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书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左等右等那句本要说的话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抱一下吧学长。”距离上车就剩十分钟了,陆锦书终于露出道别的神态。
“你抱得还少吗你?”陆斯年笑他,却还是乖乖张开胳膊和人抱在一起,陆锦书身上的味道依旧是之前熟悉的香气,陆斯年仔细嗅了几口,拍了拍人的背说,“快走吧,再不走该误车了。”
身前的人依依不舍的放开他,出去的人要往地下通道去,而转乘的人却要往楼上去。
陆斯年站在原地朝人挥手,见人上了电梯,目光停留在此处许久,才终于加快步伐往大厅那边去,玻璃后面的人彻底看不见了,身前的列车也开走了,但站台上依然人来人往。
晚上九点多,陆斯年收到陆锦书的消息,说自己已经到宿舍了,陆斯年问他买吃的了吗,那人直接拍了个小视频过来,桌子上摆着三个菜一盒饭,桌面倒是干净,干净的连张壁纸都没贴。
陆斯年也累了,和人聊了一会儿就上床睡觉了,临了,陆锦书给他发消息嘱咐他好好休息,末尾发了一个“爱你”的表情包。
爱你......陆斯年盯着那表情包看了很久,终于心满意足的睡了,连梦里都梦着有关陆锦书的事儿。
周二下午三点十五,陆斯年印象特别深刻,他接到了来自北京的电话,对方告诉他,面试通过了,可以谈offer了。
作者有话说:
16
兴奋过头的陆斯年第一时间给陆锦书打电话,毕竟发消息已经很难表达此时的喜悦与激动,就要去他的城市了,还是从一开始就最想去的公司,后来的面试也有他全程陪着,好像加了一个陆锦书buff一样,让他的成功无形之中分了对方一半功劳。
电话一连响了七声没有人接,陆斯年的激动心情也随着一声又一声漫长的嘟音逐渐消散着,他把手机从自己耳边拿下来,看了一眼上方的时间,心想该不会是在上课吧?要不还是挂了发微信吧,可即使是在上课也该挂掉啊,为什么不挂呢?
正想着,陆斯年忽然发现上方的正在呼叫变成了通话时间,接通了。
他直接点了免提,还没开口,扬声器里传出一声陌生的女音:“喂。”
女孩子......陆斯年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播出号码,的错是陆锦书没错。
“喂?是找陆锦书吗?”
姑娘的声音很普通,听着没什么辨识度,连形象都难以模拟。
飘荡的心思完全消失了,陆斯年“嗯”了一声,继续道:“他在吗?”
直至这时,陆斯年才听清对面很吵,像是在街上或者是课间的教室,到处都是说话的声音。
“哦,他去洗手间了,你找他有事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陆斯年没有问对方是谁的立场,也没有事情需要转达,他只是忽然很丧,很堵,不想说话了。
“没事,不用麻烦了,再见。”
宿舍恢复了寂静,今天的阳光很好,光线明亮,透过玻璃都能感受到薄薄的温度,陆斯年盯着手机上的号码看,他开始胡思乱想,想为什么自己从来没让女孩子保管过手机,想之前的陆锦书是给谁打电话,想来回的高铁上他不住的在和谁发消息,想那些解不开的,也问不出口的。
陆斯年总是纠结,却也除了纠结没有其他方式纾解。
对方约了他这周六去谈offer,报销来回的机票酒店,陆斯年靠在自己的椅子上,脑海里短暂的浮现出那日在高铁站的光景,陆锦书欲言又止的话、以及那遥不可及的背影,他想起北京的霓虹和那个吻,想起那些模糊又清晰的低喃,想起那盒草莓和芒果......
