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只笑笑,他在这方面一向吝于给予太多关心,只是偶尔在课间检查的时候,看到学员们卖力的样子,便会想到以前的自己。只这么一想,他就感觉手脚都好像冷静不下来,血液涌向四肢,让他不禁也想冲进教室跳会儿舞。
但在这点上,贺霖的确没有说错,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无法适应激烈的舞蹈,便也只能怅然地回到办公室,转移着思绪。
这一转,就计划起了要找贺霖问照片的事。
他们就这么住在了一起,并且自回来后,贺霖待他的态度,让江予总是无端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太过暧昧,哪有还和前男友同床共枕的。因此,他认为这件事已不能再拖延下去。
然而,事不从人愿,贺霖这段时间早出晚归,晚上回去时他早已躺下,有几天甚至根本没察觉对方是什么时候到家的,而早晚接送时又匆匆忙忙,车上的时间也不过二十分钟,实在不是个讨论事情的好时机。江予琢磨着,周末该好好找贺霖谈一谈,于是他还打了电话给俞宁茵,说这周末就不回家了。
可惜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周末贺霖连加了两天班,连周日都是在去了一天公司以后,再回来换了套休闲服,接了江予,一起去了傅思远的单身派对。
“哦!江予!”一进包厢,傅思远便看见了跟在贺霖身后的江予,冲上来勒着他蹂躏了两把头毛,又思及别人也许不知道江予的事,便冲他轻声说着:“你这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江予被这久违的大嗓音吵得莫名眼眶发涩,他拽下傅思远的手,擤了下鼻子说道:“傅哥啊,有没有后福不知道,现在头都快被你揉掉了。”
傅思远哈哈大笑了两声,松开手让他进去坐,转而拦住已经开溜几步的贺霖,低声问他:“之前和你说的,再考虑考虑呗。”
“傅哥,”贺霖无奈喊了一声,“为什么就这么执着于让我当伴郎,你兄弟这么多,随便一喊不就有一串自告奋勇的。”
“嗨,这不是这群兄弟里就你外表最杰出嘛,撑个排面。”傅思远原本还想叫上江予,但在知道对方出了事后便作罢。
感慨完,傅思远又凑近,与贺霖咬耳朵:“而且还能顺便给你看看,伴娘里有没有中意的。”
“那更不用了,”贺霖气定神闲道,“没那打算。”
“嘿,你这小子,”傅思远猛拍他的背,“以前大学时候你不也早早就谈了,怎么现在就不想谈了?”
谈当然是想谈,不过没打算和其他人谈罢了。
贺霖微弯唇角,有些好笑地看着傅思远,将话题转移到他身上:“都说婚姻是座坟,看傅哥你还挺乐。”
“这你就不懂了,要我看,哪儿只婚姻啊,”傅思远一脸高深莫测,“是爱情这座坟,谁入摄谁魂啊。”
贺霖又嬉笑一声,摇了摇头,一副这人已没救了的神情。他不欲与傅思远再高谈阔论,报备了一声:“江予身体还没恢复透彻,晚上不大好熬夜,玩一会儿我们就走。”话音一落,他不管傅思远在身后嚷嚷,去江予身边坐下。
江予方才看他们神神秘秘的,还咬耳朵说悄悄话,便问了句:“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傅哥找我做伴郎。”贺霖只简单概括一句,并未提及悄悄话的真正内容。
江予“哦”了一声:“那你不去?”
贺霖说:“这不是忙么。”
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他不放心江予一个人。
江予却不知情,只轻笑:“那傅哥是要伤心死。”
傅思远一向人缘好,单身派对也得开个好几场,今天这场来的都是当时街舞社的,横跨三级,不过聚会活动倒是一尘不变——UNO,惩罚是跳舞和喝酒。
这回江予吸取了教训,先问清楚了规则,免得又和走马灯中一样,搞了个乌龙。
这么多年过去,傅思远还是一如既往得黑,连开几局都是他输。他在这之前已经被灌了好几杯酒,这会儿有点上头,整个人都嗨得不行。
这里的大多数人在毕业后都没怎么跳过舞了,这回临时上阵,有几个动作扭曲得跟奇行种似的,把众人笑得气都喘不上。
酒加了好几摊,也不知是第几局了,最后剩了江予和傅思远两人,贺霖在江予耳边给他报傅思远的牌,被傅思远一把拽开:“贺霖你小子!不给我做伴郎还卖我牌!”
贺霖任他在自己身上打了好几下:“不卖你难道卖发小吗!”
