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阳光底下微眯着眼睛,身体半靠在船壁上,双腿悠闲而姿势好看地搭着。
很安静地观察着老船夫的动作。
临近中午顶着大太阳来坐船的大概也就他俩了。
河面上几乎看不到别的船。
岸上游客很多,拍照的聊天的,喧嚣热闹。
南北偏头看着江稚,耳边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了。
阳光落在他的鼻梁骨上,将江稚的脸从外至里分成两个色调。
一半明,一半暗。
明灭间,南北恍惚了一下。
他觉得好像能就这样和江稚白头到老。
作者有话要说: 当那个当:
南北江稚互写的情书我会放在番外里(当然还没这么快完结
这几天要高考的同志们加油哇加油加油!
接下来由于本渣要六级考了,所以近期一段时间就不更啦,抱歉!
☆、第四十二章
还没走到胡同口,就瞧见一大群人把公寓楼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色的警戒线拉起来,穿制服的警察站在前面不耐烦地驱赶想要看热闹的人。
才出去两天这儿就出事了?
“哦哟,听说啊,是死了个人。”一个波浪头的大妈面部表情夸张地跟周围的人说。
江稚心里咯噔一声,扔了行李箱掏出手机,给爷爷打电话。
结果没有人接。
他抓着手机想穿过警戒线,被一个女警察拦住了。
“干什么的,现在你还不能进。”女警察细细的眉毛拧起来,很严肃地看着他。
“我住这儿的,我要进去。”江稚说。
“我们真住这儿。”南北站在他后边强调道。
“现在暂时还不能放你们进去。”女警察的语气缓和下来,“里边办案呢。”
“出什么事儿了?”江稚问。
“江稚南北?”一个穿着便装的男人叼着根烟朝他们走过来,还挺惊讶的。
是袁源。
“你俩住这片儿?”袁源看着他俩问。
江稚现在没心情唠,心里慌得很,却又说不清是为什么。
“里面干嘛呢?”南北抬手指着几个和他一样的便衣。
“死了个人。”袁源叹口气。
“死…死人了?”南北觉得自己腿有点儿软。
他一直觉得这种死人办案的事儿只会出现在电视上,而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死了谁?”江稚声音抖着,冷汗冒了一身。
说不清的慌张感在身体里蔓延开来,直击心脏,喘不过气。
很久以后江稚回想起这一幕,他才明白,那些不明由来的慌张是说得清的,叫做感应。
“二栋的,四零二一老人。”
袁源的声音仿佛像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江稚睁着眼,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好像什么也听不到。
他直直地栽了下去。
南北半跪在地上,勉强把人扶起来,用力地摇晃着江稚的肩膀,急切地喊他名字。
“江稚!江稚!”
“不会。”江稚茫然地看着他,怔怔地说了一句。
“江稚…”南北眼睛红得厉害,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砸在江稚的鼻梁上。
“不会是我爷爷。”江稚擦了擦脸,从地上站起来。
“江稚…”南北想要拽住他的肩膀,却一失手看着他面无表情地穿过警戒线,往里面走,拦都拦不住。
“江明山是你什么人?”江稚听到袁源这样问。
他踉跄了一下,把目光落在袁源刚摘下来的还带血迹的塑胶手套上。
“是我爷爷。”江稚说。
袁源愣了一下,沉默着用力搓了把脸。
而后他慢慢抬起头,注视着江稚,声音缓慢低沉:“死者,叫江明山。”
“死者是被人用锋利刀具割伤心脏周围主动脉,流血过多造成的休克性死亡。”
袁源把一本蓝色塑料册子递给江稚,江稚愣愣地坐在警局走廊的长椅上,没有接。
旁边的南北把册子接过去。
薄薄的一本册子,里面夹了张白纸。
是江稚爷爷的死亡报告单。
江稚沉默地坐着,连目光的落点也不曾变过,就像个不会说话的雕塑。
从昨天亲眼看着爷爷浑身盖了白布被一群人用担架从胡同口抬出来到现在,他没有合过眼,也没有说过话,就这么一直沉默地坐着。
江稚其实很渴,渴得嗓子快要冒烟,嘴唇干得起了一层皮。
但他没有动。
他只是反复地在想,脑子里一直来来回回地在想。
爷爷死了吗。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
明明几个晚上前爷爷还坐在他的床边和他讲话。
明明爷爷的号码都还刚充过话费,还能打得通。
现在却有无数个人告诉他,爷爷死了,还开了一张什么鉴定报告单来特意强调爷爷的死亡。
江稚心里无由来地恼怒,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踏进家门一步去看一看爷爷到底还在不在房间里,就被叫到了这里,被人塞一张鉴定报告。
一想到这,江稚起了身,一把拿过那个册子,把里面的白纸撕了个粉碎。
“江稚!”南北被他突然的怪异举动吓了一跳,扑过来抱住他,“江稚!江稚!”
