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楚宴没处发泄火气,只得一个人烦闷的坐在地上愤懑吐槽。
家仆蹑手蹑脚的上前,小声关心道:“大人,天晚了,快回床上歇息了吧,明天还要上早朝呢。”
楚宴一手提着酒坛,倏然抬起头看向他,两颊凝着两抹坨红,眼睛红红的,醉醺醺问他道:“你说,他怎么这么坏?”
家仆“啊?”了一声,不解问道:“大人说的是谁?”
楚宴没回他,而是继续自顾自话:“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他妹妹没有那种意思,我……”说到这里一停,再也说不下去,烦闷的灌了口酒。这一口喝的太猛,不由直辣嗓子。
楚宴扶着墙摇摇晃晃站起身,一把抓过家仆衣领,问他:“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家仆三十多岁的年纪,家里孩子毛都长齐了,听他这么问,不禁挠挠头,不大好意思的回道:“有过。”
楚宴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闻言,家仆这才回过神,敢情他家大人这是害了相思病了。他一边回忆一边描述:“大概就是,没见到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看到了总想接近她,和她说说话吧,还有会莫名其妙的和人吃醋,莫名其妙的做一些傻事,只要能让她开心,自己做什么都愿意。”
楚宴突然插进话来,十分认同道:“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大人,您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后面这句没说出口。
楚宴迷迷糊糊的继续拽着他不放,吐字不清道:“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
家仆还没说话,他已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他一定不能接受我的。不能说,说了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家仆也不晓得他指的是谁,心里连连暗叹着到底是哪家小姐被他相中,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毕竟偌大一个京城里,像他家大人一样年轻有为,有才华,有颜值,又有权势和财力的少之又少。能与之匹敌的一时半会儿只能想起一个人。
不错,正是陵安王夏明懿。
同样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同样是富可敌国有权有势被当今圣上器重。除了夏明懿以外,很难想到第二人如楚宴一般优秀。
楚宴喝的不省人事,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家仆喂他吃了些醒酒汤,直到远方响起沉重的钟声,这才悠悠转醒,感觉舒服了一些。
他顶着一颗发沉的脑袋去上朝,出乎意料,今日下了早朝,夏明懿没有邀他去家中做客。楚宴正纳闷儿时,忽见路过的两个红服大臣交头接耳,似乎是在八卦什么。
本来并不关心说什么,突然,听到“陵安王”三个字后,立时被吸引住目光。
楚宴跟近前,假装从一旁经过,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这才听出来,还真是和夏明懿有关。
听了个七七八八,原来,夏明懿昨日去将军府,期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其中最令人震惊称奇的是,陈家三小姐陈兰心借机勾引夏明懿未遂,后又羞愤欲死,自尽失败,最后苦苦哀求陈将军退婚。
楚宴心下惊奇道:竟有这事?
两个人正讨论的火热,恰听其中一位胖胖的大臣唏嘘一声道:“可不是吗?这事换谁听了也不相信。陈兰心好歹也是将门之后,皇城中众多闺秀里面数的着的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怎么可能会做勾引别人的事,而勾引的还不是别人,正好是她的未婚夫,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另一个高高瘦瘦的接话道:“按道理来说,这陈兰心不应该会这样做啊,两人最晚也不过明年成婚,纵使陵安王姿色过人,也不至于让她这么沉不住气,心急到不惜自毁名声吧?”
“依我看,这陈女怕是表面文静矜持,实际上啊,浪荡成性。”
“要真是这样,那以后是即便嫁了陵安王,只怕也是个不省油的灯。”
胖胖的大臣一笑:“也不知道陵安王床上功夫如何,若满足不了这陈女,真是害怕陈女到时候按耐不住,红杏出墙,给他扣绿帽子。”
说罢,两人一阵窃笑不已。
“方才你们二位说,给谁扣绿帽子?”
