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原本内心深处还有一丝丝期待,期待夏明懿是否来主动求和,不料听到他为了妹妹而来,不由心中更加一凉。
绕来绕去,原来还是为了让他去见夏瑾蓉。楚宴不禁自嘲一笑,笑自己天真也好,笑自己痴心妄想也罢。他闲然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眉梢一挑,吊儿郎当的看着他道:“陪你去一趟也可以,只是……这么好的酒不喝完就走,实在太可惜了。”
已经做好了被他刁难的准备,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夏明懿,尽量耐着性子道:“你先喝,我就在这儿等你。”
他扬起下巴,啧啧两声,摇摇头,耐人寻味的道:“不行了,喝不下了。”
一会儿喊浪费,一会儿又说喝不下,任谁听了也会搓火。夏明懿克制着自己,平心静气道:“那你想怎样?”
楚宴勾唇一笑,随即,将酒递到他面前,轻声道:“你喝。”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渐渐面露难色:“你知道我的酒量。”
“那又怎样?”
楚宴立即回应道。
这么一来,已经毫不掩饰的承认自己就是故意的了。
楚宴眼睛一转,又道:“不喝也行。”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脸,调戏道,“亲我一下。”
话音刚落,李久显然被这句话呛到了。
再看夏明懿,脸色已然黑透了。他看了那酒杯一眼,只犹豫片刻,二话不说,接过来一口喝净,接着扬手丢掉那杯子,忍着身体的不适,声音沙哑道:“酒我喝了,跟我走。”
如他所愿,楚宴果真站了起来,接着径自朝外走去。
就在夏明懿以为终于于说服了他时,不料他走到门口时突然站定脚步,往外一扫,问刚刚看了一圈热闹的小厮道:“把你们这儿的头牌叫来。”
第48章 底线
小厮回过神,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小的马上去传话。”说完提步跑了开去。
夏明懿不知他又耍什么花招,索性说道:“刚刚我们说好了的,现在我酒已经喝了,你要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楚宴回头一笑:“陵安王别急,我又没有说不去,只是时间没有和你约死。所以,看我心情吧,说不定哪天我就去了。”
“楚,宴。”夏明懿一字一顿道,俨然快没了耐心。若不是顾虑到妹妹,担心他到时不好好配合,以自己的性格,早就命人直接架走了。
这边话语刚落,人群浮动中,一个手抱琵琶纱巾半遮面的曼妙女子踩着莲花小碎步,娇笑着穿过人群,向这边袅袅走来。隔着一段距离,几人都能看到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眼神妖娆妩媚,整个人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待人走近,夏明懿定睛一看,突然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但因为对方戴着门面纱,只能看到一双眼睛,所以一时没想起来究竟是谁。
怀抱琵琶的女子由小厮引路走到楚宴的旁边,微微福身行了个礼。不管长相如何,撑不撑得起这个头牌名号,楚宴几乎没怎么看她,张口便问:“叫什么名字。”
女子语调平稳的答:“奴家艺名‘铭心’。”
乍一听这个名字有些奇怪,不似风尘女子该有的艺名,当然,奇怪归奇怪,这种情况下也没人去细问她为何取这么一个名字。
“铭心”,刻骨铭心。
又有谁能想到,数月之前,眼前这个温婉大方的女子,曾经在乐阳周府中过着锦衣玉食,身边家仆环绕被人侍候的生活。可惜转眼之间,因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楚宴是这里的常客,她是早就听说过的,否则,也不会屈身来到这里,忍辱负重,寻找机会为周世天之死报仇雪恨!
这段时日,她无时无刻不盼望着被楚宴点名,以此近身下手。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刻她等到了。
楚宴也不拖泥带水,像菜市场买菜一样问的轻松,径直问道:“卖不卖身?”
