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时璨还在收银台里忙,闻言瞥了一眼:“嗯嗯嗯都是人民币。”
“改天给你也买一双,帅哥得配好看的鞋啊!”温渔靠着收银台,随手问正在挑口香糖的高中女生,“小妹妹你说对不对?”
高中生笑着捂住嘴,崔时璨首先不自在起来:“别闹了,过去那边坐,我还五分钟。”
即将去做从没体验过的事情,好奇心战胜了一切,温渔飞快答应后跑到旁边坐下,手机也不玩了,托腮专心地看他。
交班的店员来了,崔时璨简单和他聊了几句,换下员工制服,提着自己的小包走出来。他又买了一瓶矿泉水,递到温渔手里:“走吧。”
“一瓶水?”温渔掂了掂重量,“你不喝吗?没事,我们可以一起喝。”
时璨晃了晃手里的茶杯,无声地告诉温渔他想的有点多。
夜跑没温渔想的那么随便,崔时璨领着他,先给他看了路程。似乎预料到温渔体质不太行,时璨要求不高,他要跑就跑,累了就停下来走几步,他们不怎么聊天,因为温渔都快说不出话了。
路程过半,温渔猛地站住:“我不行了……”
时璨看了眼手机时间:“说真的,我以为你至少可以坚持到十一点……”
温渔听后差点坐在了地上:“不能吧!”
他背靠一棵树,眼神湿漉漉的,额角出了汗,在路灯下有点发亮,面色红润,只是有点不健康。时璨眼角一扫,慌乱地移开视线。
这时已经过了夜晚最热闹的时候,只有几条酒吧街还能灯红酒绿到凌晨以后。大部分人归家,马路宽阔,因不再有车水马龙而显出三两分空旷。偶尔有人骑着单车路过,街边小店也都临近打烊。
时璨静默地等了会儿,一辆车开过,光晕摇晃。
“那回去吧。”他说,眼底盛满了夜色。
温渔站直了:“我打个车。”
时璨指向不远处:“我们去坐地铁,你回国之后是不是还没在这儿坐过地铁?”言语间带笑,颇有点看不起温渔的意思。
然而他没说错,温渔有车开就不坐地铁,去燕城时住的酒店就在燕大边上,从机场过去又有分公司专门派了车。公共交通对他而言,自从回国便几乎没有体验过,和国内先进的移动支付一样,短暂地让温渔表现出不适应。
时璨给他买了地铁票,两个人转进车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乘客。
“好像是末班车了。”时璨说,找了个位置坐,拍一拍身边。
温渔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地铁车厢里人不多他却非要黏着崔时璨。耳边有呼呼风声,空调开得有点冷,温渔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胳膊皮肤,贴时璨更紧了。
崔时璨没有搂他,在一次靠站的惯性后,头抵上了温渔的额角。
互相依偎,温渔有点想笑,他突兀地回忆起时璨当年把“两情相悦”说成“两厢情愿”,却无端很合适他们现在。
两厢情愿地等着“在一起”。
第四十八章
末班地铁开到温渔家外的站点,出来后街上更加安静。
南区的白昼忙碌而繁华,入夜后却并没有万家灯火。许多人担负不起新区楼盘高昂的房价,以至于入住居民没有达到想象中的数量,各大店铺再一关门,全然是清冷的景象。
温渔很少这么晚还在大街上逗留,但他没任何不习惯,只在走出地铁口时嘟囔一句好冷。崔时璨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未有表示。
五月的夜晚,城市看不见满天繁星。
只有便利店和零落的小超市还开着门,透出的光亮和街灯混在一起,衬得四野越发寂寥。他往前走了两步,喝了口水。
“你之前在……上班的时候,每天就是这么晚才回家吗?”温渔突然问。
许是空旷而孤独的环境让人能短暂放下戒备,时璨稍一思考,答非所问地说:“还要晚,每天出来街上都没人了,连宵夜也不卖。”
温渔小跑几步追上他:“那饿了怎么办?”
时璨没料到他会说这些,笑了:“回去睡觉,睡着就不饿了呀。”
温渔顿了顿,没说话,和时璨并肩走。那些过去了的日子兴许真的很难过,时璨不太情愿,他心里在意又忍不住问,对方故作轻松,他却越想越自责。
沉浸在自我反省中,温渔没注意到面前的时璨突然往前跑了几步。视野里不见人,他心下一惊,本能地喊:“时璨?”
