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商会要换届,沈老先生召集后辈们在沈家聚会,恐怕没那么简单。”
尹义璠闻言,略略颔首,似乎若有所思。
离开跑马地,坐进车里,曲斌正要询问去处,却见尹义璠沉默片刻,没头没尾地问道:“他在哪?”
曲斌默了片刻。
不用问,却也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车子穿行在午后的街道,不多时,便停在将军澳影视城。
无线台的影视基地素来不对外开放,曲斌若亮出身份,自有人放行。可尹义璠却坐在车里摆了摆手,只安静地等在影城门口。
到了夜色落下,一辆保姆车才驶出来,从视线里经过。曲斌了然地吩咐司机道:“跟着吧。”
保姆车里,助理薇薇安看向后头,疑惑道:“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蜷缩在座位里的少年闻声微微一滞,回头望去。
隔着后窗,朦胧夜色里,那辆熟悉的车不近不远跟在后头,他整个人脑子嗡嗡作响,仿佛下一刻就会炸掉。
那个男人,又出现了。
他克制着心头一点惊惧,抓紧了袖口,半晌才道:“把我放到路边。”
赵成安一心致他死地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对方能做出什么来,他无可估量,没道理连累这整车人性命不保。
薇薇安盯着他,只是摇头。
他重复道:“把我放到路边。”
车子吱嘎一声刹住。关乎他在那短短几日经历的生死,她对薇薇安、约翰只字未提。
他们只知道他不过是去了一趟箱根,甚至他重新出现时,还埋怨为何没有带任何手信。
世界的这一端没有眨眼间的生死,而世界另一端却有刀俎鱼肉,草菅人命。
他什么都不能够解释。
车子一前一后已经驶入深水埗附近,车门打开,韩淇奥冷静地走下来,沿着路边一步一步往家走。他换了房子,却仍打滚在这贫民区。
这边的夜里并无霓虹和喧闹,唯有家家户户的昏黄灯火。大片的政府公屋林立,为那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提供栖息之处。
初离开段家时,他曾经也险些连一口饭都吃不上。
拐入窄径,走了许久,韩淇奥回过头,却见男人竟就站在身后几步之外,那车子因挤不进狭窄的地段,便停在街边。
韩淇奥怔怔望着他,心道,他若怕我死的不干净,不必亲自来。
那他来做什么?
尹义璠这样的身份,无遮无挡出现在此地,就只是为了来看他一眼?少年退了一步,又退一步,男人过了片刻才缓步走过来,在他拔腿逃走前,扣住他小臂,将他整个人扯进怀里搂住了。
韩淇奥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拥抱仿佛深入骨髓,将他浑身的筋脉都牵动。
肩头及后颈被拥得生疼,有一霎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男人温热的唇虚虚落在鬓发,呼吸一下一下灼烫了皮肤,韩淇奥脑子嗡嗡作响,半晌才哑声开口。
“尹先生?”
尹义璠稍微松开了手,退开半步,容色仍是冷静自持的模样,就那样定定望着少年,问道:“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韩淇奥垂下眼,说:“地方小,怕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尹义璠还是跟着他上了楼。
韩淇奥握着锁匙,站在门边。昏暗的楼道里没有灯,唯天窗照落月色下来,将少年的眉眼也染上一层清冷。
“尹义璠。”他没有再唤他尹先生,“你不怕我房里也有埋伏么?”
男人迈进房门。
“我知道箱根的事与你无关。”
段应麟摸透了尹家的行事作风,知道此事绝不能容,就想借尹义璠的手逼韩淇奥回头求助。
却没想到,会有石澳那场意外。
对此,尹义璠并不是没有料到。
在他的预想中,也不是没有处理掉韩淇奥这个结果。
可当结果真的出现,他却惊觉一切已经回不了头了。
尹义璠回身和韩淇奥道:“进来,关门。”
少年走进狭窄的客厅,回身关上门,下一刻,男人手臂自身后将他整个人环住,耳廓被唇抿进齿缝,甚至感知到了湿润。
他挣扎起来,却脱不出钢铁般的桎梏,只得无声无息与他在漆黑之中扭打,臂肘撞到门边,发出哐当的声响,紧接着被男人出腿绊倒,脊背就要撞向冰凉的水泥地面,真的落地时,却又发现对方伸出手臂垫在了身后。
小臂和手腕承载了少年的重量,毫不留情撞到地面,在他也只是轻轻屏住一口气。
他虚虚撑在韩淇奥上方,在少年再次挣扎前,咬上少年柔软的唇。
“放开我!”
