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可理喻的人!”她咬牙切齿道。
“不可理喻?”白荷换了一脸无辜,看向贺霖,“如果是我不可理喻,那为什么我只是把照片传给了你父亲学校网上随便一个联络邮箱,就能让你们分手呢。对了,你们是分手了吧?”
贺霖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白荷张了张眼,不明所以地盯着他。
“为什么要做这些事?”贺霖冷静问道。
“还能为了什么?”忽地,白荷轻笑了一声,说:“因为我喜欢你啊。”
乔素颖闻言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愤怒道:“你这个疯子......”
“疯子......”白荷冷笑,“疯的不该是你们吗?”
“如果你不把照片——”乔素颖说至一半,骤然被打断。
“不把照片寄给学校?那又怎样?”白荷说,“帮你们早点看清了这个世界,说起来,倒是你们该感谢我才对。”
乔素颖战栗不止:“你这是借刀杀人。”
白荷说:“那也得有这把刀才行。”
在这之后,白荷依旧像是没事人一般,按时每个周二周四来社团报道,只不过中途所有比赛,作为副社长的乔素颖全都没让她参与,连准备第二学期的舞会时,也特地把她摘了出去。白荷并未在意,只要自己依旧在社团就行。
然而在学期末,因为需要拿社团活动的出席率来抵去晨跑,体育老师会统计每名社员的出席,乔素颖在给白荷的出席表中,没有打上一个勾。
当时的社长是贺霖,当他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并没有多加阻拦,默认了乔素颖的公报私仇,只是在提交出席表的时候,他在负责人处写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是圣人,不会在白荷做出这般事后,还宽宏大量地为她说情。
期末周前,白荷主动退了社团。
面前的碗都见了底,贺霖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江予。后者沉默着起身,只说了句:“走吧,回去继续检查了。”
正如贺霖所说,如今再回头对早已不知道去了哪儿的人斤斤计较,也无济于事。只是......
“回头得和乔素颖说声谢谢才行。”江予说。
最后还剩了四项检查,江予排了队,检查完,又在休息区域等待一段时间后,拿到了最终的结果。
全部显示正常。
两人都如释重负,吐出胸口沉淀许久的那口气息。
这次的全身检查,几乎涵盖了所有的检查项目,面面俱到地查遍了江予身上每个细胞,而他五年前懒得去问的真相,也终于事无巨细地从贺霖口中尽数得知。
然而“复合”一词,已经晚了五年。五年春夏秋冬,就连世博会都办了两届,一眨眼傅思远都要结婚了,而贺霖,也承认过他有结婚的念头。
时间不可能永远停滞在走马灯中的那一刻,早已物是人非。
出医院的时候已是夕阳西沉,贺霖提议,干脆在外面吃过饭后再回家,江予应了。于是两人找了间餐馆,用完晚饭后回了家。
到家时,俞宁茵正好打电话来,问检查的结果。
“都正常。”江予拿着手机踱步到客厅。
“那就好,那就好。”俞宁茵连叹几声,又问:“上周你说有事没回来,那这周末回来吗?要是回来的话,我就去多买些菜。”
既然报告显示,自己的身体已无大碍,那他也失去了在这间屋子里继续住下去的理由。他与俞宁茵说:“这周肯定回去。”
贺霖正要去换衣服,听见江予这句话时脚步一停,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能望见从沙发上面露出来的一颗后脑勺。
电话中,俞宁茵道了声“好”,又叮嘱了几句。
等挂了电话,江予回头一看,客厅里没了人影。他摸着墙穿过走廊,衣帽间门大开着。
“贺霖?”他轻轻喊了声,步入衣帽间,猛地与对方对上眼。
在贺霖复杂难辨的眼神中,他渐渐慌乱起来,下意识地喃喃了一声:“那个......”
良久没等来对方的后话,贺霖将身体也转向他。
“怎么了?”
本来就是一句话的事,江予却在心中纠结起了措辞。他别开眼,绕过贺霖身后,来到自己的那排衣服面前,忽然缓缓说道:“既然今天检查结果都没问题,要不我还是回家住吧,一直住这里也挺麻烦你的。”
贺霖一怔,下意识地问道:“你要走吗?”
江予轻轻“嗯”了一声。
只是承认的这一声,就好似让他泄尽了全身的力气,疲惫从心口蔓延向四肢百骸,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塌下了双肩。
“不过就是有点懒得整理衣服了,”江予一哂,转头看向贺霖,“你帮我理吧,好不好?”
