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里的作风就是如此,突然开枪倒也没让人觉得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那两人自然明白总督今日当场放血的主要目的,见於夜弦给的数额不小,都换上了笑脸,把地上已经死去的少年拖起来,带出了议事厅。
“你的,我就不赔了。”於夜弦指了指桌上的杯子,有些头晕,向议事厅外走去,却被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拽了回去。
於夜弦是要落荒而逃的,完全没想到宣恪会在这个时候拉他,他走得太快,宣恪也没控制好力度,直接把他拉了个转身,於夜弦还未来得及收起自己脸上的神情,他毫无防备,几乎差点撞在宣恪的身上,才倏地发现宣恪要比自己高上一些。
宣恪的动作也定格在半空中,伸手扶了一把於夜弦,与此同时看到了於夜弦微红的眼睛。
他们靠得很近,宣恪几乎能嗅到於夜弦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他迟疑了一下,把手从於夜弦的腰间拿开,另一手却还扣在於夜弦的手腕上。
“你怎么……”宣恪看着於夜弦苍白的脸,有些不解。
於夜弦也愣了,他没想到宣恪会伸手去拉自己。
刚才还踢过人家,宣恪不会是想趁这个机会算账吧,於夜弦低头,宣恪的裤腿上还有他刚才踢出来的脚印。
於夜弦:“……”好像是有点不太好。
“要不我给你踢回来?”他稀里糊涂地问,不自知地摇了摇宣恪的袖子,“我刚才,是踢到你哪儿了吗?”
宣恪皱眉,好像在思考踢回去的可能性。
“我不喜欢血腥味,会头晕。”於夜弦扯了个蹩脚的理由,“我现在晕得很,我要回去了,没力气跟你吵架。”
宣恪微怔,松开了他的手腕。
於夜弦转身,向议事厅的大门外走去,这么一闹,他倒是没刚才那么心情沉闷了。
“哎,他刚才好像有话想对你说。”趁着长廊里无人,樱桃飞出於夜弦的袖口,在半空中盘旋着。
“他能说出什么好话吗?劝我别走一起喝两口补补身体吗?”於夜弦道,“他们有件事说的没错,我没资格嘲讽他,立场不同罢了。”
宣恪是别人家的啊,於夜弦在心中反复提醒自己。
樱桃没懂,飞了两圈,感慨了一把人类的复杂,又不动了。
“短期内,我和宣恪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於夜弦笃定道,“总督也不希望,我和冉羽的人走得太近。”
宣恪停留在议事厅内,将桌上两杯鲜红的液体,倒进了屋后的花坛中。
他收拾好这些,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金色的怀表,玻璃掩盖的表壳下,能看到齿轮的转动。
他本想还给於夜弦的,可於夜弦已经走远了。
“宣恪。”身后传来了冉羽的声音,“我没见到你,就来找你了。”
宣恪的手指动了动,把怀表放回了自己的衣袋里,向着冉羽的方向走去。
政区附近,卓璃坐在花坛边等於夜弦下班,於夜弦从议事厅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花坛边的少女。
见於夜弦走近,卓璃站起来,把零食袋子递给於夜弦,手里还提着一包瓜子壳,於夜弦拍拍卓璃的头,接过她手中的瓜子壳,扔进了路边写着“湿垃圾”的垃圾桶里。
一辆马车自他们的身边驶过,车上的宣恪与於夜弦的视线相接,於夜弦随即挪开了目光。
以后不再招惹他了,於夜弦心想,他是个间谍,而宣恪是丹夏情报处的处长,说不定哪天身份暴露了,还得宣恪亲手来料理他。
得罪宣恪多了,到时候万一没死成,难受得还是他自己。
对,他们绝交了。
第14
宁绯最近发现,宣恪的暴力执法,可能是有效的,毕竟在於夜弦身上,真的看到了效果。
最近宁绯和於夜弦一起上班的时候,凡是远远地看见宣恪,於夜弦老早就会绕道,不像之前那样,能一路小跑着上去惹事。
於夜弦甚至退还了之前从宣恪那里捞来的某月工资,从那天开始不论是工作和私下,都再也没踏上情报处那片土地。
宣恪还是从前那样,除非必要,不会主动找於夜弦说话,两个人的对立,好像升华成了冷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宁绯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种赌气的意味。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宁绯越想越觉得好奇,毕竟他觉得,以他弦哥那种能在监狱里开演唱会的性子,轻易放弃对一个人的挑衅,真的非常少见。
监察处的会议上,於夜弦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颊边的长链垂到了桌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着,偶尔有光亮一闪而过,用宁绯的话说,就是开个会也要骚气十足,无时无刻不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就连统一样式的军服,於夜弦也能在身上弄点零零碎碎的配饰,要给自己的颜值加分。
所以於夜弦为什么不跟宣恪找事了呢,宁绯更困惑了。
於夜弦拿着一份文件,做完了近日的工作汇报,按流程问道:“各位有什么疑问吗?”