两人正偷笑间,忽然闻得身后有人说话,吓得连忙收起笑声。回头一看,见是楚宴,不由捏了两把汗。
其中一人干干笑道:“没有谁,没有谁。”
楚宴也不与他们二人多做纠缠,笑的意味不明道:“二位小心隔墙有耳。”
二人忙点头回应:“是是。多谢相爷提醒。”
待人一走,楚宴百思不解,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绝对有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他想,何不妨会会陈家,弄清来龙去脉。
第45章 怀孕
见到陈将军人时,是在三日后的一个早上。楚宴和平日一样,神色如常的前往他家中做客。
人家家中刚出了这种并不光彩的事,突然冒然前去,必定不喜见客。所以楚宴缓了三天,等这一家子心情稍微平复些后,再找个借口向南夏王请懿旨,借探望的理由前去,也不会显得那么唐突。
陈将军请他入内,命人端茶倒水,脸上也不失笑容,一切大方得体,看不出什么异端。楚宴落座,扫了一眼四周,乍看也并无什么异常。
他淡定的喝了口茶,心思一转,微微笑道:“这几日不见将军早朝,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大王特地让我来看望一下。不知陈将军近来可好?”话音一落,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他,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两人素来交好,私下也经常走动。这次一见,陈冲比上次见面时明显苍老了几分,面容带着难以言说的愁苦。
他叹了口气,摆摆手:“一言难尽。”
距离传出闲言碎语已经过了三天,朝堂上下近乎人尽皆知,楚宴也不遮遮掩掩,索性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听外面传闻,将军府上出了点事,好像是和令媛有关,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陈冲表情瞬间凝固,眼神闪躲了一下,旋即又鼓起勇气重新看向他,片刻后,凝重的点点头,但似乎出于避讳什么,只含糊过去道:“家门不幸,不提也罢。”
这么一说,楚宴也不好再继续追问。调查无果,正准备随便换个话题时,这时,屏风另一面的内堂处,忽然传来一声动静。
声音不大,站在楚宴和陈冲的位置,恰好能听到。楚宴听出了八九不离十,似乎是有人在干呕,而且从声音来看,确认是个女子。
这一声干呕,立马让楚宴感到措手不及。
陈冲略显尴尬,没等楚宴询问,抱歉一笑,赶紧解释道:“丫鬟在里面收拾,可能是不小心吃坏了东西吧。”
楚宴心生疑窦,表面不动声色。
他所在的地方是会客堂,而他自来了到现在这么久,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传出,突然有人发出干呕声音,不免解释的有些敷衍。再看陈将军这副紧张模样,只怕是在掩饰什么。
眼下没必要揭穿,就这么又等了几日,听闻陈兰心再也没出过门,也不见客,同时,城里传出来一个人尽皆知的喜事:夏明懿和陈兰心,明年三月完婚。
果然是喜事!
楚宴听到这个消息时,从里到外,身上没有一块舒服的地方,是夜就拉了司马钰去花楼喝酒。两人喝的兴起,也是巧了,无意从司马钰口中得知,有人私底下议论陈兰心怀有三个月的身孕,消息真假难辨。
“竟有这种事?!”
楚宴瞬间酒醒了七分,丢下一醉不起的司马钰,二话没说,起身便往外跑。
马夫在外面等的快睡着了,见人出来,连忙上前。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是否现在回去”,只听他抢先一步,急忙道:“去陵王府。”
见到夏明懿人时,他正在摆弄他养的花花草草。楚宴身上还飘着浓浓的酒气,夏明懿闻得味道,眉心轻轻一皱,问:“喝酒了?”
楚宴没答他,迫不及待的正色道:“我听说了一件事,是有关陈小姐的。”
乍然一听,夏明懿怔了一下。转眼又不轻不重的淡淡“嗯”了一声,依然是问他的口吻:“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未婚妻怀孕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不可能从没有听说过。楚宴当他在装傻,反问:“你当真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夏明懿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一下变得沉默了。过了良久,倏然说道:“你指的,可是怀孕一事。”
“你果然知道。”
憋了那么半天,楚宴显然沉不住气了,连忙问道,“那你可知道消息是否属实?”
夏明懿点点头:“她的确,怀有身孕。”
即便做好了心里准备,楚宴仍有些心跳加速起来,他紧张的问道:“孩子是谁的?”因震惊,声音不自觉压低下去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