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昨天回来得晚了,没来得及瞧他一眼。”尹义璠坐在榻侧,掌心还搁在韩淇奥额上,“今天让人去叫醒他,才知道是烧着。”
陆思维那些略显龌龊的念头打了水漂,反倒有点失望,测好温度道:“小事,持续低烧,不过再继续烧下去就有点危险。”
陆思维没给他挂水,只拿了最简单的退烧药:“不是大问题,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就算不吃药也能扛过去。”
“明天你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尹义璠在韩淇奥发上揉了一下,眼神落在那张苍白的面容上,皱了皱眉,“然后把报告给我。尽快。”
陆思维是尹家飞翼基金培养出来的精英人才之一,比尹义璠小了几岁,自小是一起长大的,时有逾踞之处,也都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过去了。
这会儿陆思维八卦之心燃起,脱口就问:“什么要紧的角色这么上心?”
尹义璠回手想给他一下,陆思维笑着躲过去道:“我知道啦,大老远把我从老爷子身边叫来,连口水都不给就算了,还要打我……”
尹义璠摆摆手:“可以了,滚吧。”
陆思维拉开出去,正瞧见曲斌一脸焦急侯在门外。
尹义璠原是要让韩淇奥过去一起吃早饭,然后各自出门,谁想一耽搁就到了现在。
卧室里的老钟哒哒摆着,时间已经迟了,曲斌在卧室门口磨磨蹭蹭不肯走,影子隔着那冰裂纹的拉门来来回回个没完。
尹义璠干脆吩咐他进来,推掉一上午的事情。
曲斌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个鸡蛋,想说什么,到底没敢开口,只好硬着头皮退出去。
偷得浮生半日闲。
尹义璠坐在榻前,垂眼看着韩淇奥,半晌没动。
过一会儿韩淇奥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和他对视。
“尹义璠?”韩淇奥刚说了三个字,就觉得嗓子像被火点着一样,疼得厉害,“咳……”
冲好的药剂在旁边放了许久,已经有点冷了,尹义璠瞥他一眼,用下巴一点矮几上的杯子,示意他自己起来喝药。
韩淇奥勉强撑着手臂坐起身,只觉浑身酸软没力,伸手去够矮几上的玻璃杯,喝了药。
这几个动作连起来,已经累得他出了一身虚汗。
“你父亲是韩君莫?”
他猛地抬眼,却没有开口说话。
尹义璠单手撑在他身侧:“你和你父亲长得很像。”
韩君莫是当年红遍东南亚的歌手,风头无两,却在事业最盛时宣布了退出,结婚生子。
原来他竟是曾平阳和韩君莫的儿子。
“这是你的住处……你让赵成安把我弄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想开口问的太多,下意识只抓住了这一个,却只惹来一声嘲讽。
“我的人不住在我家里,要去哪里?”
韩淇奥怔了一下。
他从乱糟糟的思绪里找回之前的记忆。他的确向尹义璠低了头,成了所谓的“他的人”。
短短几天时间,他的世界似乎天翻地覆。
眼前的男人,正用看着豢养物的眼神,平静而深沉地注视他。
他不知怎地觉得一切都很荒谬,微微一笑。
他是鲜少有表情的人,尹义璠凝注他容颜,心头微微一动,抬指摩挲过温润侧脸。
“笑什么?”
韩淇奥垂眼,摇摇头:“没什么。”
豢养生活就此开始。
他在石澳从未被限制出行,与新艺城取得联络后,就立即被召回去工作。
电影开拍,他整日忙得恍恍惚惚,甚至有些忘记尹义璠的存在,仿佛那只是一场梦。
可梦终究会醒。
一日下戏,薇薇安送他回深水埗,路上,电话响起。
是曲斌打来的。
他恍然打了个激灵,思量了一下不接这个电话的后果。
“曲先生?”
“淇奥,工作结束了吗?”
“刚刚结束。”
“璠爷前些天冗务缠身……”曲斌说着顿了顿,似乎又开始斟酌措辞,听得韩淇奥都开始替他为难起来,不得不开口救他:“曲先生直说就好。”
“韩少今天还是回来一趟石澳比较好……”
韩淇奥想也不想,脱口问道:“他回来了?”
