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逢意“嗨”了一声:“总要有点节日气氛。”
这话倒是让温渔想起了此前那一束奥斯汀的玫瑰,崔时璨表情扭曲,过后听说他不是去约会,才放下浑身戒备。后头几天,温渔没在意,那束花却总是娇艳的,一直留到第二个星期,最后花瓣开始剥落,时璨抱去扔掉还有些恋恋不舍。
有些细节浮上心头,对某人便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温渔忍俊不禁,心想这人平时什么都无所谓,居然会喜欢玫瑰花。
夏逢意说到七夕,他便隐约动了心思。
“得了,被你说得不送东西都不好意思,刚好,这边离商医生男朋友那儿不远,我过去买束花吧。”温渔站起身预备离开,看一眼手表。
有点晚了,不知道何云川那边还有没有新鲜的花束。
夏逢意似乎在这儿等着他:“一起一起,合适的话我也想买。”
千回百转的心思,温渔好笑地望向夏逢意,把他盯得心头发毛,小声骂了句看什么看,温渔这才收起瞧热闹的想法:“行啊,走吧。”
恐怕买花是借口,见商秋男朋友到底什么样子才是真。温渔开了车,载着夏逢意,装作不甚在乎地问:“你没见过他?”
“谁?商秋男朋友?”夏逢意略长的卷发被风吹得乱糟糟,他伸手去整理,一说话,几缕发丝飘进了嘴里,又是兵荒马乱地一阵咳,“没有,我和商秋都大半年没见面了。”
温渔问:“这怎么呢?”
夏逢意忽然安静下来,他玩着手机,把屏幕开开关关。他不说话,温渔没有追问的意思,只把车载音乐开得大声一点,遮掩住蔓延开的尴尬。
最近他换了歌单,从前时璨喜欢的那个乐队的歌留了几首,余下的都变成了崔时璨的新宠。某次他们还因为歌单拌嘴,究其原因,温渔就想笑。
那天傍晚他们去健身房锻炼——温渔的卡,但他还不能动,就让时璨去替他消费,自己在旁边看,免得他被来路不明的人骚扰。结束后驱车回家,时璨歪坐在后座,两条长腿一蹬,不客气地架上前排靠椅。
他在健身房刚洗过澡,一身清爽的沐浴露味儿,被体温蒸热了,轻柔地回荡在密闭空间,扰得温渔有点脸红心跳。正巧歌单切到My Jinji,温渔顺手切过去了。
“哎,我要听落日飞车。”时璨在后座不满地说。
“英语考试过了吗就听落日飞车?”温渔被他念得越发燥热,瞥见屏幕,带着点笑意,“给你听后来的我们,好好反省。”
时璨:“我反省什么,你不讲道理的——”
温渔冷哼:“要不是我主动,你这会儿就跟歌里唱的差不多了,‘后来的我们依然走着,只是不再并肩了’。”
提到这个崔时璨自知理亏,长腿也收回去,规规矩矩地坐好。温渔安静地开了一会儿车,见他半晌没动静,以为时璨不高兴,索性切掉歌。
“算了算了,给你听落日飞车。”温渔心软,“别生气了。”
“我没有。”时璨说了句,手伸长,捏捏温渔的耳朵,“你说的都对,刚开始……我……”
温渔打断他:“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么。以后……也不说以后,反正,上了这条贼船,你是别想再去喜欢别人了。”
时璨笑着,两只手掐住他的肩膀,下巴枕上驾驶座的靠背:“这么霸道啊——”
温渔学他拖长声音:“就是这么霸道啊——”
车载音乐温柔地唱:I know you know, I love you, babe。
这首歌现在放到一半,温渔心情好着,副驾驶上沉默了好几分钟的夏逢意忽然说了话:“温渔,我只跟你说过他是我学弟,对吗?”
“还说他骑着小电瓶穿过整个校区找你,当你跟屁虫。”温渔开玩笑。
夏逢意因这话想起从前,他喉咙发紧,接着轻声说:“那我没告诉过你,我们俩为什么后来就没联系了吧?”
温渔皱了皱眉:“不是你去国外念书吗?”
夏逢意:“因为商秋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哦!下一章决定一次性放完所有的正文,60,是个好数字(所以会很长……
第六十章
“商秋说喜欢我,但我那时什么也不懂,只觉得……好玩儿。”
“好玩儿?”温渔咬着字重复。
“嗯,因为好玩儿。”夏逢意把手机拍在腿上,“就……就吊着他,他想我陪他去图书馆,我陪,和他一起吃饭,吃什么都行。但我自己很清楚,商秋……也许猜出来,这些都不是因为喜欢,只是……”
他片刻后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新鲜。”
温渔轻声问:“就这样?”
