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橙那从泰国回来的古铜色又加深了一圈儿,人却真瘦成了皮包骨,囚犯已经不用演了,就他那虚弱劲儿,天然的渴求饭菜的表情,贼自然。
怪不得汪导说你犯病也没事儿,是啊,现在余橙要出现了闪回,也没法像上次在网剧剧组那样发狂,他已经和在精神病院关了两个月的人没两样了,就算再分裂,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了。
林鹏去地牢探望余橙的时候,特地带了个碗,跟着他过来的湖南演员扮演士兵丁的,立刻蹲下替余橙说:“打发点吧~客官,打发点吧!”
余橙两个手已经被道具们栓上了,呵呵他们一脸:“别给哥闹,不然我舔死你们。”
赵林洲实在不忍心看他现在的样子,拿剧组从城里买回来的肯德基可乐,准备揭开盖子给他舔一口,结果林鹏把可乐生生地从余橙的嘴边夺走,“鹅不懂事儿,怎么能给余老师破功呢。我替余老师喝。”
说着直接用赵林洲的吸管猛吸。
赵林洲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一口气喝到快见了底。
余橙无奈,“林鹏,你过不了家长这一关了。我不允许你把我家鹅娶回去,这辈子都别想了。”
赵林洲的脸突然红一阵白一阵。
林鹏笑两声,“我娶他干哈,活塞运动还得上润滑,不如姑娘们自带的爽,对吧~”
余橙发现这家伙已经青出于蓝了,自己竟然找不到比他更污的言语。
赵林洲直接转身就走了。
林鹏和余橙都面面相觑,林鹏,“鹅生气了?”
“去哄哄去。”几个人跟着林鹏都上去了。
马厩这里没了人,连余橙新请的临时助理也去吃肯德基了,余橙坐在地上,动也不想动,瘦成这样,随便动动都好累。不过还好,拍完冬天的戏份,过年回去就可以增肥了,虽然不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但管饱还是能够的。
余橙正向往着过年,薄洺手里拿着个嫩牛五方迅速走过来,眼睛瞟了一眼周围,蹲在他身边,帮他拨开一层层的纸,“知道你现在虚弱,给你拿了一点软的。少吃一点,多了脸肿。”
余橙眼眶不知怎的就红了,猛地咬了一口,越嚼心里越有泪,眼眶里的液体直想往外流,止也止不住。
薄洺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劝人别哭就说还得补妆什么的,只是伸出拇指将他把泪痕擦掉。
“我想喝可乐…… ”余橙哽咽几口,仰头露出渴望的光芒,“不喝也行,相濡以沫行不行?”
薄洺一怔,“什么意思?”
余橙是受了健身大哥池岫的影响,都飙成语了。
“你给我交换下唾沫,就当可乐了。”余橙虚弱地,嘿嘿嘿。
薄洺冷了冷脸,“等我会儿。”过了片刻手里揣着可乐回来了,给他狠狠吸了两大口。余橙扬脸说,“薄总脸皮就是薄,我怕我不这么说,你不肯给我快乐水。你要是不给我快乐水,我就再也不能快乐了。”
薄洺:“…… ”
百晓生场务正好进来,“我去!我要告诉汪导……”
薄洺站起来,走过去,轻轻拍着场务的肩膀,“封口费五百。”
正式开拍,马厩外的月光——太阳灯从马厩顶棚稀疏的草编织缝中透下来,密集感加深了气氛的不安。灯光照在余橙的脸上,深邃的眼睛隐藏在暗处,但眼中的寒光却照射出来。
成片后,此处应有越来越紧张的bgm。
余橙看到赵林洲醉倒在马厩木头上,他腰间有马厩的钥匙。但数次逃跑后的下场他心知肚明,皮肉之苦他已经尝够了,更何况外面横七竖八躺着军卒。
余橙眼里的绿光有如吸了狼髓,他带着激动和恐慌,四处张望,脖颈和脸部的肌肉抽到痉挛,青筋满布。他在选择,他的脑中闪过各种可能性,他怕自己被逮到,他们让他站到油锅里去。但此时,月夜中,他仿佛看到薄洺睁着眼。
他睁着眼却没有起身,是在鼓励什么。是在期望他逃跑吧?若不然,一年来滴酒不沾之人,怎么可能在今晚喝得酩酊大醉。
余橙受到了鼓励,豁出去了,但是刚一抬脚,就踢到了马厩中的草,刷刷声后,赵林洲动了动,似乎要醒。如果看到他就完了!他没有丝毫迟疑,嗜血的本性在此时表露,他当羊太久了,报复如久旱后的甘霖!杀人带有狂欢的意味!