后来,陆锦书没有打回来,也没有发消息过来,甚至往后的几天,他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儿,就像是忘了,也或许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的通话记录,陆斯年没有和对方提自己要再次去北京的事儿,对方也并没有问起面试的事儿,一切好似两根忽然相交的线,在那一点之后,迅速回归了原本的轨道。
陆斯年周六上午的飞机,下午谈offer,之后有个参观体验,他没带什么东西,负责联系他的小姐姐也提前说了,体验之旅不用穿的太正式,正常着装就好,陆斯年背了个包,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轻装出发了。
到达首都机场的时候,公司派了人来接,一起来报道的人基本同时抵达,陆斯年上车的时候,上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陆斯年礼貌的和大家打了招呼,找了一个后面的空位坐下了。
上一次来和这次来的心境完全不同,没有过多的情绪,也没什么热情,陆斯年忽然觉得,也许自己这么想来这座城市,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那个人,如今与他的关系忽冷忽热,那些热情与迫切也就倏地没那么重要了。
签约很顺利,薪资各方面都比之前的公司给的要高,尤其是对方了解到他已经签了三方,特意延后了签三方的时间,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解约。
吃了晚饭之后,一起来的小伙伴就各自回房了,陆斯年和另一个男生一间房,那男生也是外地来的,不过他是和女朋友一起过来的,所以并没有和陆斯年一起,和女朋友另外开了一间房住下了。
洗完澡收拾好东西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陆斯年兜转了一天也累了,吹干头发准备睡觉,今天一天他的手机响了很多次,有几次陆斯年看了,有几次没看,他知道是谁发过来的,可就是没来由的不想回,这种抵抗的情绪在来到他的城市之后忽然变得很严重,像是要将前几日的也一并补回来一般。
可是现在,手机响了,不是微信,而是电话。
熟悉的通话背景,熟悉的人,却又隐隐有些陌生,陆斯年看了许久,一直到感觉再不接就会挂断的时候,他才极不耐的滑了一下接通键。
“喂”字没出口,对方的声音先过来了,听着很急,耳边有呼啦啦的风声,“你在哪儿呢?”
陆斯年不知是不想回还是如何,反应很迟缓,一直到陆锦书重复了两遍之后,他才慢悠悠的说:“我来北京了,来谈offer。”
“合适吗?”
“嗯。”陆斯年翻了个身,将手机从耳边拿下去,心想,现在才问未免太晚了些吧。
“你住在哪里?公司附近吗?哪个酒店?”手机里的风声更大了,像是人跑起来时那种剐蹭的撕扯,陆斯年忽然清醒了,他问:“你问这个干吗?”
“我过去找你。”
“来找我?你回北京了吗?”他的心一瞬间剧烈跳动起来。
“嗯。”就在这声“嗯”之后,电话突然挂断了。
陆斯年盯着退出来的屏幕茫然出神,他还没告诉对方他在哪儿,他怎么找过来?
就在此时,陆斯年的手机忽然震了,他以为是陆锦书发了消息过来,下意识的先点开了微信,而那震动的声音又长又响,明显不是微信,他这才发现上方的显示栏突兀的滚动出许多小蓝的消息,有个不认识的人给他发了貌似很多图片。
陆斯年准备坐起来看,他感觉自己的颈椎有点疼,头这么斜着脖子很酸,而就在撑住往起坐的一瞬,陆斯年毫无征兆的咬了自己的舌头。
腥甜的铁锈味登时溢满整个口腔,他也顾不上看手机了,慌忙捂住自己的嘴,一时疼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这是把舌头都咬掉了吧?
床边没水,陆斯年翻身下床去桌子上找水,他含了一口纯净水,光是漱口都觉得血肉上翻疼的厉害,陆斯年绕到一旁的镜子前,仔细伸出舌头看,最右边被咬了很长一个口子,现在还是嗤嗤的往出冒血,血水向四周晕染,陆斯年心下感叹,自己是怎么对自己下这么狠的嘴的?
他又含了一口水,刚囫囵了两下准备进洗手间吐掉,房间的门响了。
陆斯年飞快将水吐了,以为是舍友回来了,“来了。”
“是忘记带东......陆锦书?”陆斯年傻了,刚还说自己没告诉对方地址,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陆锦书大口大口的喘气,额头上还带了几颗汗珠,这可是十二月份,再热也不至于热出汗吧。
他从门外挤进来,没等陆斯年关门开口就死死将人抱住了。
陆斯年刚咬了舌头,再被人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抱,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了?先......先放开,我刚把舌头咬了,疼得很。”
然而陆锦书并没有放开,只是抱着他的力道稍稍松了些,陆斯年察觉对方的状态不太对,轻拍了拍他的背表示安抚,连带对方一身冷气都尽数收在了怀里。
静默的抱了一会儿,陆锦书终于将人放开了,他双眼泛红,看着像是哭了一样,脸颊也红扑扑的,目光专注又缱绻的看着陆斯年。
陆斯年原本感觉,自己在屏幕这端这么烦他,见了他应该会更烦,然而事实刚好相反,从看见他的那一秒开始,那些原本吊着的心思统统落了地,被人抱着的感觉踏实又温暖,连带着覆了一整周的阴霾也登时驱散了不少。
“吃饭了没?”陆斯年将人拉进来,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又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两度,坐在对床上问:“什么时候回北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