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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级余震 完结+番外 (余几风)


  心中意动之际,霍长隽吻上他的额头,又蹭蹭他的嘴唇含糊说:“以后就这样喊了,安安,这叠字的读音很好听。”
  从过去到现在,徐耘安一直耀眼而不自知,霍长隽何其有幸得到他的痴心眷顾,融入他骨子里成为不可割舍的部分。至今他仍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他执着了这么久,受了那么多的苦。
  六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割骨疗伤死而复生了百遍,因感情患上的高热症有足够的时间热度退减,痊愈如初。徐耘安不再需要霍长隽的光芒就可以走好自己的路,那他同样可以将霍长隽彻底剔除。
  只要他愿意,掏心掏肺付出的一切,有天也可以悉数收回。
  今天是被剥夺的是喊“安安”的权利,明天呢?或许是见他、爱他的权利了。
  每每想到自己终将成为徐耘安不会回头看的“黑历史”,心底的阴暗面井喷而出将霍长隽淹没。他是靠着徐耘安六年前给他的爱治愈好原生家庭给他的伤痕,慢慢学会在亲密关系中自由呼吸的。所以他害怕,徐耘安会再次把氧气罩拿走。
  当年徐耘安是怎样让他步步沦陷的,现在他也能让这个人重新爱上自己。


第六章 耕耘安乐
  回到家里洗了个热水澡,徐耘安盘腿坐在阳台里,捣腾那堆花花草草。
  小时候父亲徐初和继母娟姨都不怎么管他,妹妹年纪太小只会咿咿呀呀,于是除了画画,徐耘安开始拿着本植物百科全书,按图索骥把楼下小区花园里所有植物认识个遍,在自家的露天阳台里边捣弄花草,边自言自语。后来长大了,心一乱他就扎进花草中寻清净。
  在英国留学那会儿,徐耘安遭遇失恋打击,在异国他乡什么都不习惯,被排斥没朋友,一度封闭自己,每天除了画画还是画画,也是靠着种花种草挺过来的。
  人事易变,唯草木循环,无需苦心猜忌,只要好好松土浇水,来年就能常青或开花结果。人事没这么善良,费尽心思付出爱意,得不到回报却忍不住继续投入,就像明知道肯定会错过这一班车,还是戒不了奔跑追车的冲动。
  回家至今,他的心还没回到正处,连那堆花草都无法治愈。被霍长隽摸过的手洗了一遍又一遍凉水还在发烫,平静了六年的心酸麻得像被条拧住的毛巾。
  徐耘安回头继续画插图,又是一个不眠夜。
  此后数日,徐耘安果真没有再见到霍长隽,来接送小宝的人成了霍长隽的助理小陈。
  霍长隽忙完Youth X专辑的录制,带领团队争分夺秒进行后期制作。
  他人不到,依然有很多方式刷存在感。比如,每天早上,徐耘安会收到一个小盆栽,从石莲、空气凤梨、水培风信子、白鸟到多肉火炬、薄荷、薰衣草等,绝不重样。小宝来上课时,这个盆栽由他代为运送。
  盆栽附赠一张霍长隽的手写卡片,字迹洒脱大气,内容基本是憋了六年的情话大放送。要是送够一年365天,霍制作人可以考虑出本情书集了。
  徐耘安要退回去,霍小宝就会把卡片里的字大声朗诵出来,声情并茂入戏三分,隔壁教室皆能耳闻。那些酸到掉牙的情话看着还好,但读出来简直是公开处刑。徐耘安脸皮薄,受不了这折腾,只能无奈收下。
  这卡片上的字有些还不是小宝的学习范围,不用说,肯定是接受过某金牌制作人的专业培训。
  最开始的那张卡片只简单写了一行字:
  “徐耘安,你好,我叫霍长隽,长安的长,隽英的隽。我想成为你的爱人,一辈子吵吵闹闹,但就是死活不舍得分开的那种。”
  徐耘安瞪着这张卡片和这盆石莲,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好像下一秒它们会扑过来将他剥皮拆骨。
  高一时,他的绘画水平在众多艺术生中一骑绝尘,同为艺术班的霍长新很是崇拜他,开始每天缠在他左右。萌物霍长新为人开朗爽直傻白甜,徐耘安又是那种别人赔笑脸就会不自主掏心窝的人,一来二去就顶不住他热情如火的攻势,甚至肯陪他一起逃课去看演出。
  学校的墙角有快三米的高度,畏高的徐耘安爬上去就怂了,僵着身子趴在墙角不敢跳下去。霍长新在墙的另一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朝不远处喊了声“哥”,徐耘安就是在这时候第一次见到霍长隽。
  活脱脱就是一出狗血剧,恰逢其时地,霍长隽就出现在墙外,像是在一旁恰准了时间点出场。
  他伸出不算健壮但肌肉线条好看的双臂,露出虎牙,笑得如春花二月开:“来,不怕,我托着你。”笑容明亮柔软,让人止不住想入非非,他的怀抱说不定也是那样的质感。
