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在意,洗漱完去拿早餐,做的是窝窝头,配一碗绿豆粥。
结果吃到一半门铃就响了。
温渔端着碗光着脚开门,被门外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卧槽,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把带的花束往温渔眼皮底下一放,看他手忙脚乱地接住后,易景行才堂而皇之地进门,熟练地拿了双一次性拖鞋递给陈千:“不早了吧,快十一点了。”
“现在才过了十点半!”温渔崩溃地说,看他们自在宛如主人,懒得再计较,看一眼自己满身不伦不类的打扮,“我先去把饭吃了衣服换了,你俩随意。”
“谢谢哦。”陈千说,而易景行已经开始逗肉松了。
肉松这条狗,不是条好狗,太过于傻白甜以至于是个人都能陪它玩得开心翻肚皮,毫无警惕性,并且来者不拒。易景行朝它吹了声口哨,肉松便颠颠跑去,绕着易景行撒娇,完事又不忘讨好陈千。
等温渔收拾好自己,重新找了件衣服换了出来,崔时璨刚好买菜回家。
为着人多,他买了不少菜,满手都是袋子,分了温渔一半才拿进厨房。时璨没有小时候话多,简单和客人打个招呼便一头扎进厨房忙碌。
不多时,许清嘉和纪月也来了。
纪月不管客随主便,和温渔寒暄几句便打发许清嘉去厨房帮时璨的忙,学生时代的高冷学霸也只好笑着答应。
温渔不常见这样的许清嘉,惊讶得张大了嘴半晌没合拢,旁边陈千一副见惯不惯的表情,笑温渔大惊小怪。他剥了个橙子吃,拿果皮逗猫,搞得一阵鸡飞狗跳。
“我见你状态还行啊。”温渔说,“之前看朋友圈,以为你快成佛了。”
陈千咳了两声:“说是成佛其实也差不多,你都不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现在就希望赶紧学完回国,当时真是脑抽了去深造。以后谁问这个项目我都如实相告,不是人能读的,没有恒久的意志力别跟自己过不去。”
易景行笑笑:“劝人学法千刀万剐啊。”
温渔自己还在念燕城大学的EMBA,没把读书太当回事:“那到时候你回来之后呢?”
“不晓得,可能找个公司或者律所吧,最好在燕城,可以和景行一起租房子。”陈千说,捏着三花猫的爪子,“我现在真的特别羡慕你,过得又安稳,工作压力大吧,现在做什么不累呢?超一线城市有什么好,易景行鬼迷心窍。”
“话不能这么说,他那个专业以后好进国企的。”纪月补充。
“是啦,年轻有为,前途无量。”陈千话说得酸,语气却十分真诚,弄得温渔一时半会儿分不清他的意思。
“不聊这个了。”易景行揉了把陈千的天然卷,“我真是没想到,咱们毕业这么多年聚在一起,聊的事以前完全不会提到,更别说操心工资。”
陈千紧跟着感慨:“老了老了。”
一时哄堂大笑。
纪月抿着嘴笑:“那不说这些,我们聊点别的!”
开了先河,不知是谁追溯到从前,话题便回到高中时期,绕了一圈,温渔本来安安静静地吃着樱桃,忽然就被推出去当了台风眼。
“对了小渔,你和时璨怎么回事呀?”陈千挤眉弄眼,“是现在,还是以前?”
“什么……”温渔摸不着头脑。
“以前就有意思了吗,总不可能你这次回来之后才看对眼的,这也太快了。”陈千自己先排除了一些可能性,不等温渔答话,自顾自地说,“转学那件事,你都不晓得时璨后来有多难过,话都说不出来。”
易景行接上:“这事我有印象,把大家都吓得不轻。”
陈千:“我还以为他现在话那么少也是后遗症。”
突然涌入的信息让脑子有点爆炸,温渔举手喊停:“等会儿,什么说不出话?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沙发上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终是陈千说了话:“你不知道?”
“我都没弄懂你们在说什么事……”温渔皱起眉,“我是转学了,然后呢?当时……家里出了点别的事,不是为他才转的。”
陈千捶了下自己的手掌:“就是那时候,你转学的消息先是纪月知道,她告诉我……对吧?我见时璨那几天因为你没来考试也不参加高三提前补课失魂落魄的,想他可能还不知道,结果刚告诉他,时璨不知道怎么……”
直觉这事不单纯,温渔看向厨房的方向:“然后呢?”
