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恪点点头,示意冉羽周围的护卫后退,这位阴郁的少总督果然不高兴了:“我们不退。”
於夜弦也不恼,一点也看不出赶时间的样子,说什么也不肯让路。
进内城的唯一通路被两辆马车堵了,两辆马车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愿意让谁。
枪声也是在这个时候打响的,一伙混在民众中的人,忽然抽出枪,对着马车的方向开了枪。
多年的间谍工作让於夜弦形成了极强的危机意识,枪响的瞬间他就一头钻进了马车里,顺手拉上被吓蒙了的车夫。
这么片刻的时间,车外的枪声已经响成了一片。子弹打在铁皮车厢的墙壁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钝响,於夜弦从车门的缝隙向外看去,看到宣恪把冉羽推回了马车内,拿着枪跃下了马车,一边在枪林弹雨中反击,一边指挥周围的护卫掩护冉羽撤退。
“叔叔,您品品。”於夜弦问车夫道,“您说我上哪去找这样忠心的护卫,平日里嘘寒问暖就算了,关键时刻还能救个命。”
车夫叔叔是於夜弦临时雇来的,被这阵仗吓坏了,一个劲的哆嗦,根本没听清眼前这个相貌好看的年轻人在一片混乱中说些什么。
这批人像是冲着冉羽来的,大部分子弹都打在了冉羽所在的方向,但也有一些技术不好的,在丹夏的反抗军中浑水摸鱼,往於夜弦的方向送子弹。
於夜弦拿着枪,掀开车帘反击,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火力充足,於夜弦开了两枪就放弃了,索性靠在马车内等外面打完。
“您别慌。”於夜弦试图安慰可怜的车夫,“真没事,这车的质量比较稳,只要不是炸弹,都不要紧。”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人惊呼了一声:“他们在身上绑了炸弹。”
於夜弦:“……”
那车夫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於夜弦,过来。”外面传来了宣恪的声音。
这是……宣恪的声音?
於夜弦有些意外,他在这种时候,还能考虑到自己吗?
他不应该正在冉羽的周围,掩护冉羽撤退吗,怎么这个声音听起来,像是就在自己的周围。
与此同时,一道流光飞出了於夜弦的袖口,樱桃的语速比平时还要快:“圆圆,撤,桥下也有炸弹。”
车夫叔叔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哆嗦变成了嚎哭。
“叔叔,我呢,没人疼没人爱的,我们自救吧。”於夜弦站起身,估摸了一下硬着头皮冲出去能活命的可能性。
“你不害怕吗?”车夫声音颤抖“你还这么年轻。”
“末世呢,叔叔,什么时候死都不是自己说了算,您也别让我在这时候跟您讲道理了,起来跑路吧。”
身上绑着炸弹的反抗军,向着两人马车所在的位置扑了过来,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人管打的是谁了,一阵混乱中,原本安心观战的於夜弦也变成了攻击目标。
杀红了眼的一群人,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觉得能死一个丹夏的权贵就是赚。
冉羽被一群士兵护在中央,脸上没有半点慌乱,他坐在自己的轮椅上,手里拿着枪,时而加入战局。
“叔叔。”於夜弦说,“站起来,想活命就别缩在那儿。”
“我们怎么办?”车夫没见过这场面,还是慌张。
“你驾车,冲出去。”於夜弦说,“这车我不会操作,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快快快。”樱桃吼道。
於夜弦一把拎起地上的车夫,生死关头,那中年人像是爆发出了极大的潜力,大吼一声,一拉车前的操纵杆,没拉着,反而整个马车一顿,刹车卡了。
於夜弦欲哭无泪:“叔叔您输出全靠吼吗?!”
“五秒,跳车,圆圆。”樱桃在他的耳边催促。
“这种时候没差啊。”於夜弦说,“跳车也就多一种死法啊。”
“卓璃呢,怎么还没到?”樱桃问。
“谁来都一样。”於夜弦自言自语道,“完了,我竟然不是死于身份暴露,圆圆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一道身影忽然跃过,出现在於夜弦的身边。
“你……”於夜弦是不怕死的,但是这个时候他先是有些意外,随后又突然有点紧张。
他紧张的时间不多,但是一紧张,嘴就会瓢,心里想什么说什么,藏不住话。
比如现在,周围全是枪声和硝烟,於夜弦转过头——
於夜弦:“弟弟,你脑子坏了吗?”
