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京城铺面总计五十余家,涉及丝绸、瓷器、茶叶、胭脂水粉、漆器、玉器等等,总之就是所有有钱人家用得到的物件,这些铺子都包圆了,每月的纯利总计约有两百万两,刨去要继续用于经营的投入,每月能存下来的利便有一百万两,所以——”罗青衫噼里啪啦的算盘声结束,“目前总计能用的钱有五百五十万两。”
陈佶倒吸一口气,他媳妇儿可能比他皇帝老爹还要有钱,想当初陈泽要翻新下广明殿,添置个香炉,还被户部弄得抠抠搜搜,如今平山一伸手便是五百五十万两,还不算日后每月随随便便多出来的一百万两。
这么有钱的媳妇儿可得看紧点儿……陈佶面色复杂地看了殷涔一眼。
殷涔心中也欢喜得很,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有钱是什么感觉!简直爽翻天了,恨不得抱起罗胖子转一圈。
看着众人满怀期待的眼神,殷涔心中有数,满面春风满脸讨好地提议,“要不,咱们现在一块儿去狮子楼宵夜?”
众人就等这句,一阵呼啦啦的欢呼声起,陈佶一把拦腰扛起殷涔,回头冲梧叶儿道,“备车!今儿狮子楼什么贵咱们点什么,对了对了,要顶楼那间最贵的包间,能看全京城和皇宫的那间!”
殷涔猛捶陈佶后背,你小子是不是忘了那钱也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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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之后还是头一回这么轻松放肆,夜里所有人都喝了不少酒,殷涔也喝,却没醉,自十三岁后,他便不再轻易喝醉,这些年唯一醉过,便是殷苁去世当天。
今夜是个好日子,他要清醒着慢慢体会。
宵夜酒宴结束,殷涔让秦念衾和梧叶儿乘马车先送罗青衫回住处,再自行回府,他和陈佶还是老样子,习惯在夜里散散步,慢慢走回去。
陈佶有些微醺,牵着殷涔的手,却微微有些走不了直线。
殷涔是真的放松,如今辛尚允已除,他相信这城中再无人敢、也无人有能力夜半刺杀他和陈佶,而他即将建立自己的特工部队,不知不觉,竟好像理想在渐渐实现。
寂静无人的长街上,他站在中央,伸出双手,朝前遥遥比了一个握抢的姿势,嘴里模仿枪弹声,虚空开了一枪。
他有目标,虽不知为何穿越而来,但渐渐他很清晰自己要做什么。
这时代正处在一个微妙的转折点上,即便这不是殷涔学过了解过的任何一个朝代,但却在这里看到了无数熟悉的痕迹,如内阁的存在、如兴盛的海上贸易,与边关的互市、如市井之中自由经济的萌动……这微妙的节点上,它将继续兴盛,直至顺应时代潮流,弱皇权而盛民|主自由,开创一个全新而开明的鼎盛之国;还是逆流而下,皇权与朝臣乃至内宦争斗不休,泱泱大国毁在自上而下的一个个私欲之中,全在此一搏。
是因为这个,殷涔才穿越而来吧?
为何他要保护陈佶?云渐青护着陈佶,只是因为太子嫡系正统,只是因为,陈佶是春晖的儿子。
粱洛书护着陈佶,只是因为他知道陈佶会是一代明君,一个好皇帝。
而殷涔愿意为他铺平道路,却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不同以往任何一个君王的特质,比起做一个好皇帝,救国家于几十年,不如彻底改变一个时代,让这国可以真正光耀百年、千年。
殷涔看向身边人,十六岁少年郎,也许做不了历史上那些开疆拓土、雄霸天下的帝王,也许会是个十分……“窝囊”的皇帝,但后世之人却会记得他。
他将是放弃最多的帝王,而一切却是为了他的黎明百姓。
殷涔相信,陈佶做得到。
两人手牵手,影子长长拖在身后,殷涔拉了拉陈佶的胳膊,讲了一个很久远的故事,“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位王子,本来要继承王位,却为了一个心爱的人,放弃了当皇帝的机会,最后成为了一个公爵,人们都称他温莎公爵。”他问陈佶,“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陈佶却不满,“哪里傻了?只是在他眼里,跟爱人一起的生活比当皇帝要更重要而已。”又带着醉意笑着说,“也许他跟我一样,跟心爱的人分开一天便受不了,哪里还管得了什么王位。”
殷涔被逗笑,突然想起陈佶那位还未过门的乔含烟,微嗔道,“也是,反正我也当不了王妃,也省了太子殿下上演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戏码。”
陈佶生气了,“那个那个,什么含烟,并不是我要娶的……若父皇一心叫我娶她,这太子我不当就是了!”
