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英局,殷涔谋划良久,打着维护皇帝的名义,给自己建一支俯首帖耳听命于他的特工私|军,他要这大宁朝所有的高手,来翻出所有可以改天换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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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涔出了宫,转身去了云野的世子府。
如今他可以正大光明出入世子府,云渐青释放回家,最感激殷涔的是邬玉覃,她忙着命人上茶倒水,又端来好些瓜果点心。
不知为何,邬玉覃明明对他是感激,却对着他时,忍不住将他当做个孩子。
云渐青看不下去,叫她和云野先退下。
厅堂内剩殷涔和云渐青、沈沧三人,和满桌堆起成山的好吃玩意儿,殷涔吃了块浇了蜂蜜的山楂糕,酸酸甜甜甚是可口,又喝了口茶,尝出这不是京中贵人们都爱喝的龙井,而是产自福建的铁观音,想来也是邬玉覃带了过来,殷涔放下茶盏,手又伸向一碟子蜜饯。
还是母亲好,殷涔心想,云渐青终日板着个脸,为了救他千里奔袭,此刻来到府上,这人竟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儿子救老子就天经地义了吗?若不是看在沈沧面上……
殷涔转头看向沈沧,沈哥哥神情自若,面无表情。
云渐青终于开了口,“只放倒一个辛尚允,太过可惜。”
殷涔一口茶水在喉间,呛了一下,这是,埋怨我挖得不够深?
他咳嗽几声,隐有不满,“我尽力了,将军……再说了,您二位要以身犯险引蛇出洞,可不可以事前做些准备?若是我没查出来呢?若是我半道被人截杀呢?您心理素质是好,眼看着要杀头了还拿眼神暗示我……我要是压根领会不到呢……”
殷涔还在啰啰嗦嗦,沈沧斜眼打断道,“有完没完,白教你这么些年……怎么没有准备,这招难道不叫里应外合?”
殷涔语结,好一个里应外合,没见过这么不通气的里应外合。
他想说正事,不想陷在这两人的埋怨坑里,于是陡然说道,“我已奏请皇上成立一个特工护卫队,由我统领,我点了沈沧做副将,皇上已经同意了。”
沈沧头一回眼睛睁得溜圆,伸手就要打他,劲掌携风而至,却只轻轻落在殷涔头上,“想让我供你差遣?你疯了吧你。”
云渐青却皱了皱眉头,“特工护卫队?用来做什么?”
殷涔想,都自家人,也不必隐瞒,便坦言道,“说是保护皇上的特工护卫,实际却是为我所用的私|军,名叫世英局。人不必多,但必须精,擅监听、监察、追踪、格斗、暗杀、翻出一切情报等等。”
“为何要这么做?”云渐青又问。
殷涔义正言辞,“朝堂之上,当然我可以用更光明磊落的办法来扫清障碍,奈何障碍实在太多,即便是弹劾,我也需要证据,有这么一批人,他们可明可暗,便是我最厉害的武器,有了世英局,相信朝堂之上将无人是我对手。”
“一切是为你自己,还是为太子?”云渐青一语中的。
“当然……为我自己,也为太子。”殷涔不想承认。
云渐青有些语塞,当初是自己布下这张网,让他去护着太子,却也料不到,如今竟护到这个地步。
但他还是说道,“这支世英局特工,纵使如你所说这般厉害,但始终只是特工,跟军队比起来,算不上什么力量。”
“军队……”说道这个,殷涔面有狡猾,“大宁最精锐之师,抚南营与镇北营,两边的将领云将军与林将军,怎么正好都与我有不解之缘,关系颇为密切呢?”