陈千:“就突然说不出话了。”
易景行:“真,说不出,哑巴了。”
那一通电话历历在目,温渔记不清他是站在哪里、当天是晴是雨,惟独死灰似的心情历久弥新,时璨的沉默也让他每一次想起都如鲠在喉。
后来他们说开了,他问时璨“你真的是在生气呀”,时璨低着头,只留给他半个神情晦涩的侧脸,声音小得宛如听不清:
“对啊。”
于是温渔就一直这么以为了,如鲠在喉顿时不再让他不上不下吊着自责。他想得很简单,生气了就能哄好,何况后来他们一起有所经历,更没人再有时间去思考那通太过于异常的对话——温渔把它埋在记忆深处,不想提。
陈千突兀地说,他便突兀地想起自己忽视的事。
他被重逢后的时璨弄得习惯了,习惯他的少言寡语和总是躲闪的眼神,却忘记崔时璨十七岁那年不可能有这样多的沉默。
“那时校医务室的医生说是应激反应,以为他突然升高三,一时心情转化不过来。”陈千翻着眼皮望向天花板,竭力回想当天情状,“不过症状不严重,时璨过两天就好了,我也记不太清,他那时不是接了个电话么,还以为有关系呢。”
“……没有,他什么也没说。”温渔揉着太阳穴。
见他有点异样,陈千讨好地拿猫爪摁温渔的脸:“也没关系呀,现在不是讲开了吗?”
他被这动作逗笑了,挥开陈千:“行了……你说得对,讲开就好。只是我想,如果他那时候和我聊清楚,后面这么多事说不定就没了。”
比如为什么演唱会缺席了,我又因为什么事难过,电话里若能够轻言细语地聊一聊,哪怕哭一场呢,他们或许早就并肩而行了。
只是阴差阳错的,原本是少年人青涩懵懂的情愫也跟着被淹没在漫天大雨中。
还好还好,他能辗转多年后再遇见崔时璨,去追回当年的演唱会和大雨里的轻微触碰,那些似是而非的温存,也终于有了圆满。
世界上遇见合适的彼此机会微乎其微,他们在同一片天空下遇见无数次,除了玄乎的“概率”外,多少也有为了那一点渺茫喜欢而付出的努力吧?
陈千老神在在地说:“是天意。”
温渔瞪他:“封建迷信!”
饭厅里传来时璨的笑声:“什么封建迷信呀?”
温渔使了个眼色让陈千不能说出去,对方心领神会,扬声说:“你们家小渔刚才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两只眼皮一起跳,不知道多倒霉!”
“那是没休息好——”时璨说。
在其他人充满善意的大笑里,温渔冷漠地“啧”了一声。
作为家宴,崔时璨的手艺显然比许清嘉厉害太多。有鱼有肉,温渔兴致颇好,虽然他自己在戒酒,仍给久别的好友开了一瓶红酒。
中午吃完饭又玩闹一会儿,等酒气散得差不多,朋友们才各自离开。陈千又和易景行一起走,温渔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
聚会结束一地狼藉,崔时璨谢绝温渔交个家政阿姨来的提议,自己慢慢地收拾。他好似特别耐烦做家务,没多喜欢,却总有性子把这些杂活有始有终地弄完。此前做书柜也是,烧菜做饭也是,崔时璨骨子里是个挺坚韧的人。
三花不再害怕肉松了,两只猫狗亲密地靠在一起,瘫着挨上阳台边缘,把自己敞开了晒在阳光下,不时满意地哼哼。
夕照已经不灼人,而夏天也快要过去。
曾经空旷得近乎落寞的大阳台种了一些花草,搭起木板做的狗窝。茶桌、小凳、双人份的茶杯,一点一点填满空旷,就像填满了温渔。
有这么个地方,才算真正结束漂泊回了家。他这么想着,趴在阳台边沿。
背后脚步声靠近,时璨和他趴在一处:“今天可是把我累死了。”
“不能够吧。”温渔倚上时璨的肩侧,嗅着他手间还有的一点点肥皂味,“你最棒了,看大家今天夸成什么样,我再多夸两句。”
“那就该得意洋洋啦。”时璨牵过他的手环上后腰,“我尾巴都翘起来了。”
温渔乘势摸了把:“哪儿呢,没看见呀?”
时璨闷在喉咙里的笑法不论听几次温渔都觉得喜欢极了,他就着这个姿势去吻时璨,舌头伸进去绕一圈,吸着时璨下唇轻轻摩挲,缠绵又放肆的吻法。
“我有段时间觉得老天太不公平了,什么倒霉事都分给我,要考验也不给个期限,连前途都看不见。”时璨忽然说,手指抚摸温渔的耳郭,托着他的下颌,“可是后来,突然又觉得……它还是周到的,让我受苦,也让我再遇见你。”
他的感慨来得快,温渔甚至不及去反应,又被亲了口鼻尖,尖尖的犬牙留下个浅淡印子。他只得推一把,说崔时璨你属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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