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貌似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下就停了哭声,森槐皱了皱眉,放下了正打算敲门的手,果然,没一会儿,大门就从里被打开了。
“南叔来了,快请进。”来开门的是周清,琴姨的女儿,“我妈留了几样东西给南叔,南叔来看看吧。”
“呵,自己亲生的什么东西都没留,倒是给外头的野男人存了不少好东西,还真是‘亲妈’啊!”
“贵财!”
森槐看向脖子上挂着根大金项链,满脸嘲讽的琴姨家的小儿子,周贵财。
“哼,我有说错吗。得了病就开始捣鼓后事,根本没指望我两能给她送终,你把她当妈,她可不把你当女儿!再说了...”周清的脸色越听越黑,狠狠地瞪了周贵财一眼,周贵财不服气的瘪了瘪嘴,暗骂了一声,怒冲冲转身回了房间,那一下带门的声响竟有压过外头交响乐的气势。
“贵财也不是故意的,南叔你别往心里去。”周清扯了扯脸皮,挤出一个微笑,“东西放里屋,跟我进来吧。”
房间很小,里面的宽度只容许摆一张古时的那种写字桌,进去三个人就已经有点挤了,森槐一看到那张熟悉的桌子上陈列的东西,就望向依然面无表情的南和,也只能无声叹息。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面前摆着的那根拐杖与南和手上的一般无二,只是那色泽一看就知道是木质更为坚硬的檀木,闻气味,还是海南黄花梨。
海南黄花梨是良材,名贵,可这为次,钱财对南和来讲不算什么。但黄花梨是中药,《本草纲目》描述它“拌和诸香,感引鹤降,与人体长期接触辟天行时气,辟斜恶气,可换气除病痛,延年益寿。”
说的就是黄花梨自带降香,还能调理身子。对于身为年逾七十的医者南和,这送的是一份心意,再者斯人已逝,就是天大的心意。
南和却没有太过在意这些让男默女泪的遗物,他直接拿起了桌子中央那封信拆开。
玉扣纸,瘦金体,森槐远远看了一眼,都是这位太爷习惯用的,就又在心里大骂这糟心老头儿。
趁着南和看信,周清和森槐大致说了一下送丧的行程,没曾想,交流完了后发现之前态度干净利落的南和依然在盯着不过八开大的信看,面色露出不自然的潮红。
森槐察觉到南老爷子的不对劲,就让周清先去忙活。
见老爷子的脸色越来越糟,他思忖道,不会是这个节骨眼南爷爷幡然醒悟自己其实对琴姨动情了吧!这可使不得啊,琴姨这得多冤啊!
南和看着那封信,看了许久。看完后,又叹息了许久。然后他才拿起桌上的拐杖夹在腋下,用桃木杖轻轻地敲了敲地上的木板,说道“回去吧。”
声音竟沙哑到带上了满头的苍老。
等到走出大门,南和又转头看了那绿对联好一会,问“南家医训第一条可还记得。”
问完又自顾自继续说道“看破生死。”
森槐愣了愣,那挽联上提的,“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南和:我一出场就要走?
玖玖:你不走人家怎么谈恋爱?
终于与大家见面啦~笔芯笔芯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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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等再回到九春楼,天色已经暗淡地布满星辰,楼内点点火光趁着黑夜倾盘泻出。
南和一路走得足够慢,慢到足够他把往事从腹中拿出来,嚼碎了又往里吞。说起来,又有什么是真的能让人从此无力自拔的呢,日子还是得靠自己过。老头子一向看得开。
把黄花梨放到柜子中,又从里面拿出一普洱茶饼,南和坐到茶几上往风炉里加炭起火,面色早已恢复正常。森槐接过茶饼,用茶舀捣成粉末,心里边回想着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某某传,还没给南和传打上标签,南老太爷就喊了卡。
“告诉小黎了吗?”
