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后期特效会将此处做成海市蜃楼的感觉,强光之下带有迷幻蒸腾色彩的湖泊,和现实的死水形成鲜明对比。预示这是他们梦幻的国度,爱情的归属,虚空的追求。
零下十几度,余橙和薄洺需要**着上身,还要装作相当开心地跳到这个臭水坑子里,互相泼水,然后拥抱,再度忘情接吻。
为了拍出最好的效果,汪导要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
到了时间,太阳在火山之侧,热海在山阳之下。
汪导说,“可以下水了啊,道具准备。”
余橙最怕的就是下水,上一次他在网剧现场发病,也是因为下水。
但这一次不一样,他吃药了,吃药总不会再发病了吧。
场务在旁边看着情况有点不太对,和道哥在旁边聊,“水是臭了点儿冷了点儿,不过上次某个大咖也是跳臭水坑,人眉头都没皱就下去了。”
“废话,那才是大咖,要不说余橙才拍了两部就黄了,听说就是因为不敬业被赶出来的。”
薄洺从场务旁边走过,低头看他们俩一眼,“上次封口费的事记得吗?”
场务愣了愣,开心地说,“是啊是啊薄总,您还没给我呢。”
薄洺:“没了,你嘴太碎。”
场务:“……”
薄洺走到余橙身边,把军大衣脱掉,露出里面的肌肤来。
余橙瞧了他的胸肌一眼,长呼一口气,“好多了。”自己也把军大衣给脱了。
薄洺心想,待会儿抱着你更爽。一副衣冠禽兽的面孔。
“热水来了来了!”道哥看到热水车来了,赶紧把淋浴喷头拿下来,“用热水给你俩暖和暖和,擦干以后身上就不起鸡皮疙瘩。跟洗热水澡出来一个道理。”
两人淋了热水,都被浇得红通通的,先要拍的是两人出水后的镜头。
薛白和祁崖在水里泡得欲/仙/欲/死,上来之后气喘吁吁,带着湿漉漉的头发和浑身的水珠,赤条躺在雪里。
两人头对头,拍的是上半身的近景,所以底下也都盖着军大衣的。
薛白喘着气,“不走了,留在这儿了,我和你。”
祁崖没有吭声,张着嘴让雪浸入心肺。驻守峰燧的将士身后都有全家在将军手上,为的就是避免叛逃投敌,错报军情。
良心和礼教,从来就没有教过他自由。
薛白看出他的表情,翻身而上,想叫他记住这一刻,春宵一刻值千金。
等拍完了这段,就该下水了。
道哥体贴地又来给他们浇了一回热水擦干。
薄洺率先跳下臭水里,“过来,我接着你。”
余橙点了头,深吸一口气,从有泥沼的一侧走进去。薄洺没给他挣扎地机会,从泥中靠近他,直接抱住他的腿,硬是把他抱了下去。
场务看他们这架势,又说,“这俩人拍完不会就双双宣布出柜吧?”
这个镜头拍的是夕阳下的远景,没台词,而且因为有男人接吻,最后在国内上映也会剪个干干净净,留下的,就只是雪漠夕阳下两个温暖的身影,这会作为活下来那人的回忆,呈现在影片最后一个镜头,也会是最美的一个。
汪导用喇叭对着水里喊,“完全浸入水中,喜悦一点,深情一点。你们现在因为长时间的饥饿和雪中行走,已经出现了幻觉,以为水很热,是你们的神圣之地,你们的归属。”
余橙的嘴唇已经发紫,薄洺举手道,“我自己浸下去就行了,拍一遍试试。”
汪导点头,“试试吧。”
一听到Action,余橙就立马用腿在水里勾住薄洺,“这回我还舌吻哈,你有本事就忍着别硬,不然算你的,不算角色的。”
薄洺轻笑一声,将脑袋浸入水中。
余橙嘴上的笑容渐渐消散,闪回出现了。
他听到有人在喊,“快,快扒了她救生衣,死了,这样肯定是死了。”
余橙的左边是他们的导游,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儿,她一直陪他们从国内来到这里,她对余橙表达了暗示,就在船上,她用泰国的树叶,折成一支蜻蜓送给他。
他们六个旅客加一个导游,围成一个圈在水面漂浮,已经十个小时了。水越来越冷,越来越远,七人只有四人有救生衣,余橙有,导游有,陈舟有,都是在船上听从导游指挥及时穿在身上的。
另外的那四人中,只有两人穿着救生衣,两个老人扒在年轻人的身上,几乎要把他们摁入水中。
他们要余橙扒下女孩儿的救生衣,余橙犹豫着,可是自己的同学陈舟已经快不行了,他倚靠在自己的肩头,另外那两个人被两个老人死死地抓着,他们需要救生衣,所有人都需要。
余橙狠心解开了女孩儿的救生衣,当他将救生衣剥离她的胳膊时,那老人狠狠地踩在了女孩儿的身上。
女孩儿向水中沉没,可是余橙分明看到她在吐泡泡!