云渐青再次语塞,自己的儿子,还真打不出手。
但他仍然正色道,“我与林将军都为为国尽忠的忠良之臣,断不会做出谋逆之事,即便为那些个有不解之缘的人,也不会做。”
殷涔汗颜,“那是那是,谁让你起兵造反了真是的,我维护的是太子,又不是什么……”
“好了!”云渐青打断道,“越说越没谱。”
殷涔观察云渐青神色,“让沈哥哥跟着我,就这么定了啊。”
云渐青瞥过一眼,再看向沈沧,“我早已有意让你离开世子府,如今既然殷大人有意招你入麾下,便去了吧。”
沈沧连连摇头,叹息阵阵。
殷大人……殷涔心里玩味老爹对他的称呼,看不出倒挺有幽默感嘛,边想着手又伸向桌上的不知什么名字但实在好看的半透明碧绿糕,心里乐开了花。
吃好喝好后,殷涔认认真真对沈沧说了第一个任务,“即刻便去浙江钱塘县,寻一个叫濯香的女人,年约三十出头,相貌端正,肤白杏眼,若不好辨认,此人右耳边有一个小小豁口。”
“此为何人?”云渐青和沈沧同时问了出来。
殷涔道,“当年春晖娘娘身边的侍女,若说当年之事还有人知晓,她便是为数不多可以讲真话的人了。”想了想又补了句,“若她还在世的话。”
一听此人与春晖有关,云渐青也发了话,“不得耽误,即刻出发。”
沈沧也知此事关系重大,但眼见这父子二人一模一样的催命鬼架势,心内也直感叹,当初是何必,对老的掏心掏肺,对小的呕心沥血……
第67章 温莎
晚些时候,殷涔叫梧叶儿把罗青衫也叫回了府中,他要好好开个“家庭会议”,讲讲世英局的事。
特地叫上罗青衫,当然是因为——要花钱了,而且是大钱。
罗青衫自从暗地接掌了叶明枝的连锁铺子之后,行动举止倒是越发低调了,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在哪朝哪代都不过时,他谨记殷涔给他定下的戒条,能不露面就不露面,叶明枝这些铺子也悄然无息地都换了招牌名头,谁也不记得叶记什么时候消失,也不记得逐渐冒出头的青记是个什么来头。
罗青衫尽职尽责地每月将经营账册派人送到殷涔府中,很有一个职业经理人的自觉,赚的钱都是东家的,他只是代着管管帐,以及拿好那份大宁朝独一份最高薪的大掌柜薪资就好。殷涔自然信他,也忙着朝中大小事务,是以账册从未仔细看过,事实上他连叶明枝那些铺子都经营的什么营生也不清楚。
夜间晚饭后,一家五口整整齐齐围坐书房内,殷涔想起上一次这么正襟危坐地开会还是初到云南沧源县,在秦念衾那个天下第一破,风吹得鬼哭狼嚎的县衙,如今原班人马原样挪到了京城,不知怎么的心中竟有些得意。
他告诉众人,今日跟皇上请辞了都察院佥都御史一职,众人大惊失色,陈佶却伸手拦住了其他人要询问的势头,示意殷涔讲下去。
跟着便说了世英局,殷涔解释道,“作为一个主要工作是整天想着如何骂人、如何弹劾、到处挑事挑刺的言官,要达到一些目的,速度未免太慢了些,没有实际的力量来源,靠一个脑袋一张嘴大杀四方,着实太难,再者,即便削减了脑袋,做到权倾朝野的权臣——如内阁首辅,仿佛也背离了他的初衷。”
殷涔未说出口的是,权术从来都不是目的,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陈佶自然是目的之一,却也不是最终目的。
然后又解释了世英局是什么,秦念衾和陈佶都秒懂,也都支持,如此一来,他与秦念衾在朝中可谓一文一武,互相扶持,将将好。
陈佶知他是为自己,也觉得比起当朝臣,这个什么特工局明显更能让殷涔如鱼得水,心中倒还有些高兴。
梧叶儿眼中有期待,他虽搞不清为什么突然平山哥哥不做御史了要去另外搞个什么局,但听到监察、特工之类字眼,直接刺激到他,他举着手,殷涔笑着看他一眼,点点头,“少不了你!”
梧叶儿兴奋大叫,殷涔又道,“你的首要任务便是——”梧叶儿满眼放光,殷涔道,“保护太子。”
秦念衾捂嘴大笑,梧叶儿懵了,这这这,跟现在有啥区别,现在可不每天就在保护太子么……
殷涔想了想,还是提到了沈沧,“云将军身边的护卫沈沧日后将是世英局的副将。”
此言一出,陈佶倒没觉着什么,秦念衾微微一愣,似也很快想通,而梧叶儿却看着他,嘴唇张了张,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吞了回去。
殷涔看在眼中,极轻微朝梧叶儿点点头,到这时候,作为家里唯一一个早就见过沈沧的人,他的确有权知道殷涔和沈哥哥之间究竟怎么回事。
对自己人讲话就是方便,殷涔未跟他们商量便自行做了如此大的决定,也并未遭到伙伴们的惊诧驳斥,就冲这份信任,殷涔也觉得此生遇见他们,非常值得。
看到罗青衫,殷涔想起最重要的事,他笑眯眯朝罗掌柜道,“接下来我要用钱,开支会很大,虽然世英局是皇上名义下的归属,但户部在内阁的把持之下,必定不会拨出足够的银子,即便拨了,要拿到这银子怕也要受够毛盈泰的气,所以我想……一部分的钱我可以自己出,反正也都是养我自己的人。”
罗青衫连连点头,“没问题,咱们铺子现在没别的,就是有钱。”
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殷涔咧嘴道,“有多有钱?”
罗青衫伸手又将随身携带的小算盘摆上了桌,啪|啪两下开始了核算,口中念念有词,“刚接手时我便逐家铺子去巡查过,在给您的账册上也写过,叶明枝除了云南地窖中私藏的黄金白银外,这些铺子中也藏了不少银两,总计两百五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