曲斌只笑了两声。
韩淇奥婉拒:“现在是夜里十一点钟,开车过去要两小时。”
曲斌打断他:“韩少请吩咐司机靠右停车吧。”
说话间,保姆车正驶过滨江弯路,外侧忽然有一辆张牙舞爪的黑色悍马超车过去,别在他们车前急停,发出吱嘎的声音。
司机猛地踩了刹车,两辆车才不致相撞。
韩淇奥被惯性冲的重重磕到了前面的椅背,身侧的薇薇安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一片混乱里,韩淇奥冷冷朝电话那头斥道:“你们疯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底下的人办事莽撞,韩少还好吗?”
曲斌话虽这么说,但安静的公路上已经有人从前面走过来,敲开了保姆车的车窗。
薇薇安继续尖叫:“你别动!你别动!我现在call警察!”
他伸手拦住薇薇安:“别叫,别动,别打电话。”
薇薇安摇着头坚持要报警,前头的司机看他俩僵持不动,也准备拿手机出来,却听韩淇奥冷冷道:“你们想立刻死在这的话,就即刻call警察来,越快越好,来年今天我不会给你们烧纸。”
车里的两人齐齐僵住
“如果明天这事传出去,我会立刻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约翰也不能知道。”
薇薇安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目送他下车。
回到石澳,引路的人中途不知接到什么传讯离开,他徘徊在深宅之中,几次动了想逃的心思,又被四处可见的摄像头逼退。
几分钟后,韩淇奥发现自己走错了路。
他站在回廊上,身侧是一流涧水,在造型奇特的山石里哗啦啦地流淌,右手边推开门便是一间屋子,二层的阁楼,明清式大开大合的门脸,密密实实关着,漆黑一片。
古朴的地灯里有摇曳的火光,但那分明是点灯做出的烛火模样。
一盏一盏灯环着曲折的回廊,越绕越高,直到山石上一间小小的阁楼处停下。
借着光亮望去,阁楼的窗口开了一个缝,能模糊辨认出缝隙中的枪口。
韩淇奥一瞬间浑身冰凉。
窗口就被打开,露出半张脸,比出一个请迅速离开的手势。
韩淇奥镇定地退了一步,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半张脸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人是……
“还以为你一个人多本事,连条路都记不清楚……”
赵成安骂骂咧咧找过来,却见韩淇奥若有所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喂!你走不走?璠爷刚刚回来啦!”
韩淇奥被唤得回神:“那是……”
赵成安略显意外地瞥他一眼,但那个埋伏点本就是示警之用,容易让人发觉也在情理之中,便大喇喇说:“眼神不错嘛。快走啦,大老远来不就等着璠爷召幸?还拖拖拉拉没完没了?”
韩淇奥跟在赵成安身后,一句都没听进去。
段应麟的人……怎么会在尹家宅邸里?
第7章
主宅里这间屋子建得精巧,正门进来是外堂,一张坐榻,一茶一几,隔着一扇屏风后是拉门,更衣室,最里头是奢侈无度的白璧浴汤。
韩淇奥被送到外堂,安静地等尹义璠回来。
片刻后,尹义璠推门而入,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在这里?”
韩淇奥有点发懵,随后意识到,叫他过来,或许只是曲斌擅自揣摩上意罢了。
尹义璠也没有等他回答,径自进浴室。
韩淇奥百无聊赖摆弄矮几上的茶具。
这套茶具大概是古时候斗茶专用的,兔毫釉细腻非常,他把玩到爱不释手,等回过神来,尹义璠已经换了衣服出来,和他擦肩而过朝卧房走过去。
无声无息走了两步,尹义璠带着些倦意回身说:“过来。”
韩淇奥站起身,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
“我来……是曲斌的意思?”
尹义璠停下。
宽阔的过道两侧是藤制的书架,一鼎博山炉搁在雕花的房柱脚边,他赤着脚站在原地不动,在尹义璠目光中垂下眼睛,良久,才等到尹义璠一声低笑。
“你很失望?”
他抬眸回望,不知该敷衍而过,还是回答真话。
卧室房门大开,厚重的地毯一路蔓延到最里。
尹义璠坐在宽大的古制矮榻上,招手要他过来。
韩淇奥站到榻前,在尹义璠掌心的示意下,跪坐在脚边。
尹义璠抬手令他颊侧贴近自己膝头,抚摸他的发顶。
“今天怎么这样乖?”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宠物狗,难堪地闭了一下眼睛。
尹义璠不欲继续逗他,拉他起身坐在身侧。
“帮我按按肩,会吗?”
他怔然注视尹义璠,松了口气,随即点头。
其实他的按摩手法很糟糕,男人将脊背展露无遗,是个非常放心的姿态。
那时候韩淇奥觉得尹义璠似乎有些过分信任他,却还不懂,那不过是上位者在享受权利的凌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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