  美色当前,徐耘安怎么就信了他的邪。这样一跳,他伤了腰,霍长隽左手打了快一个月的石膏。
  徐耘安没受过这样的情意。他开始每天课间往高二(三)班跑,给霍长新的堂哥霍长隽打饭送水。徐耘安不知道怎么去示好,平日除了画画,就只会捣弄花花草草。画画貌似不太实际,还有点艺术家的酸气,还是送盆栽吧。
  于是乎,徐耘安开始每天送不重样的小盆栽,附赠一张手写卡片,上面写的不外“祝早日康复,笑口常开”这种老气横秋的祝福,坚持了快一个月。后来霍长隽实在放不下这么多盆栽,主动喊停了。
  徐耘安送的第一盆就是石莲,而他从高墙纵身跳下后自我介绍道:“我叫徐耘安,耕耘的耘,安乐的安。”
  当时霍长隽手疼得要紧,听这名字却笑了:“耕耘安乐,这名字……挺好听的。”
  才认识不到三分钟,当事人也不懂当时怎么就开始评价对方的名字。大概是疼得理智丧失说胡话,也大概是徐耘安趴在他胸前,顶着头乱毛,皱起眉头瞪着双清澈透净的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着实好笑,跟被他逗得炸毛反扑的布偶猫盖饭没两样,扑倒了他还扒拉在他身上不肯走。
  名字是过世的母亲留给徐耘安唯一如影随行的东西,这是头一回有人夸他名字好听。
  懵懵懂懂之中,那时候徐耘安就已经被从天而降的霍长隽深深吸引,好像冥冥之中就是会对这个人有种特别的感觉,霍长隽却还是看似多情却无情。以前爱霍长隽的多情,后来方知多情的人大多薄情。
  他居然还记得这些细节,是不是说明他也许早就……
  心在胸膛里狂跳不止,徐耘安进厕所洗了把脸,深呼吸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到如今,霍长隽还是最能掌控徐耘安的心,可这种掌控却是有害的。徐耘安抑制住要给霍长隽打电话的冲动,回头把所有卡片和盆栽放进一个纸箱里,眼不看为净。
  盆栽四舍五入就算是花了,也就是老板每天都会收到花。没两三天时间,全画室的人都知道了有人在向咱家老板疯狂示好,不知情的人感叹如今的女孩子追人勇猛肯下本钱,知情者如前台的莎莎就坐不住了。
  莎莎每天负责签收这些盆栽,随便瞄一眼字迹就觉得很像男人手笔,而且很可能就是那天来接徐耘安的英俊男人。
  她笑眯眯,故作神秘一脸八卦样:“老板,送盆栽的那个人,就是前几天来接小宝的那位吧。”
  徐耘安在喝水,差点被呛着了,不自在地干咳几声。
  莎莎了然于心:“老板放心,我坚决不会在背后嚼舌根的!不然你就扣我工资好了。”
  从此,徐耘安每看到莎莎就感觉很不自在。
  时间就这样过去,霍怀鸣和刘慧兰旅游归来,接送霍小宝的任务重新回到刘慧兰身上。刘慧兰给徐耘安带了几袋手信,莎莎也跟着沾光,分到了一份。
  刘慧兰放下小宝,打发他跟琴行其他小朋友一边玩去:“徐老师,听阿隽说,你们俩以前同一个高中的,你还是小宝他哥的同班同学?”
  徐耘安不确定霍长隽有没有说别的不该说的,心虚地嗯了声。
  刘慧兰仔细打量了他,像是突然记起什么:“啊,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面熟。我见过你跟阿隽和阿新的合照,后来那张合照被阿隽拿走了,那时候他还病着,死活说要放钱包。我当时还说这孩子病糊涂了,照片那么大怎么塞得进去呢。”
  “徐老师,那你应该知道阿隽在大学时候跟一个男生谈过吧?那男生突然消失,阿隽找了他很久,那会儿他妈妈也走了,他病了一大场。我看着他大,就没见过他那样失魂落魄过……”
  那时候林冬怡病得很重,霍长隽经常在床侧照料,徐耘安以同学之名常来陪她晒太阳,聊天说话。
  两人表现得规规矩矩,真的就像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可时间一久了,纸包不住火。
  林冬怡眯着一双温柔笑眼,听他说了很多关于霍长隽在学校的事情,在他临走前塞了个苹果和一张字条,还避开霍长隽的视线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字条上写着:“相爱不易,请好好待我的傻儿子,他脾气怪又倔但本质不坏,不要轻易就放弃他,好吗?”
  林冬怡不知道怎么就看穿了两人的关系,怕徐耘安尴尬就没有当面拆穿。他在性取向这事儿上从来没得到家庭的宽容,这时常让他觉得自己有罪,这份自罪感却被林冬怡的体贴暂时治愈了。徐耘安没告诉霍长隽,大抵是因为他受用了这份包容,却未能兑现纸上所述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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