时间仿佛溯洄到了大一那年的一月,他躺在宿舍的床铺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懒懒地不想动弹。室友还在学校考试,贺霖理好自己的东西后,便在底下催促他抓紧时间整理行李。
他用被子盖住了头,一副不管不问的架势,只强硬拜托了声:“你帮我理吧!”
贺霖无奈,只得认命地去帮他把柜子里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整理进行李箱。
江予定定地看着贺霖,对方靠近他,却没答应,只一字一句道:“还有项检查没做。”
“什么检查?”
江予有些纳闷,心说明明已经全都检查完了。他第一反应想出去拿检查报告,刚踏出一步就被对方截下。
贺霖圈着他的手腕,拽近,手箍在他的腰后,俯身亲了下来。
刹那间,耳畔轰鸣,眼前似是闪烁着扎眼的光,江予愣了神,还以为是自己又回到了走马灯中,或是从虚幻一梦中乍醒。
但几乎是立刻,贺霖朝他无意中张着的口中伸了舌,他被对方灼热的温度惊醒。
贺霖在吻他。
像是匆忙地想去确认这是不是事实,他抓着贺霖的手臂,贺霖搂紧了他,他圈住贺霖的脖颈,贺霖便更深地吻他。
贺霖身体力行地告诉他,是真的,都是真的,不是一场幻梦,他也不再处于走马灯。
不知吻了多久,贺霖松开了他,鼻尖与他的相碰。他喘得急促,方才的一场吻把他口中的空气都咂尽,要了命似的,但贺霖伸手摸上他的脸,摩挲着眼角,炽热的温度与指腹的接触都告诉他,他还活着。
贺霖能感受到,一道道炙热的气息被喷洒在自己的唇上,耳边似乎只剩了江予的喘息声。他笑,微乎其微地挪动了下脑袋,用鼻尖剐蹭着对方的,声音沙哑地说:“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不会换气。”
江予抬眸睨他一眼,在缓气的间隔中回道:“又没人帮我练习。”
贺霖又问:“为什么,想问清当年分手的事?”
江予便答:“因为我想和你和好。”
闻言,贺霖仿佛顿了一瞬。江予望进他的眸中,因为太近,自己的身影***对方的目光。多久了,他心想,距离上次离贺霖这么近,能够触碰到贺霖,清晰地在对方瞳中看到自己身影的近,时隔多久了。他不由自主地失神,却听贺霖倏然低声轻唤。
“江予。”
“不要再走了,”眼睫扑簌,他哽咽哀求,“留在我身边。”
第53章 港湾
江予倏地收紧手臂,严丝合缝地抱着贺霖,他在他耳边反复道:“不走,不走了......”
贺霖也拥紧了他,用着仿佛要把他按进自己胸膛一般的力道。他说:“我们和好吧。”
怕一遍不够,怕低声了对方听不见,他又喊一遍:“江予,我们复合吧!”
江予随即也高声道:“好!”
冷静两秒,两人登时噗笑出声。松了怀抱,贺霖又吻着江予,把他眼角的泪一点点都啄干净了,移动到他的唇,自嘲地笑笑,说:“我们俩这是在干什么呢。”
“我...我也不知道。”江予也笑,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放肆又轻松地笑过了。
笑声渐敛,便只剩了一室愈渐浓烈的旖旎。贺霖一下下在江予唇上啄吻,足足近十下,惹得江予忍不住弯了唇角,柔声控诉他:“干嘛呢……”他才牢牢亲上,在最先的蛮横缱绻中又添了几分温柔。他一寸寸朝里探索,是熟悉又陌生的地界,但江予迎着他,带领着他,让他很快就变得熟门熟路。
明明这回贺霖已经放缓了动作,江予依旧被亲到口腔中的气息供不应求。贺霖笑他:“这么不会换气,以后就该多练练。”
江予握拳在他肩上锤了一下,不痛不痒,像一句沉默的娇嗔。锤完又将自己的下巴搁上对方肩头,闭眼喃喃了句:“今天真的好累啊......”
一大早就开始不停地排队体检,脑中还倏然多了五年前一桩桩真相,这会儿又被塞了满腔失而复得的爱情。疲惫,但好歹最终是满足惬意的结尾。
“那你先去洗澡,洗好就睡,”贺霖抚着他的背,说,“我去换床被子。”
原先他们虽同床共枕,但贺霖拿了两套被子,一人盖一条,泾渭分明地睡在床的左右两边。
现在既然两人都复合了,自然不用分得这么明明白白,江予了然地点了点头,顺势拿了换洗的衣物,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