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们没去休息室,只是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来来往往的人大约都是公司的人,带着蓝白相间的胸牌,陆斯年一边看一边想要是自己真能过来,那就太圆满了。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短暂,漫长是漫长在心灵上,短暂是短暂在思绪上,陆斯年甚至没将昨天做好的功课再过一遍,小姐姐就过来说差不多到点了,应该可以进去了。
临走,陆锦书很轻的握了一下他的手,那人手心温热,一下子抚平了陆斯年压在嗓子眼的紧张忐忑,他朝他笑了一下,跟着小姐姐往里面的会议室去。
终面是2对1,算是比较典型的终面形式,面试官人很好,抛出的问题也多是根据陆斯年的简历或者他在回答问题中的见解进行提问,没有问到陆斯年不会的,也没有问让人一下子想不出来的问题,整个过程轻松愉快,但陆斯年面了这么久了,很清楚的知道,面试中的很多感受,并不完全是真实的,所以直到后面面试官将他送出来,他都没把握自己一定会进。
终面的通知会在三个工作日内回复,陆斯年也明确表示过自己是外地来的,今天就要回去了,如果后续有需要再过来,对方表示理解,并祝愿他顺利拿到offer。
陆锦书就站在走廊尽头,陆斯年看了他一眼,回身与面试官道别时,其中的那位女面试官忽然问:“那是你朋友吗?”
“啊,是,一起陪我过来的。”
女面试官气质很好也很年轻,摇摇头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又高又帅都成了标配了。”
陆斯年礼貌的笑笑,躬身道别,“您过奖了,那我就先走了,辛苦两位面试官。”
“哎,好,再见。”
“嗯,再见。”
呼,解放了。
陆斯年脚步轻快的朝陆锦书走过去,那人似乎在这儿等了很久,一眨不眨的看着走过来的陆斯年,目光浓的仿佛掺了蜜,“还顺利吗?”
“顺利。”陆斯年从人手里接过外套,转过身的时候发现两位面试官还在门口站着,手里的热饮是新的,陆锦书正妥帖的给他整理帽子,两位面试官笑意更深了些,远远朝陆斯年挥了挥手。
“你怎么过来等我了?”陆斯年低低的问,吸了一口热饮。
“省的你出来还得找我,这儿多好,一眼就能看见。”
陆斯年笑,跟着人往外走,今天的天气似乎并没有昨天冷。
北京之行结束了,两人回酒店收拾东西,昨天买的水果还没吃完,还剩几颗酸的掉牙的草莓和蓝莓,陆斯年不想浪费,硬着头皮吞了一颗蓝莓,结果差点被酸出眼泪。
他在一边酸的跳脚,陆锦书在另一边笑,边笑边走过来将两盒东西扔进垃圾桶,揉了一把人的头发说:“都说了很酸非要吃。”
陆斯年嘴里一股酸味,他瞥了一眼陆锦书,恶狠狠的说:“那扔了不是浪费吗?你不怕酸你为什么不吃?”
站在他身前的陆锦书依然保持着原先的笑意,他比陆斯年高小半头,眼尾略略下垂,笑起来时总给人温柔至极的错觉,“好啊,我吃。”
话音刚落,身前的陆锦书忽然凑近,柔软的唇瓣毫无预兆的落在陆斯年唇上,他轻轻的舔,就在人颤抖喘气的空隙强硬的钻了进去。
陆斯年当真不会接吻,对方不过是在他嘴里扫了一圈,他就已然气喘吁吁,被吻得眼尾飘红,整个人都软了。
陆锦书揽着人的腰,怀里的人虽然没反抗,姿势却也不是完全放松的状态,陆锦书将人放开,舌尖轻轻勾了一下对方唇角,像是将残留的余韵也一并勾走一般,贪婪又满足。
陆锦书将人抱紧了,怀里的人心跳的很快,体温很高,抱着像个小暖炉一般,呼吸乱糟糟的打在他颈窝里,像是已经被欺负了一样,陆锦书紧紧闭了一下眼睛,他感觉自己就快忍不住了。
抱了一会儿,待到两人都平息些许,他稍往后退将人放开了,放开时他还低头去蹭了蹭人的鼻尖,视线之上的眸子更清澈了,就像一汪热泉覆在晶莹的冰层之上,情|动融化了那层冰,露出下方灿烂夺目的水晶珊瑚。
“好喜欢,好喜欢......”陆锦书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念,却是越念越难以压制,情绪宛如忽然而来的风暴潮,一浪头就将他裹在了里面。
“学长......”