好吧,南老太爷不愧为南老太爷,南和传注定在男频。
“他说最晚三号能到。”说起这个,森槐有点头疼。
因为知道南和用的是公用电话,联系不上远在国外的南黎,所以知道消息后估摸着新洲那边应该还是半夜,就给南黎发了短信。
发完后才发现用的是微信,想了想南黎用微信的可能性,觉得联系手机更稳妥,没想到还没退出聊天界面,就看到左上角的对方正在输入。
眼瞧着左上角的显示闪了又闪,但就是不见消息,森槐默了,他已经看上一条四年前的可以开始聊天了看了整整十分钟。
森槐已经想好等消息过来怎么好好安慰小孩的时候,左上角没动静了。直到七个小时后,森槐终于收到了南黎的这条跨洋回复,他又默了。
想起那条言简意赅的回复,他是真的信了微信是有时差的。
“森槐,”南和拿起炉上烧开的水壶,正经了神色,“我得拜托你照顾一下小黎。”
说罢,便开始温杯,置茶,烘茶,注水,拿茶筅打茶,等到茶盏中茶水水乳交融,才继续道,“我有一件事,不得不去做了。”
今日。
等到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森槐收到了南和的短信。
南和既决定要出去,就得离开他为自己量身打造的桃花源,投入现代社会。连个手机都接受不能,怎么去面对其他的现代科技。再者老人家出门不隔三差五报个平安,让晚辈的怎么安心,所以昨晚森槐就去给南和买了个手机,买的诺基亚,耐摔。
时间不充裕,森槐只给简单介绍了基本用途和打字方法,还得说现代社会基础设施,不过没想
到的是,老爷子虽然抗拒这些新东西,理解的倒挺快。看到南爷爷不再逃避的态度,森槐非常欣慰。
真是沉着、坚强的老头儿!
至少昨天是这么想的。
看着消息框上“你自己看着办。”这六个字符加一个标点符号,森槐从未觉得南老头儿那么糟心。
偷偷看向左侧的青年,他忍不住暗暗叹息,不知道等会该怎么开口解释空无一人的九春楼。
短信提示音调的响,他没提,南黎也不问,车里出奇的安静。昨天唠唠叨叨一堆的司机今天咳嗽都在压着声音。
森槐刚瞄到南黎放在腿上的双手十指微微蜷缩起来,就听到南黎问道。
“你好像,很忙。”
“恩?”森槐连忙转正了目光,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但还是如实答道,“还好吧。”工作楷模是从来不会觉得忙的!
“前天看到你的短信,很意外。”
森槐不解,意外什么,自己给他发消息吗?想起那个上一条还是可以开始聊天了的页面,他开始反思这几年对南黎的“冷落”,确实,连一条新年祝福都没有。
森槐不注重那些虚的,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关系好的都离得近,平常得空出去吃个饭也会叫上一起。兄弟之间也不来那套黏黏糊糊,所以很少特意发节假祝福。一般都是你给我发了我也复制你的给你意思意思,你要不发那就谁也不碍着谁的态度。
他还真忘了,家里头有个难伺候的小祖宗。
对南黎,森槐倒不是不想联系,就是怕小孩闲自己啰嗦,就一直搁着,没想到一搁就搁了四年。要别人,他就敷衍过去了,可南黎,他不能。
车里再次陷入安静的氛围,静得森槐有点坐立不安。突然,他感到一股凉风吹了进来,侧头一看,原来是南黎将车窗摇下了一点,跟着风进来的,还有冬日里的暖阳,直直地撒在南黎的肩头,照进森槐的眼底。他看到南黎抿了抿嘴唇。
“你别想多,我平日里也是闲着的,所以一下子有消息给我比较吃惊。”没等森槐说些什么,南黎就接着话茬继续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忙的,没大事也不好意思打扰你,你别介。”
这哪是难伺候的小祖宗,这分明是贴心的小棉袄啊,森槐心下更不好意思了,不过。
“你在国外,没有特别玩得来的朋友吗?”应该不至于吧,森槐心想,南黎虽内向了点,但也没到孤僻的程度。
“有的,你放心。不过...什么声音?”
随着车开进路口,森槐也听到了那熟悉的水泥加工声,无奈的皱了皱眉头,“街道在翻新水管,吵得实在头疼,里面开不进去了,”森槐对着前面说道,“师傅,我们就在这停。”
“好,你看下表,扫码还是现钱?”
想起昨天那一口袋的零钱,森槐刚想说扫码,就看到南黎掏出手机轻车熟路地付了款。
森槐觉得好笑“你倒是与时俱进。怎么不见你行李,是打算托运回来?”
“恩,不然没那么快回来。”
森槐和南黎一下车,就看到后边司机一脸难言之色跟在他两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