韩淇奥猛地扭开脸,下唇便在拉扯中出了血,他的黑色T恤被男人撩起,手指掠过紧致的一块华夫饼,向上探索,施以惩罚。
少年急于寻到后路退却,便坐起身来,又被扣住后颈,压制四肢,重新吻住。
他仿佛一只被大型猫科动物肆意耍弄的稚龄幼兽,四面围墙,无处可逃。唯有在这双臂之间,他才是安全的,才能够得到温柔的施与。
“滚开!”
少年挣脱出来,猛地扣住男人的手腕,制止下一步的动作。
尹义璠停下,看着腕上的手,良久,膝头也缓缓抬起。
少年甫获自由,连起身都来不及,便坐着在地面上往后退开,男人轻松扭脱出手来,站起身。
战争似乎告一段落。
“滚出去。”
少年嘶哑了声音,垂着头说道。
“淇奥。”男人朝坐在地上的少年走近一步。
韩淇奥没有抬头:“滚出去!”
尹义璠站住脚。
“不滚?好,那不如说说你为什么来?”少年扬起脸来,昏暗的光线里,一双眼清透得几可照人,“想我再死一回?还是在我临死前还惦记着废物利用一次?”
“韩淇奥!”
男人压低了声音,伸手扣住少年的下巴,力气大得捏痛了骨骼。
可是韩淇奥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当沉入海底,意识到尹义璠真心要他死的那一刻,他竟会难受至此。
为什么?
他不是早就该知道眼前的男人是怎样一个手段狠绝,冷心冷肺的人?
“请你放过我。”他仰面,毫无畏惧望进男人眼里,“可以吗?”
少年的视线里没有爱也没有恨,甚至没有痛。
那是一片入骨的冷静。冷静到男人忽然意识到,这个眼神代表的含义是,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求求你,离我远一点。
于是他蓦然松开了手。
尹义璠知道自己失态了。
从头至尾都是。
他看着少年深处血珠的红唇,T恤领口撕裂,便露出精致纤细的锁骨,轮廓如此熟悉。
记忆在折磨他。
他记得韩淇奥每一寸骨骼,每一寸皮肤,他记得曾经炙热的喘息中,他怎样迫得他哽咽出声。他想,哦,我失态了。
那就,放任这一次失态也罢。
他俯身下来,在少年警惕的眼神里,猛地勾住他膝弯将他整个人抱起。
第15章
“尹义璠!”
狭窄的寓所唯有一室一厅,他回肘撞开房门,将少年重重扔在床上。
韩淇奥又惊又怒,猛地坐起身,又被狠狠按回床榻。
防线层层失守,他最终几乎衣衫不整,被困在男人怀臂之中。
身上的关节在挣扎反抗里都撞得疼痛不已,少年视线冰寒朝他望来,他只是微微一笑。
“真想让你就这么死在我手里。”
下一刻,他被整个人掀过去,趴在不算柔软的床面。
深色的床单上还有香皂的气味,韩淇奥恍惚记起前几日从洗衣店取回床单时的阳光,而此刻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他自暴自弃地感知到了男人贴近的热度,尹义璠在唤他。
“淇奥。”
浑身细细密密的汗争先恐后冒出来,他恍惚听到自己发出低吟,像是痛,又像是某种隐秘的喜悦。男人从来比他更了解他的身体。他难堪地咬住唇。
如曾平阳所说,他如此低贱,可耻。
“为什么?”
“这是你唯一一次离开我的机会。”
尹义璠压低了身子,神色复杂地垂首,长久停留在他耳边。
“如果这次你没死在我手里,我就放过你。”
欲念之至,莫过于欲生欲死。
少年扬起后颈,极致的欢愉也是极致的痛苦,
他无力做任何抗争,攀紧于男人脖颈的手,是这乘风翻涌的小舟上唯一的锚,能使他停驻,也能使他安稳。随波浪摇摆的无依与惊惶在这一刻仿佛寻到归依。
一次又一次陷溺。
最后一霎,他在黑暗里睁开眼,注视着男人的眼瞳。
目光与目光交织,他看不见任何希望,一切都深不见底。
心寂历似千古,他脑子里忽然只得这样一句。
手还搁在尹义璠颈后头,热度褪下来,是凉的。
原来这也是凉的。
心口的位置空了太长时间。
他恍恍惚惚回忆起初见时。
他记得自己单膝跪地的妥协,仰面望进男人淡笑的神情,竟有自戕般的快意。他那时候想,反正……没有人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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