话出口的刹那,站在身前的人蓦地往后退了一步,白毛衣长长的袖子搭在人五指中间,他低着头,像是不敢看陆锦书,“那个,快到退房的时间了,我们......我们赶快收拾吧。”
一个体面的台阶,陆锦书明白对方的意思,走到这儿了,总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吧?他点了点头压住自己的情绪,重新去收拾东西,走到床边了,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拿起床上的手机放了首很嗨的歌,末了还朝陆斯年邪邪的笑了一下,说:“现在不酸了吧?”
陆斯年想踹他一脚。
凝滞在屋里的气氛随着歌曲里“左边跟我一起画条龙,来右边画一条彩虹”消失的一干二净,陆锦书甚至还跟着扭了两下来逗陆斯年,陆斯年其实也只觉得尴尬,对于和陆锦书接吻他从来也不排斥。
屋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欢快气氛,陆锦书收好箱子,又跑去折腾陆斯年的,他还没见过陆斯年的箱子,所以一直很好奇,这会儿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趴在箱子边上小学生一般,仔细盯着里面的东西看。
陆斯年把洗手间的东西拿出来,见人蹲在边上像是见了什么珍奇物件一样的看着,不由失笑:“你看什么呢?”
“我想看看你都带了什么宝贝。”
“宝贝?哪儿有什么宝贝,都是衣服。”
“不对。”对方忽然说,语气十分笃定。
陆斯年不解的看着他,一边收东西一边问,“哪儿不对?”
“嗯——”陆锦书故意拖了个长音,他忽的往前凑了一下凑到陆斯年眼前,“不是带了我吗?我不算吗?”
陆斯年的目光肉眼可见的愣怔了一下,随即他看见了陆锦书嘴角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总算反应了过来,他笑着推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无奈道:“少贫,看看有没有什么拉下的东西。”
陆锦书并没有因他的话表露出任何其他的情绪,他听话的站起身去,说:“得嘞。”
下午两点的高铁,回了陆斯年的城市是下午六点,然后陆锦书马不停蹄的转最后一班高铁再回自己的学校,陆斯年原本是想两人分别开走的,然而对方说什么都不同意,非要先把陆斯年送回去,陆斯年拗不过他,只得无奈答应。
来的时候紧张忐忑,回去则轻松多了,已经尽力了,所以最后拿到什么样的结果都不算遗憾,两家公司都是北京的,即便这家去不了,那一家也还在这座城市,尤其是现在,陆锦书的家就在这里,一年里至少有两个月他们会呼吸同一种空气,这种隐秘的窃喜,让陆斯年更坚定了不少。
身边的陆锦书睡着了,头微微朝陆斯年这边歪着,车上不算热,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薄毛衣便睡着了,双手在胸前环着,手指微微蜷起,陆斯年顿了顿,拿起自己腿上的外套盖在对方身上。
陆锦书的脸很白,是那种毫无瑕疵的白,明明是个体育生,一年四季风雨无阻的训练,怎么就一点儿都没晒黑呢?
陆斯年后来自己也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动,发现外套盖在了自己身上,他想伸手拿下来,左手一抬,发现手指像是被什么东西别住了。
那是一只很温暖的手,就在他动的一瞬轻轻收紧了,随即他听见有凑近的人声,“醒了?”
陆斯年呆呆的望着他,像是忽然不认识边上的人了。
陆锦书:“怎么了?睡了一觉睡傻了?”
“啊,没。”陆斯年没有再去用自己的左手,他若无其事用右手拿掉身上的衣服,扒拉了扒拉自己的头发,发现天已经黑了。
“快到了是吧?”他望着外面,城市的灯火已经渐渐漫上来。
“是,快到了。”
牵着的手没有松开,十指相扣,陆锦书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指,陆斯年靠着椅背,忽然问:“明天几点的课?”
车里响起用餐广告,一直安稳的人群骚动起来,坐在他们边上的人睡着,陆锦书忽然凑到人耳边轻轻蹭了蹭,又咬了一下,压着声音问:“怎么了?学长要留我过夜吗?”
陆斯年的耳朵瞬间红了,连带着脸也很快变得红彤彤的,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别扭的用另一只手去摸耳朵,“我就是问问。”
陆锦书看着他笑,玻璃外的光晕钻进他眼睛里,他很轻的在人脸上亲了一下,呢喃着说:“明天上午第一节就有课,大一课很多,下次再来看学长。”
“哦......”
车到站了,陆锦书的车在二十分钟之后,虽然同站也能换乘,但陆锦书执意将人送到出口,不过这次陆斯年没依他,出站再进站排队就是问题,很容易误车,陆锦书拗不过对方,最终只得接受他们从下车这里就要分道扬镳的事实。
站台上人很多,上车下车交织在一起,只有他们莫名其妙的停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