江予闻言笑了笑,打出手上一张黄2,喊了声UNO。
傅思远手上还真没能接的牌,只能从牌堆中摸了张,只是接下来江予也出不去牌了,两人轮换着抽牌出牌,好几个来回后竟还没分出胜负来。
一堆人在江予身边喊着“加油”,颇有不让这该死的脱团狗喝到不省人事就不罢休的意味,江予边笑边打,无意之间,在他手上还有一张牌的时候,傅思远甩出了最后一张,大笑道:“江予!惩罚!”
“不对啊傅哥!”旁边的人喊着,正是当初曾与江予他们参加过欢乐谷比赛的男生,“刚你没喊UNO!”
“喊了!”傅思远在那小子头上拍了一掌,“在这里闹哄哄的,是你们自己没听见!”
江予也拦住那人,坦然承认道:“哎,我听到他喊了的,是我输了。”
“听见没有!”傅思远朝那笑得一脸狡诈的小子又拍了一掌,转而朝江予说:“江予,你身体不好,就别罚酒了。跳舞的话,随便扭两个?”
“扭什么扭啊,”贺霖见缝插针道,“惩罚我都替他受了,就是酒不能喝,还得开车呢。”
傅思远连啧好几声,揶揄道:“你这管发小怎么老是跟管女朋友似的!”
江予闻言浑身一颤,立刻拉了拉贺霖的衣摆,说:“我自己来吧。”
贺霖顿了顿,又想说些什么,被他拦住。
“舞就不跳了,”江予目光逡巡一圈,最终停在了贺霖身上,“要不唱首歌吧。”
第51章 为什么分手
江予唱歌可真是件稀奇的事,要知道以前每次聚会的时候,他都只静静地听,却从未唱过。有时被喊到了,他也总说自己唱歌难听,随口糊弄过去。所以这会儿,他居然主动提出要唱歌,大家都不会不同意。
被推搡着到了点歌机前,江予点了几下屏幕。
包厢内大电视屏幕界面一换,显示出了歌名。
——《小幸运》
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饶是江予自己主动,他还是本能地有些抵触。清了清嗓子,他提前预警了一声:“不好听别怪我啊。”
傅思远摆摆手:“你就是鬼哭狼嚎都没事儿!”
江予哑然失笑,跟着伴奏开始唱了起来。
与原唱的女声的相比,江予的歌声虽然低了一个调,却不让人觉得有一丝违和,反倒在他无意间按压下的低音中,让整首歌都多了几分沉稳。
唱至副歌部分,原本还有着些喧闹的四周都静了,窸窸窣窣都了无,只剩江予一人的歌声。
他静静唱着——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在对方宛若剖白的歌声中,贺霖垂着头坐在原位,视线所及是方才江予留下的最后一张蓝5的牌,他却与台上唱歌的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五年前,那淡蓝色的信封中,素白的信纸上,遒劲字迹刻画出的一笔一划。
——谢谢你走进我的生活,谢谢你让我遇见你。
——这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与此同时,江予堪称深情的歌声同步传来。
“与你相遇,好幸运。”
明明歌还未完,江予低头,唱不下去了。
他原意能顺水推舟,把这句话唱给贺霖,结果还是没能隐忍住,有些弄巧成拙。
“看来的确不该唱歌,”喉结上下滚动一个来回,他抬头悻悻笑道,“把这气氛唱得这么严肃悲情,明明是傅哥你的单身派对。还是不唱了,切了吧。”说着,他伸手要去按屏幕上的切歌键。
“别啊!”傅思远拦住他,另拿了一个话筒,恶心兮兮地说:“哪儿悲情了?!大学能进街舞社,跟你们这群人成为兄弟,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有位学长故作嫌弃地呕了一声:“傅思远,我看你进街舞社最大的幸运,是碰见你老婆吧。”
傅思远脸难得有些红,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两手各自搂过了江予和那位学长,喊道:“那又怎样。手足,衣服,咱一个不落!哈哈!”
贺霖在此时踱步到江予身旁,江予看着他走近,问了句:“几点了?”
“九点,”贺霖把人从傅思远臂下拉了出来,“累了?”
江予自出院后已经习惯了早睡,他实话实说:“是有些。”
“那我们先回去吧。”
说罢,贺霖蹭到傅思远身边,小声与他说:“罚也罚完了,那我先和江予回去了,明天还得去做检查。”
“哦!”傅思远声量却不减,“江予你等一下!”
他找到自己的包,从里面掏了张请帖,递给江予。
“这回也没能喝尽兴,等以后你身体好些了,再出来约啊!”凑近低声说完,傅思远又伸指点了点请柬,认真道:“婚礼,一定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