他扯过殷涔,眼内又气又急,还微微晃着身体似站不稳,“你不信我!你……为何不信我?”
殷涔心化成一滩水,他望着眼前人,轻轻说,“我信你。”
陈佶将人紧紧抱住,整个人都挂在殷涔身上,“那个什么,温莎公爵……我要认识他,原来……真有人可以这么做,那我……也要这么做……”
殷涔觉着怀中人越来越重,话音刚落,殷涔摇摇陈佶,发现他竟是靠着自己肩头,睡着了。
第68章 好戏
皇帝要筹建世英局的消息震翻了朝堂,殷涔当日用什么打动了陈泽,陈泽今日便在朝堂上将那些话原模原样都抛了出来,诸如“主要职责在于维护朕的安全,以及朝中五品以上官员的安危,以及只听从皇帝的命令,不从属于内阁、司礼监或任何一部。”
陈泽的态度少有的强硬,众臣们原都一窝蜂地急着上疏,说此举乃祸乱朝纲、目无礼法,直到陈泽怒喝一声放出杀手锏,“日后凡涉及谋逆、行刺等犯上罪行者,皆入世英局囹狱,不再受三法司所控。”
乱成一片的朝堂终于安静了下来。
若在三个月以前说要成立这样一个世英局,光内阁和言官们的口水便能淹了朝堂,而如今有春猎行刺案在前,禁军统领竟然为主谋,这实在是给满朝文武扇了个巨大的耳光,陈泽现下的一意孤行,最多落个矫枉过正的名声。
群臣们还在揣测这么一个新冒出来的玩意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祁言之一直沉默不言,当陈泽说到囹狱的时候才猛然抬头,眼内精光看向台上垂幔之后。
陈泽自然接收不到祁言之的眼光,这个他用了十来年的首辅,大多时候低调顺从,但陈泽能从他习惯的沉默中读到不赞同或反抗,祁言之从来不像那些不要命的言官,动辄过激顶撞,他唯一最常表露的反抗便是沉默。
既然世英局不受内阁管辖,陈泽连询问祁言之意见的意思都没有,祁言之有种感觉,垂幔之后卧榻之上的那个人,病得越来越厉害,行事却越来越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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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后,群臣们知道了更多事,比如屡屡立功的大红人、都察院佥都御史殷涔离任,去做了世英局统领,自此朝中又多了一个正三品官职——世英局指挥使。
少数的几个人称道,殷大人文武双全,可堪此任,更多的人却是关起门来在家中将殷指挥使咒上了天,还有更少数的人想到,此人掌管了安防、监察、囹狱,以后怕是日子不好过了。
这些口水星子都喷不到殷涔身上,他正忙着招兵买马,有了户部的拨款,虽说聊胜于无,加上自家的几百万两银子,有钱果然好办事,京中及全国愿投奔而来的男儿郎们,世英局经过筛选留下之人,都以厚禄待之。
当然,头一批能留下的人数并不多,殷涔考文试,梧叶儿考武试、秦念衾去把留下人的家底摸个清白。
文试自然不是科举那套东西,殷涔看的是此人的言行举止、头脑敏捷度,还有最重要的,不能留太过有野心和有反骨之人,特工这一行,聪明能打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信任。
最后留下了二十五人,也不必个个都能打,有六七个人头脑极其机敏,殷涔让他们担任情报分析,剩下的十八人才是可以出外勤的,殷涔突然想到十八铜人、十八太|保、飞虎队?看着这一水的宽肩猿臂螳螂腿,殷涔觉得满意极了,当然,等他的总教头沈沧回京,这些人日后会更厉害。
是时候要行动了,殷涔与陈佶和秦念衾商量,从什么人开始下手。
自从辛尚允问斩,秋忆人似消停了许久,可见失去一个厉害的爪牙,的确可以打击到她的心志,这一回合殷涔和陈佶只是被迫迎之,那么接下来,便是他们主动反击的时刻。
拿谁开刀好呢?必一击即中的那种。
陈佶眼露寒光,嘴角迸出一个人名,“赵纶。”
殷涔眼前一亮,对赵纶下手,祁言之必不会袖手旁观,他若出手相救,殷涔他们便有机可趁。
至于如何对付赵纶,殷涔想到一个人,忍不住邪邪一笑,利用就利用了吧,都是自家人,不利用白浪费。
说着看向秦念衾,“如今我已不在朝中,过几日要麻烦念衾帮我上一道弹劾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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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殷涔便去找了云渐青,直截了当说明来意,“这次我要对付赵纶,需要世子配合我演一出戏。”
云渐青一眼看穿他心思,说道,“要剪除秋忆人的党羽,赵纶的确是最容易下手的一个,何况他背后还有个祁言之,你这一刀下去,扎的可是他老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