“所以宣恪那天晚上在审讯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监察处正开着会,走神的宁绯忽然脱口而出。
於夜弦:“……”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同时把目光投到了於夜弦的身上,明显对宁绯这个问题的兴趣更高。
於夜弦愣了一瞬,联想到自己近日的所作所为,大概明白了宁绯在好奇什么。
在心里把宁绯暴打了一顿之后,他冲周围人笑了笑,云淡风轻地开始收拾汇报工作时用的文件,冲宁绯眨眨眼道:“乖,绯绯,私事我们回家关起门来慢慢说啊。”
谁是你绯绯了,宁绯耳边轰的一声,明显听见了周围无数人交头接耳的声音。
“他们的圈子真混乱。”
“是啊是啊,这关系真复杂。”
“请大家把关注放在我的工作上。”於夜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本正经的继续工作,“下一位,主要汇报一下最近对各个部门的监察情况。”
宁绯:“……”
半个小时后,监察处的门口,宁绯哭丧着脸:“弦哥,你坑我。”
原本他只是开会走了个神,於夜弦这么一说,他瞬间被那群八卦的参会人员扯进了於夜弦混乱的生活圈。
而且,按照情报处的工作效率,他们在会议上说的话,估计这会儿已经传到了宣恪的耳边了。
宁绯不知道宣恪会怎么看他。
“你怎么突然清醒了不找死了?”宁绯觉得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招惹人家宣恪了?”
於夜弦:“因为我觉得总督说的有道理,大家都是为丹夏工作的,没事搞什么内部分裂啊。”
宁绯:“说人话。”
“哦。”於夜弦说,“没意思。”
“你是於夜弦吗?”宁绯怀疑,“你前几天招惹他的时候,我看不出来你会失去兴致啊。”
“还能怎么办,打也打不过,还老进监狱。”於夜弦装模作样道,“你弦哥我还要过日子啊。”
宁绯觉得这话的可信程度不高,但不论如何,於夜弦不招惹宣恪,是件好事。
马车一路扬起雪沫,停在了两人的面前,白铁造的两匹马在两人面前吐了口白气。
“有任务?”宁绯问。
於夜弦扬了扬手中的通行令:“去天行岛边上,战备那边看看。”
丹夏的驻军都在天行岛的边缘,所有的战备和训练工作都在那里进行。
“又要开战了吗?”宁绯问。
“平安夜。”於夜弦说完,跳上了马车冲宁绯挥了挥手,马车一路向内城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哎,卓璃今天不来找你吗……”宁绯话音未落,於夜弦已经走远了。
自那日从总督那里离开后,於夜弦觉得自己对间谍这个职业认识达到了巅峰,他做好了和宣恪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却不知道有的人招惹了,就无形之中再也挣脱不开。
比如现在,他的马车在出内城的桥上遇到了另一辆,两辆马车在窄桥上相遇,对面的马车有人掀开车帘,露出了一张於夜弦熟悉的脸。
巧了,宣恪。
丹夏内城的城墙说得上是铜墙铁壁,唯一通往外城的,只有两人脚下的这座窄桥,於夜弦是打算让步的,他刚要让马车的车夫后退,就听见对面的马车里传来了冉羽的声音。
那日在议事厅里,总督和宣恪的对话又回响在了他的耳边。
冉羽在找蓝色眼睛的人,想要借此治愈自己的腿伤,那天宣恪是怎么说的来着——
必当竭尽所能?
行,我让你竭尽所能。
“慢着。”原本友好的於夜弦不友好了,假惺惺道,“不好意思啊宣处,我赶时间。”
他坐在马车前,手里拿着总督的通行令,把高傲的姿态做的十足,全身上下都是一种“闪开我要装逼”了的气息。
於夜弦觉得还不够,他需要看一眼怀表来补充一下他的气质,然而他的怀表在前几日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
宣恪看了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凶气的於夜弦,忍不住想到了那天在议事厅里,於夜弦红了的眼睛。
於夜弦的怀表还在他的口袋里,对方近日一看见他远远地就开始躲,他始终找不到机会去还,也不太想借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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