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悬兰关弟子,阿风。”
我管你是谁!泽兰什么都听不见,只在心中疯狂呐喊:悬兰关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第十二章
萧敛风要为百灵渡气,江从岸无视告诫要全程监视,未出半刻便感到害怕。空气骤暖,帘帐微颤,几上花瓶,嚓一声裂出深长缝隙。萧敛风双目仍闭,“江公子非习武之人,再不离开,下一个裂开的,便是你的心。”
他无可奈何,只好退出门外。泽兰正盘腿坐于游廊长凳之上,倚着廊柱,百无聊赖地撸着还未醒来的小喵。江从岸观他鬓角碎发翘起,实则发冠也收不住裸髻卷毛,坐相毫无姿态,单看起来,整一个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叛逆公子。
“还是被赶出来了?”
江从岸哼了一声,正要迈步,却听泽兰说:“阿风向你道歉,是他懂取舍不想计较。我不一样,昨日酒楼,是你们的人先动手,我可不会说对不起。”
“真要算起来,是你的猫先折腾我的凤头百灵!”
“那好。”泽兰自腋下将小喵抱起,“你把鸟拿来,我让小喵给它道歉。”
“……有病!”他拧头就要走,又听泽兰喊他姜葱蒜,自是回过身,“我叫江!从!岸!江规,字从岸!”
泽兰笑眯眯,“我叫泽兰,字坏蛋。”
“你们金真人,各个都是疯子!”
“你们汉人,各个不解风情。”泽兰叹了口气,“我见你心情郁闷,想说笑罢了。说真的,我还是觉得你跋扈骄纵、蛮不讲理,但你刚刚为了救百灵姑娘,明知自己必输无疑,还是冲了上来,我挺佩服你的。”
江从岸没料到他会说这么一番话,有些发愣。泽兰继续道:“我弟子阿风铁了心要解决这案子,我之后还得和你打交道。我们闹得太僵也不好,对吧?”
“你也想和我冰释前嫌?”
“不了,我没这个容人雅量。”泽兰道,“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为什么要屈就你?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不是十足十的坏,能说上两句话。那我就说了:亲人暴毙是个什么滋味,我能理解,但事情还没个说法,你能不能先保持理智?”
“什么理智不理智?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原因。”这一脸不正经的金真人竟正经起来,“明门不会突然杀人全家,你就没有想过原因吗?”
“原因?”他双手紧攥成拳,指节青白,一字一字都是从紧咬的牙缝挤出,“等把人找出来,烙铁、瓮煮、插针,北殷十刑轮着给他上一遍,我看他说不说原因!”
泽兰蹙眉摇首,“这个人铁石心肠,小婴儿都能下手。一个人连良心的煎熬都受得了,还会怕什么酷刑?而且阿风说过,只有明门高手才修得成明门掌。这个人在明门地位不低,抓得到,不代表动得了。”
“你难道还有其他办法?”
泽兰站直身,江从岸看清他脖颈上一小道红痂。“问不出,自然是查。百灵姑娘昨晚突然出现救了你,她应该知道些内幕,可曾和你说过什么?”
江从案回忆道:“她起初不愿说,后来才肯告诉我她是朝廷的人,无意发现这个明门行为怪异,便追查至此。她也没想到这会是个杀人狂。”
百灵既有蟒蛇铜牌,怎么说也是殿前级别的人物,“她只知道这些?”
“你若不信,自己去问她。”语音刚落,赶忙接道,“不过不准用妖术!”
“我要是会妖术,昨天酒楼还能任你欺负?”
江从岸想起他明明心有不甘却只能低眉顺眼的模样,到底还是相信百灵只是内力不济。江入海已得知孙儿平安回来的消息,失而复得,大喜过望,正从州史府往回赶。泽兰叮嘱他勿要到门前迎老人家,最好不要离开江府半步,此时此刻自当以安全为上。江从岸没有应声,不知听没听进耳。
这个人确实不是十足十的坏,更像是备受溺爱所以不懂做人,再要个几年或许会成为真正的恶棍,当下还有点良知。泽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怀中小喵的小猫爪似抽筋般抖了抖,不知做了什么梦。小家伙睡了一上午,早上的米粥是否还在腹中?听说橘猫很能吃,他还是先去摸索一下江府的厨房。
嗯……还是和阿风一起去摸索厨房吧。他真是爱死那张性冷淡脸了,到底是谁创造秀色可餐这个词的,也太写实贴切了。阿风这一盘丰盛的精神食粮,他无时无刻都要带在身边,眼巴巴地等了又等。萧敛风终于慢条斯理地拉开了门,对上泽兰双眸,一时不知如何形容他的目光,颇似豺狼虎豹见着猎物,平民百姓仰头观神像,二八少女痴看心仪男子。最后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不禁笑自己怎生出这种想法。
“我天!”泽兰捂着心脏,“你笑起来也太犯规了。”
“犯规?哪个规,江规吗?”