周灵秀一愣,想了下,如实回道:“奴家是清倌,不过,如若大人愿意出这个钱,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既是如此……”
楚宴一把将她扯入怀里,周灵秀惊呼出声,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他指了指旁边一张俊脸全黑的夏明懿,“买你春宵一刻的钱,下来记得找他要。”
周灵秀僵在他怀里,连说话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楚宴抬手抚上她光洁的下巴,一副轻佻暧昧的口吻道:“这里人多,我们换一个地方。”说完扶着周灵秀站起身,眼睛不经意般扫了一眼夏明懿,唇边一抹邪恶的笑,挑衅及风流之态依稀可见。
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道,小厮为两人重新开了一个雅间,司马钰和李久见事已至此,于是分别与楚宴告辞回去了。眼下,只剩下夏明懿以及其身边的一干侍从杵在原地不动。
夏明懿面色愈发铁青,浑身发抖的目送楚宴离开,抿紧唇瓣,整个人看起来分外阴郁可怕。
周围尚且还有不知死活的看客留下来捡热闹看,当他那双狭长的眼睛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时,所有人立马吓得作鸟兽散。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能看出来,他在极力压制着心里的怒火。
整个皇城谁人不知,触怒到了夏明懿的底线,绝对要倒大霉!
除了天王老子,谁也跑不了。哪怕对方是丞相。
不过转眼,夏明懿居然动用私权,下了命令:“来人,楚大人喝多了,送他回相府。”
作者有话要说:
祈愿:文收,作收涨一波
第49章 做戏
楚宴正要上楼,忽闻这么一声,停下来,拍了拍手。立时间,隐藏在四面八方的暗卫们瞬间鱼贯而出,护在楚宴周围。
一个是拥有封地的皇亲国戚,一个是位高权重极其受宠的丞相。两人对峙,一时间吸引来无数瞩目的目光。
楚宴没转身,只语重心长道:“陵安王早些回去吧,我自己的事,就不由旁人插手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以为夏明懿已经被气昏过去,突然听后面传来一个冰冷到极点的声音:“你真是越来越令本王刮目相看!”说罢甩袖离去。
楚宴站在原地,半天没动。直到周灵秀实在看不下去了,含笑道:“大人,站久了很累的,我们......”
话没说完,他抬手制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楚宴自始至终没看过她一眼,淡淡说道:“本官确实累了。你下去吧。该给你的钱,一分不会少你。”
“可是......”
周灵秀还想说什么,人已移步离开。原来,刚刚只是做戏给人看而已,不禁有些气馁。
只差一步,就能得手了。她眼睛微微眯起一条线,暗暗发誓,这个被揭发之仇,早晚有一天会报。
两日后,气温骤降,寒风砭骨,当夜迎来了近几年来难得一见的大雪。
陵王府怡心苑内,进进出出的下人们忙的不可开交。顺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进屋,淡粉丝绸的软榻上,一脸病态的年轻女子盖着一床厚厚的锦被,一双好看的柳叶眉紧紧拧在一起,嘴唇苍白,脸色憔悴的近乎吓人。
不难发现,夏瑾蓉的气息变得十分微弱,微弱到好似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
夏明懿正准备起身入宫上早朝,听闻下人满头大汗的跑来通传消息后,急忙赶了过来。进屋正见床前一个婢女捧着一只盆盂跪在地上,帮床上的人儿一遍又一遍的擦嘴角时不时涌出的猩红。
这一幕,生生刺痛了夏明懿的眼睛,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这般感觉强烈,好像下一刻,眼前之人便要离开人世一样。
短短几秒的闷痛之后,他脚步莫名发软,快速走上前。伸出一只微微发抖的手,颤巍巍的摸在她冰凉的脸上,若不是微弱的白雾从她口中呼出来,乍看之下,与死人无异。
闷痛卡在胸口,挥之不去,静默半晌,从咽喉里艰难地发出一声“蓉儿”,其中不知夹杂了多少心疼以及无能为力。
夏瑾蓉勉强支起一双疲惫而沉重的眼皮,轻启干裂的唇瓣,以微不可闻的声音,缓缓开口道:“哥,宴哥哥什么时候会来?”
“他......”
“你等着,我去带他来。”夏明懿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一句,“一定要等到我回来。”
他已经想好了,软磨硬泡也好,委屈求全也好,哪怕是死,也要把他带回来。
怀里的人儿没有回应,想来已然疲惫至极了。
两人共事多年,夏明懿熟悉楚宴的基本作息。这个时候,想必快进宫上早朝了。
而入了宫,就很难带人出来了,他务必要赶在早朝前拦下他。
楚宴在马车上一手持卷,聚精会神地看书,突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