樱桃:“……”
“闭嘴。”
宣恪周身带着冷意,一脚狠狠踹在了马车的操纵杆上,动力源被暴力打开,马车的速度被加到了极致,向着桥的另一端冲去。
第15章
马车驶离桥面的最后一刻,反抗军提前藏在桥下的炸弹爆炸了,一声巨响中,气浪掀开了整座桥面,还未撤远的马车直接被掀起。
“跳。”於夜弦说不清宣恪的声音和爆炸的声音哪一个先来,总之那一瞬间,他的求生欲前所未有的高涨,跟着宣恪一起跳出了马车。
这么一折腾,车夫叔叔的求生欲也上来了,从马车的另一边滚落进护城河里。
於夜弦能感觉到,先落地的是宣恪,宣恪的后背狠狠撞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而他的运气要好一些,落在了宣恪的身上。
“对不住。”於夜弦赶紧道歉,用手撑着地面半跪在地上。
看上去就很疼,识时务的於夜弦赶紧道歉,以免宣恪日后再把他请去情报处喝茶写悔过书。
宣恪的手肘动了动,抬枪指向了於夜弦的方向。
“你后悔救我了?”於夜弦脱口而出。
宣恪扣动扳机,两人不远处的一名反抗军应声倒下。
於夜弦又收获了宣恪的一个白眼。
挺稀罕的,冉羽估计是没看过宣恪的白眼的,自己都收获好几个了,於夜弦自得其乐地想。
於夜弦的手心蹭破了一块皮,有点火辣辣地疼,腰好像也青了一块,宣恪比他先落地,肯定比他伤得重。
於夜弦冲宣恪伸手:“谢谢。”
这句是真心的,哪怕他们身处在不同的阵营,哪怕他日后身份败露落入宣恪的手中,这一刻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没事。”宣恪垂下眼帘,抓住了於夜弦伸出的手,借力站起来。
这两人死里逃生逃得太招摇,加上冉羽那边被保护得密不透风,残余反抗军把火力都推到了他们这边。
“我没子弹了。”宣恪说。
於夜弦:“我也没了。”
於夜弦:“……”
对立了这么久,两个人第一次出现一致行为,竟然是在这种要命的时候。
几声枪响,混入战局的混战中,靠近两人的几名反抗军忽然一个个中枪倒地。
宣恪目光一凛。
有人从远处对这边进行了狙击。
“卓璃到了。”樱桃说。
於夜弦打了个手势表示了解。
“看上面!”又有人惊呼。
所有人抬头,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遮挡,飞艇在城市的上空张开了银白色的金属羽翼,有几包炸弹被人从天空中向着这个方向扔了下来。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几秒内,有人在大喊,有人在奔逃,冉羽的手拿着枪,因为太过用指关节的位置有些泛白。
炸弹没有落在这片土地上,狙击枪的枪声再次响了,不知在什么方位架起枪的狙击手,精准击中了正在坠落的所有炸弹,在半空中将它们全部提前引爆。
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烟尘向四周散开,碎片从半空中坠落。
於夜弦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又被宣恪一把推倒在了地上,烟尘四起,耳边什么也听不见,其他的感觉被无限放大,甚至能感受到颈间宣恪呼出的气流。
他不应该去救冉羽吗,於夜弦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困惑。
大概是自己离得比较近,冉羽那边来不及跑,所有宣恪顺手了,肯定是这样。
烟尘散去后,丹夏的内城驻军终于到了,这场战斗在一场生死威胁之后总算接近了尾声。
狙击枪没有再响,宣恪却很敏锐,立刻起身回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钟楼,深灰色的吊钟微不可见地摇摆着,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钟楼的楼梯口,卓璃背起狙击枪,戴上黑色斗篷的兜帽,斗篷下的红色裙摆一闪而过,她揉了揉自己因为开枪而酸疼的手腕,把高高绑起的单马尾紧了紧,灵巧地钻入钟楼楼梯间的昏暗中,消失不见了。
内城驻军赶到,城门边的战斗进入收尾阶段,反抗军忙着逃命,没人再去管河边的於夜弦和宣恪。
“看什么呢?”於夜弦伸手在宣恪的眼前晃了晃,“钟楼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宣恪收回了目光。
“回去吧。”於夜弦指了指另一边,“弟弟,你家小朋友的目光快把我穿透了,你再不回去,他又要编排於夜弦的无数种死法了。”
冉羽的脸色的确不好,但却不是对宣恪,他看着被押到自己面前的反抗军,忽然毫无预兆地大笑出了声,连审问也没有,就对着面前人的四肢处开了枪。
不会致命,却会给中枪的人带来巨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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