余橙用数根地下长草,从木柱后将赵林洲勒住。
赵林洲开始淋漓尽致地发挥演技,他的脸在瞬间胀起,脖颈立马由白到红,双腿猛蹬,手试图去抓余橙。余橙手上并未用什么力气,只是故意做出手指胳膊青筋暴起的样子,而赵林洲的眼睛含泪而突出,红血丝遍布,过了片刻,他的双手垂下,余橙倒在身前的木柱上闭了闭眼,额头豆大的汗珠掉下。
余橙从赵林洲身上摸下钥匙,慢动作打开门,木门吱呀一声。又有一名军卒的脸朝马厩处看了看,余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军卒又闭上了眼睛。
他的逃跑路线走位旁都放置了灯位,余橙爬出来,不小心碰到了薄洺的脚。他闭着眼睛,装作熟睡。余橙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翻栅栏离去。
半面镝灯打在薄洺的脸上,摄影机给了他半身景,他的手指在地上抠着泥土,紧张、兴奋,暗暗地希望他逃走。
到最后余橙翻栅栏后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等到爬起来,看到赵林洲死亡的惨状,突如其来的死亡气息冲击着他,良心谴责自己同情敌人的愚蠢,摧毁了他的礼教,他感觉自己被骗了,被那看似软弱、孤独,有着苍白美色的男人骗了,“薛白……”他的喉咙颤到青紫,他的后悔化为恨意,誓要将他带回,在赵林洲的尸体前,手刃他。
薄洺亲手为赵林洲瞑目,追了出去。
“咔,情绪都不错,但是再来一条。”
第31章
赵林洲死了十三回才过, 汪导不是灯光不满意, 就是马厩上又掉下几根草不满意, 反反复复拍下来,赵林洲脖子上的红最后都下不去了。
拍完赵林洲还没起来,林鹏就猛地整个身子扑上去, 抱着他叫:“我鹅杀青了!”
余橙也从栅栏上第十四次翻回来,鹅的身上已经叠罗汉压了四五个人,他看了半天, 还是没跳上去,给赵林洲留了一条小命。
“哥哥们,饶了我……”
赵林洲是最小的,林鹏都比他大两岁, 其他人也都二十加了。林鹏是电影学院的, 起来后就说,“你什么时候高考,赶紧报我们学校给我当学弟。”
赵林洲理都没理他,就跟其他几个演员拥抱了一把,又抱住余橙,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 一脸孤独寂寞地说,“橙哥, 我先回北京了,等你回来叫我。”
余橙拍拍他肩膀, 一想到他好像还真在上学呢,也提议,“考表演系吧。文化课找公司帮你请个严格点的家教,补补就行。”
赵林洲哽咽几声,走了。
林鹏还是一脸懵逼,在那儿骂,“操,老子在你心里没地位是吧!”
当天晚上赵林洲就没回去睡觉,林鹏大半夜跑来余橙这屋好几趟
转眼又拍了两周,A组老戏骨们在七克台镇的戏也拍差不多了,还有一小组专门跟着周展在古城防遗址拍中原大军戏份,也已经拍完了。他还剩了一场大战的戏份,但也不在这个当口拍,他就打算先回去,等着剧组年后转场再叫他来补拍。
临走的时候和薄洺、余橙约了顿KTV,知道余橙只能吃水果,也就除了果盘什么都没点。然后拉着余橙非要一起上厕所。
余橙依然还是他的迷弟,上回的小插曲根本就不能影响他对偶像的崇拜。偶像说一起上厕所,那当然就要一起上,根本无视薄洺鄙视的眼神。
周展和他一块儿撒尿,站在厕所里说,“有的话,就是男厕所才能说的话。上次你不是问我薄洺是不是也爱玩儿,我告诉你薄洺的女朋友都不是那么回事。”
余橙没想到他又提起那件事,“难道不是?”
周展笑,“上次你走得太快,我没来得及和你说清楚。其实薄洺,是个gay。”
余橙差点没尿在周展鞋上。
周展还好躲闪及时,系好裤带看一眼余橙,“我的意思带到了啊,追不追看你。就算汪导不让你突破底线,但该揩油的地方你别省啊,拍戏多好的机会,你傻不傻。”拍了拍他肩膀,回去唱歌去了。
余橙一回去,全程周展给他使眼色,手在空中对着薄洺的身影摸索,跟青蛇勾引法海似的。
余橙光消化薄洺是gay这件事就占据了全部大脑容量,嘴角几秒钟就咧一下,最后笑得跟傻逼似的,薄洺皱着眉头向他看过来,他都不敢对视,只不过脖子以下和耳根都涨红了。
周展临去的时候偷偷在他耳边说,“活动活动你的骚脑子,说几句骚话多勾他几句,我都受不了,他也挺不住。”
但是还没等余橙实施勾引,汪导就把薄洺叫走了。
汪导只是和薄洺说了一句让他去鄯善陪过来参观的投资人,薄洺很遵命地没戏就去应酬,并且就把行军床撤了。余橙敢怒不敢言,甚至怀疑薄洺晚上被汪导拉去当鸭了。余橙私下里没少把汪导叫做法海,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都跟着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