南北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会机械性地重复他的名字。
江稚的眼睛血红,他用力地撕扯着鉴定报告,然后把一堆纸屑砸到地上。
“我爷爷没死!没有死!”江稚朝着袁源吼了一声,激动得脖子上青筋暴起。然后他失控地往外面跑去。
拦都拦不住,南北猛追了上去。
江稚要回家,只要回了家,就能看到爷爷。
爷爷会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一转头看到他笑眯眯地说:“傻孙子,回来了。”
一定会的。
江稚喘着粗气跑上楼,哆嗦着去推那扇门。
门是半掩着的,没有关好。
门口有凌乱的脚印,是昨天那些警察们留下来的,仿佛在告诉江稚,昨天那些事都是真的发生过的。
他颤抖着手指,把门推开。
家里朝阴,推门就一阵凉意。
爷爷没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像是阴沉着脸似的黑着屏。
客厅里的东西乱七八糟倒了一地,地砖上躺着一滩褐色的液体。江稚怔着,伸手去碰,已经干了。
是爷爷的血。
“爷爷!”江稚去敲他房间的门,没人回应。
他狠狠推开,房间里没有人。
他又转头在其他房间里疯狂地找起来,同时不停地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爷爷没有在。
江稚沿着冰凉的地面跪下来,用额头撞着地面,一下又一下,直到撞到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手心里。
南北在他身边跪着,把手垫在他的额头上。
江稚大概是累了,就这么顺势靠在南北的身上,枕着他的手心,把眼睛闭了起来。
南北没说话,用另一只手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性质是入室抢劫杀人案。”袁源从饮水机下倒了一杯水,放到江稚面前。
“你楼上住的那户夫妻,男的吸/毒还家暴,把家底儿都吸没了,毒/瘾上来就掐着他老婆的脖子要她给钱买毒/品。他老婆估计被逼的精神也不太正常。”袁源叹了口气,观察着江稚的脸色,有些迟疑地说,“那天刚好碰上你爷爷在家,那女的拿着凶器就闯进来了,就…”
“她人呢。”江稚安静地看着他。
“啊…”袁源把脑袋低了下去,而后声音很低地说道,“抱歉,没能抓到。”
“全城搜捕了么?”江稚依旧看着他。
“正在努力中,人一定会抓到的。”袁源只能这么说。
江稚起身,面无表情地朝他鞠了一躬,轻声道:“谢谢。”
袁源连句不客气都没好意思说出口,看着他慢慢地走出了办公室。
南北正站在门口等着,一看到江稚出来连忙迎了过去。
“江稚。”
这几天江稚几乎没说过话,也没有表情,南北全天陪着,却也什么都不敢说。
江稚嗯了声,转头看着南北:“明天是爷爷的葬礼。”
爷爷的葬礼是在一家条件不错的殡仪馆办的,只是江稚一直没肯让工作人员把爷爷的遗体拿去火化。
他把停尸房的门给反锁了,谁也没让进。
江稚坐在棺材边的小木凳子上,撑着下巴看爷爷。
爷爷被入殓师穿上干净的衣服,脸上甚至还化了些淡妆,看起来很精神,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爷爷一直以来心脏就不好,每天脸色都很差,但是他心态好,和年轻人似的,比江稚还会玩网络。
想到这里,江稚就笑了笑,伸手去摸爷爷的手,很冰,也很硬。
爷爷是因为被刺中心脏死的,流了很多血。
“很疼吧。”江稚问他。
爷爷平时还挺娇气的,那天是怎么忍下来的呢?
那样锋利的刀子,直接就刺穿了他的皮肤。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江稚把爷爷的手放回去,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然后他起身,拉开门,转身,看爷爷最后一眼。
爷爷躺在那里,嘴角好像绽开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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