……这一张严肃禁欲脸讲起冷笑话来异常带感!
萧敛风整衣端坐于泽兰身旁,“泽君,趁江大人还未召见,我们先谈谈。”
“谈什么?”
“你真的不想知道,我为何易容吗?”
泽兰虽被美色蒙蔽了双眼,但他方才的确想过前因后果:“显赫人家少爷被政变牵连,如今亡命他乡,更容改貌,很正常啊。”
这原是萧敛风想骗他的,如今他自己把自己骗了,萧敛风微笑着夸他聪慧,泽兰还骄傲自满起来:“本聪明人,只有一点想不通。”
“弟子阿风能否为公主分忧?”
“你尽学坏!是关主!”
“好好好,关主请问。”
泽兰看见他的笑立时没了脾气。冷酷无情的外在搭配爱调笑的内在,他果然是在小说世界,才看得到这种萌煞人也的反差。“你的样子既已暴露,会不会有危险?”
萧敛风心下一暖,早已料到他会有此担忧:“呈给朝廷的奏文中我已死去,无人关心我生死。面具戴与不戴,不过求个安慰。泽君若喜欢我这张脸,我自是不戴的。”
“喜欢喜欢!太喜欢了!”泽兰乐开了花,“我怎么那么喜欢美人?我感觉我上辈子就是个美人!”
盛夏光景,醉人花香交织微醺,萧敛风斜倚廊柱不再端坐,眸光上下流转于这朵小兰花。眉高眼深,唇红齿白,都是金真异域风情。发丝乱翘,像这人一般俏皮。英气逼人,又笑靥如花,一看再看,欢喜渐浓。“泽君这辈子,也是个美人。”
“哈哈!当然了,本皇子可遇不可求。”
长居六川,松花酿酒,春水煎茶,他曾兴起携书,泛舟湖上;或穷山之高而止,抱剑俯视苍生;林间溪石,蝴蝶低飞,游鱼嬉戏,剑意舞起。以为世间之乐,莫过于此。这小皇子,却比山水更令他快活——“遇见泽君,是我的福气。”
第十三章
“遇见你,我也很开心。”
泽兰伸出手,萧敛风不知他要做什么,就见他突然握住了自己的手。手掌紧贴,虎口交叠扣上,温度交换。泽君原来从未执过剑,这一只手既软且虚,包在他宽厚有力的手中,竟让他生出一丝保护欲。虽则他很清楚,悬兰关关主毒手轻抬,万军溃败,何需他保护。
这只毒手的主人,却有一颗剔透玲珑的兰心,认定了谁,便待谁以真诚,“你什么都告诉了我,我也不能再瞒你。我的确不知道以前的许多事,但我一直都记得自己是金真皇子,天辰八年我被沙鹰帮的人逼进万毒谷,尝遍谷中毒物,昏疼剧痛间修成毒道,这次出关就是要为祸天下。南山神医能解我毒,所以我要把他带在身边,和治疗失忆,没有半点关系。”
萧敛风直觉他已将他所有尽数坦白,其实他说来说去,不都只有一个意思,他是坏人,坏进骨头里,要把这北殷江山搅得天翻地覆。敛风好笑地看着他,像看一只张牙舞爪自比猛兽的小奶猫,“泽君知不知道,我为何不肯把你交给朝廷?”
“难道不是因为我失忆了?你又是个正人君子,要送我去看病,再带我回家。”
怎料敛风轻摇首,也与他坦诚道:“我非正人君子,搭救江家,是因我憎恶明门。明门门主汪名灯是牵骨之变的罪魁祸首之一,我潜心修剑,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亲手杀了他。”
原书中,因逼害伽泽祈兰的沙鹰帮归附与明门,汪名灯自然成为泽兰的眼中钉肉中刺,最后确为悬兰关所杀。看来他与阿风,还有共同的事业目标。
“泽君,失忆与否,我都不会把你交给百灵。”萧敛风声线低沉,泽兰只觉得耳廓酥麻发痒,“你总说自己坏,但我看你像是用璧玉雕出的,淳朴善良,连只蚂蚁都不舍得杀。送你去皇宫那种龙潭虎穴,你可会被吃得只剩骨头。”
看来这个大弟子对师父误解很深,泽兰突然向外探出半身,空空地在绿丛上举着两只手掌,屏息凝神,正儿八经。敛风正想问他做什么,但听“啪”一声脆响,泽兰侧过身来朝他张开右手,掌纹之间一颗黑点,“看,我杀了一只蚊子。”
“泽君啊……”萧敛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摇头失声而笑。泽兰还要凶神恶煞地一捏拳头,“敢咬我,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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