“就这样。”夏逢意低声重复,短短一句话能代表多少。
“那还挺遗憾的。”温渔说,权当宽慰他了。
“遗憾吗?我不知道。毕业之后,他说的……我说,过几天给你答复吧。可是,直到回来去诊所偶然有机,中间我都没再敢去见他。”夏逢意深吸了口气,在温柔的伴奏中望向车窗外,“有多少年?我从来不敢问他,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又转过一个路口,温渔从后视镜瞥夏逢意,他没有了平时总嬉皮笑脸的样子,望向窗外居然也能显出难得的沉静,不晓得是否因为回忆让人难堪。
温渔问道:“后来呢?见了面,总要有话说。”
夏逢意嗤笑一声:“是啊,我以为他会很……说不上,以为会很失落,或者干脆难以面对,借故跑开之类的。于是,像以前一样去逗他。”
结果出人意料,商秋已然不是从前被逗一逗就会脸红结巴的学生,他淡定得过了头,甚至还时常反将一军,噎得夏逢意无话可说。
在那一刻他终于发现,面对曾经喜欢的对象,无论是否付出过长期的热忱与执着,但并非每个人都会时隔多年念念不忘。
被遗留原地、连回应都不给的赤裸裸伤害,消化不了,随着时间退化成难以舍弃的意难平。消化得了,也未免在重新遇见后会坦然相待,连一句“你还好吗”都问不出口。
他曾以为自己是商秋的意难平,却不想第一次重逢,商秋对他笑了笑:“好久不见。”
那笑容里全是释然,夏逢意想,商秋也许比他所想的还要放得下。
他问不出“你现在对我还有感觉吗”,也没法找话题旁敲侧击他是不是还喜欢自己这一款。夏逢意甚至连问这些的立场都找不到,他对商秋究竟是个什么情感,说不清道不明,是在意吗?但也没有太影响生活。
只有在看见商秋的时候,才会想起这个人和过去跟在自己身后的日子。他不需要逃避,也不用刻意清理思绪,因为商秋无法左右他。
如此看来,他是不喜欢商秋的,和以前一样。
那他到底在执着什么呢?
还找着理由要去看商秋现在的男友,是想确认那一句“他一直都喜欢这个类型”,确认商秋喜欢过自己只是因为恰好符合他的标准,没有别的原因吗?
是不是无法接受,自己只是商秋过往的一次心动?
“……现在他应该放下了吧。”夏逢意半晌终于说了一句,他的手指在车窗边无意识地敲击着,没有节奏,也没刻意的心思。
温渔笑了笑:“那你在纠结什么?”
夏逢意空洞地望向前方好似没有尽头的道路:“不知道,见他开始新生活,我好像有点不高兴。明明那么就没见,但他放下了,我又……是我意难平。”
温渔大概能懂他的意思,只淡淡地说:“你现在发现喜欢他吗?”
“喜欢吗?不知道。”夏逢意轻弹一下车窗,“可能更多是觉得遗憾吧。”
车载音乐仍然缓慢地放,主唱嗓音有点沙哑,就着吉他的简单和弦,英文花哨地绕。阳光清冽如水,照得天地间一片明朗透彻。
数不出是第几次来花店了,温渔刚停好车,便看到了何云川从运货的小车上捧着满怀的红玫瑰放在一侧预备修剪。
“何大哥!”他跟着诊所的护士这么喊,何云川三十多,的确称得上。
听见声音他转过头来,接着爽朗地笑了笑:“温渔啊,怎么,又要来买花?上次拿回去的那盆栀子花没种活?”
温渔皱着眉,佯装生气:“你把我想得也太废了吧,当然活了,开得挺好的。”
何云川说那就好,目光落在温渔身后的青年身上——微卷中长发,轮廓深邃,英俊得出奇,白T恤一角还沾着缤纷油彩,站姿稍显拘谨,神情却淡漠,看不出在想什么。他望了几眼夏逢意,问温渔道:“你朋友?”
“跟我一起来看看的。”温渔说,熟门熟路地走近橱窗,打量起了鲜花。
何云川又再打量夏逢意几眼,没招呼他,只让温渔自己看好了喊人,往小马扎上一坐,戴了厚手套开始修剪那一捧红玫瑰。
夏日温柔,这条街往来车辆不多,香樟成荫,在闹市中出奇的宁静。
花店的木门一开,伴随着叮当响的风铃,一个青年探出头,头发乱糟糟的:“老何,我明天要去值班,晚点就——温渔,你来了?”
“商医生。”温渔和他打了招呼,不自禁地回头看向夏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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