“没死,她没死!”
“你要不要救生衣,你不扒她的,我就扒你的,你同学也快死了,你们俩的我们一块儿扒!”
余橙低头看自己的手,是黑色的,后来他无数次梦到自己的手在水里断掉,如果他一个人洗澡,他的手就会断,他会看到自己的手断在下水道口,冲也冲不走……
水中飘的时间越来越长,另外的四人像水中的鲨鱼一样,盯着陈舟,等待他的死亡。
那老人又开始说话:“他已经不行了。”
余橙开始动手,他没有去解陈舟的救生衣,而是把两人的绑在一起,然后一脚踢在老人身上:“我。操。你妈的!”
这一踢之下,他和陈舟离开了几人的圈子,独自在水中漂流。
陈舟死前说,“橙子,你的肩膀好舒服。橙子,你可不能忘了我,咱们可是四中双雄啊。”
余橙说:“废话,四中双城的事迹永流传。”
余橙的肩上突然一疼,他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醒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薄洺。
第33章
“他现在的情况有点麻烦, 反应迟缓了太多, 基本上喊了开拍不动, 半天才想起说词儿,又或者突然一个惊慌,词儿又忘了。就跟吸/毒了似的。”剧务百晓生又开始到处传播最新消息, 添油加醋。
后面一个星期,余橙的状态都没有缓过来,经常会突然聋了似的, 要人不停地重复,而且重复完了也反应不出来。这一组的拍摄进度明显比七克台那边慢了。如果那边拍完了别人的戏,余橙就得过去接上,他要接不上, 其他老演员名演员就都得等。再者, 他这样子还怎么对戏?
“这还怎么拍,汪导怎么说?”
“他不会真吸/毒吧,劣迹艺人,万一朝阳群众一举报,咱们这么长时间就白搭了。
“换主演,补拍, 反正也就拍了一个月。捉妖记那可是全都重拍……”
“不知道呢, 汪导还没动静,通告还按原来的走。”
薄洺问过了陈医生, 发生闪回,却没有以往暴躁的症状, 是药物起了作用。“这种药物的副作用对反应影响很大,不过,只要停药就能恢复。但是没有药物作用,发生闪回恐怕情绪就难以控制了。如果可以的话,肯定还是远离拍摄现场,至少远离水源减少刺激……”
如果为了他的病情,薄洺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包括让他离开片场。但是余橙自从闪回之后,就连离开片场都不愿意。如果不是薄洺硬要把他拽回去,他真的打算就躺在地上睡。
晚上下了戏人都散了,剧组收工的人都看着他很无语,私下里微信都开着小窗,没两句就会嘲他。剧组的生态一贯如此,每个人都很累,必须找到发泄的窗口。
余橙跟看不见似的地在地上呆望着天空。余光扫到薄洺就站在不远处的灯泡下面,“汪导怎么说?”
薄洺:“汪导什么都没说。你怎么说?”
余橙:“汪导没说,那打死我也不会走的。”
薄洺长舒了口气。人活着要有气,没有气就什么都没了,余橙的气性还在。
“停药吧。”薄洺靠在墙边说。
薄洺这么说,肯定是咨询过陈医生了,这看来是解决之道。余橙动作迟缓地坐起来,反应了半天,嘴巴跟嚼着一块泡泡糖似的说,“薄总的恩情,以身相许不够报答,必须得夜以继日,说吧,在这儿,还是哪儿?”
薄洺听他说话慢悠悠地像高中英语听力,说完树懒似的转过来看他,脑子慢了,话还是骚。
“我选地方。”薄洺走过来伸手,余橙腿软脚软,没拉他手,攀着他的腿站了起来。
“真……真要报答啊?”余橙跟着出去,呆头呆脑地问。薄洺倒觉得他要保持现在这副样子,也挺别有一番趣味,跟个宠物似的。
事实是到了元旦,又正好是吐鲁番奇冷的几天,本来汪导给剧组放一天的假就变成了三天。薄洺听说突然停药跟第一次吃药一样,反应都很大,真有点像戒/毒,索性就带他去了喀纳斯转转。
去了之后,湖面结冰了,白天太阳当空照,竟然室外也不太冷。余橙和薄洺入住湖边的民宿,门前是曲折的冰湖,湖后是白雪皑皑的雪山。不出意外,这民宿薄洺是二股东,他的朋友,闲云野鹤的民宿老板特地从乌鲁木齐过来亲自接待,被薄洺以碍事为由又赶回乌鲁木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