回来,扑了一身的凉,更要烧得厉害了。”说着,伸手在梁拾维的额上探了探。
梁拾维抓着他的手,并不放开。他闭着眼睛低语:“汽车我是不坐的。”
肖笑愣了愣,回忆里似乎真没见到梁拾维坐过车,他总是一辆883来去如风,肖笑总认为那是梁拾维装逼耍酷的工具。
此时梁拾维这么一句,肖笑忽然想起了方一哲曾说过的关于梁拾维家里的事。他默了默,迟疑地问出了口:“因为家里人车祸吗?”
梁拾维似乎并不意外肖笑知道这段过往,他不接话,也不动弹,只是静默着。
暗沉的光线下,梁拾维周身都浸在了一片黑影中,那么长的个子躺着不动,竟会让肖笑觉着可怜。
“你是想你姐姐了吗?”肖笑脱口而出。
梁拾维眉头蹙了蹙,过了会儿,才回:“不想,想她干什么。”声音低沉,显得鼻息凝重。
☆、第 30 章
“不想,想她干什么。”梁拾维声音低沉,显得鼻息凝重。
“一哥和我说过你姐姐的事。叔叔,人走了也不是坏事,至少她是解脱的。我们念着念着,也该要放下的。”肖笑停了停,又说,“你看,外婆走的时候我闹得这样凶,现在不也是能云淡风轻地说起她了吗?”
“方一哲知道什么?你又了解什么?”梁拾维忽然暴躁。他从额上移开了手背,睁眼看着天花板,黑洞洞的,也不知他在看什么。
“我不想我姐,我从来就瞧不上她。她总会讨乖卖巧,仗着自己成绩好,在爸妈面前压制我。车祸?呵,车祸不是她自找的吗?原本一家都去游乐场,她非要拿出我藏在书包里的卷子,献宝一样的拿给爸妈看。很好啊,他们把我扔下了,他们一家出去玩,结果呢?哼,连新闻报道都是一家三口出的车祸,我从来都不是其中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