“这儿。”他蹲在街边的灌木丛旁,朝温渔招了招手,声音很低,“你轻点过来。”
“什么啊……”温渔小声说,放轻了步子。
下过雨的天气很清爽,街边树叶和草丛被雨水淋过,因在夜晚,没有阳光晒干,四处都是一股泥土腥味与青草芬芳。
崔时璨半蹲着,膝盖被积水濡湿了一点,但他全不在意,伸出手时吹了声口哨。
温渔满脸疑惑地站在他身后,正要问你在作什么法,却见低矮的灌木丛中,突然出现一团黄毛。紧接着,一只黑色的小鼻子凑近时璨的手嗅了嗅,脑袋也探出来,露出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警惕地四处打量。
“火腿肠帮我买一根好吗?”时璨说,头也没回,指向旁边的便利店。
他一见到猫猫狗狗的就走不动路,还总嘴硬说自己不是喜欢。温渔失笑,答应后走向那边的便利店,等他迅速买完出来,那只小狗已经彻底走出来,围着时璨的手转圈,小指长的尾巴转成圆圈,两只肉乎乎的爪子扑来扑去。
这次是只小狗,看着还有些奶胖,应该满月没多久,走路都跌跌撞撞。浑身黄白相间的杂毛,耳朵也趴着,看不出品种。
温渔拆开火腿肠递过去:“给。”
时璨说了句谢谢,掰成小块后摊在手心送到小狗嘴边。狗大概天生警觉低,傻白甜,它只嗅了嗅,就快乐地舔吃起来。
趁着小狗吃东西,崔时璨在它后背摸了摸,没察觉到反抗又点了一下它的头。小狗满足地呼噜着,吃完火腿肠后肚子一翻,躺在地上要和时璨玩。
“真乖!”时璨笑了声,摸摸小狗的肚皮,又被它抱着指头舔,一点也不嫌脏。
周遭安静,灯光温柔。
温渔看了半晌,忽然说:“抱回去吗?”
时璨的动作一停,扭过头时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弭——那表情真是像极了他十七岁,半边隐没进黑暗里,让温渔的心脏没来由地用力一跳。
他似乎犹豫了,看向狗,又再次望着温渔,言语都是迟疑:“不太好吧……万一是……”
温渔:“这个点儿还在外面,要么是走丢了,要么就被遗弃了,或者干脆是流浪狗的后代。我倒是不介意,如果你喜欢,我们就养。”
小狗在旁边撒娇,又是舔又是摇尾巴。他吃准了崔时璨舍不得把狗丢在这儿,对方不开口时又说:“你可以……算了,我也想养。”
崔时璨笑笑,捏着那只胖胖的前爪和它说话:“你想不想跟我回家?愿意的话就舔一舔鼻子,嗯?好不好?”
许是巧合,又或者小狗通人性,时璨诱导性的话音刚落,粉红的小舌头飞快地一舔,鼻尖湿漉漉的,眼睛也湿漉漉。接着温渔也笑出声来,小狗翻转站直走出两步,唯恐时璨反悔一般,拼命又舔了几下。
“没办法。”温渔憋回了笑意,“它也想跟我们回家。”
崔时璨把小狗抱起来,不顾它身上的泥巴弄脏了自己的衣服,他和温渔往回走,嘴里念念有词:“小可怜,妈妈不要你吗?找不到回去的路……你看看你,脏死了,在外面待了多久?它在发抖……温渔,它是不是冷?”
“你再多说几句它没人要,我看它得哭。”温渔说,暖热的手掌摸了摸狗头。
时璨眼角弯弯的,不再说了。
温渔捏了把小狗的耳朵:“真乖呀,真可爱。”
“哎,我们把它带回去,妹妹会不会不开心?”时璨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一只猫,忧心忡忡地问温渔,“打起来怎么办?”
温渔:“随便啊,我觉得妹妹是只有爱心的猫。”
时璨黑线:“你看看它把你抓成什么样,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温渔:“哈哈哈哈!”
他们抱着狗回到家中,果不其然,总是第一时间凑拢时璨撒娇的三花猫发现异常,竖起了尾巴,背上的毛炸开一大片。温渔生怕它对小狗有攻击意图——虽然都是流浪出身,妹妹已经锦衣玉食大半年,明显不会觉得它们同病相怜。
时璨“嘘”了声,拿热毛巾给小狗擦掉身上的雨露水,又弄干净了四只小爪子,放上地毯。他转身去放毛巾的工夫,三花嗅了嗅小狗。
旁边的温渔紧张起来,可自己又摆不平猫妹妹,刚要喊崔时璨,那小狗灵活地咬住了三花的尾巴。那只曾经把温渔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臭猫瞬间一窜而起跳上猫爬架,再没有下来的意思。
看看瑟瑟发抖的猫,又看看在地上无辜打滚的狗,温渔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小宝贝,真是把你捡对了……”
念叨着,温渔蹲下身,朝小狗打了个响指。那狗听见动静,连忙吐着舌头跑过去,因为还小,跑起来步子不稳,活像一团毛球在地上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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