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渔抱起它,响亮地亲了一口。
洗干净帕子的崔时璨从卫生间回到客厅,眼见温渔双手抓着狗,逼近猫爬架,而三花妹妹缩成一小团,可怜弱小又无助。
温渔一走近,它撕心裂肺地喵。
他见过怕猫的狗,可还没见过连一只小奶狗都怕的土猫。眼见平日嚣张得恨不得横着走的三花蜷缩起来,满脸惊恐,时璨不由得想,这也许就是一物降一物。
而昔日被欺压的温渔正十分猖狂地对着猫喊话:“你也有今天!来啊!再来咬我?!”
崔时璨:“……你能不能不那么幼稚?”
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抱回来的小狗第二天就被送往宠物医院,鉴定品种为中华田园犬,最多两个月。随后驱虫,买好疫苗等三个月再打,时璨听了一耳朵注意事项,又给新被起名叫肉松的小土狗买了幼犬粮和一些用具。
温渔要上班,做这些事是他用中午短暂的休息去的。等办妥一切,时璨把肉松放在家里,教育它不可以到处大小便,录了个视频给温渔。
温渔:“你认真的样子像天桥下面贴膜的。”
时璨:“娃娃要从小抓起。”
温渔:“行吧,恭喜崔爸爸儿女双全。”
他用的这个词在宠物界很常见,可经由温渔的对话框说出,莫名其妙让崔时璨耳朵一红。他靠在沙发上,看警戒状态的猫和满地乱跑的狗,心想这可真有点乱。
儿女双全?勉强是吧。
崔时璨的生活逐渐走上正轨,他笑容渐多,自己还未察觉。
“最近遇到什么开心事吗?”午休间隙,商秋端着一碗杨梅分给针推科的护士,顺手塞给时璨几颗,“拿纸巾垫一下,待会儿手上染色。”
时璨“哦”了声,慢条斯理地接过:“没开心事,就普通生活。”
商秋笑笑:“那看你每天都很高兴的样子。”
拿果子的手指在梗上蹭了一下,崔时璨说着是吗,拈起一颗尝。刚刚咬破,饱满的汁液便溢满唇舌,还没成熟到极致,酸味占了上风,可却叫人停不下来,时璨含着那枚果核,抵在舌根仔细地吸掉最后一点汁液。
“现在已经到吃杨梅的季节了吗?”他问商秋。
分水果的白大褂转过身来:“差不多,这都快六月份啦!这一批是老何爸爸的果园里的,就几颗杨梅树,不打农药,纯天然。盐渍杨梅治胃胀,浸烧酒防中暑,浸高粱酒治腹泻,还能治痢疾,好东西啊——他昨晚摘的这些送到我们家,等熟透了剩下全摘,谁想要?到时候我多分点儿给你们。”
前面还都是背过的内容,听到后面商秋话锋一转,正吃着果子的崔时璨平白无故被秀一脸,顿时牙更酸了。
其他几个小护士唉声叹气地起哄,说商医生快闭嘴吧,大家都知道云川哥对你好了。时璨不跟她们一起掺和,他看几眼余下几颗,突然站起身:“还有没有剩?”
“有!”商秋捧着碗过来,“小谭嫌酸不吃,这么多呢。”
“都给我吧,带回去给家里人尝鲜。”时璨说,不自禁地笑了下,“谢谢。”
被嫌弃了的小谭旁敲侧击:“哎,时璨,你妈妈不是在清州吗?那还有什么家里人——哇,你不会是——”
余韵悠长,但剩下的意思却很明了,惹得另几个护士也作诧异状。
崔时璨接过商秋递来的碗,只低头数了下还有几颗,接着就出了休息间。他没承认,但看上去也不像急于撇清,几个同事一合计,拍板这小子肯定恋爱了。
夏天也是个好季节,欣欣向荣,郁郁葱葱。
下班时,崔时璨找隔壁小餐馆要了个一次性的打包盒,洗好的杨梅装进去。他去附近的市场买了菜,坐地铁回住的地方。
这天家政刚好来过,房子收拾得一尘不染,连猫砂都被换过了。时璨挨个哄过猫和狗,等它们轮流撒完娇再去洗手淘米。把饭煮上,他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半,但手机里温渔还没发消息。
倒是很少见,崔时璨站在锅灶边等了会儿,手指顺着手机边框摸过一遍:“……啧。”
他播了温渔的电话,却没按通话键,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这段有些畸形的暧昧关系里,一直都是温渔主动。
他提出要一起住,他亲吻时璨,要和他上床,之后他做主收养了肉松,要时璨做饭……哪怕看似时璨提的给他送饭,也是温渔默许。
而超出这范围外,崔时璨很少过问温渔的生活。
起码比起温渔从早到晚废话连篇的聊天框,他极少主动去说点什么。
崔时璨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他们的角色倒转——高中时,温渔性子慢悠悠,说话都温吞,做事不疾不徐,很少参与到同学的活动,于是他拉着温渔,不管是假期出去玩还是让他去看自己打篮球,他强硬地要求温渔陪着。
可为什么他现在做不到呢?
崔时璨静静地站着,良久叹了口气。
多简单的道理。
以前都可以,为什么现在做不到?他想要迈出这一步却始终收敛着心思,无非不确定温渔还会不会宠着自己,不确定他能否接受一个糟糕的、与想象中不同的崔时璨。
是不是太任性了?
但总归,一直在想的,试一试。
这念头逐渐成型,崔时璨犹豫良久,终于按出了那个电话。他把手机贴在耳边听,指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把水龙头开开关关。
“喂?”电话通了,温渔听上去有些疲倦,可也许因为是他的电话,温渔强打起精神,想起他们约定好的事,“时璨?已经这么晚了,不好意思,我开会忘记看时间了。今天晚上还要加班,可能……”
“没关系,你在公司歇一会儿吧。”时璨说,情不自禁地柔和,“我送饭去,还有水果。”
“好啊。”温渔笑起来,“什么水果?”
“就是几颗杨梅,商秋家里自己种的,我觉得还不错……”他说。
曾经温渔没那么喜欢笑的,在言语中这样是出于礼貌吗,或者已经成了习惯?时璨突然没来由地心疼,关上水流补充:“就是有点酸。”
温渔顿了顿:“酸的也挺好。”
时璨问:“你累了吗?”
温渔:“有一点。”
谁也没挂断电话,但时璨逐渐找不到说辞了。他开着免提放在流理台上,听那边温渔的呼吸时断时续地传来,好似会让他心安些,他看向放在另一边的果子,心突然软了,就此放弃坚持,应该也没什么不可以。
静默无言的几分钟,他听温渔的呼吸,温渔听他折腾买回来的蔬菜,刀与菜板接触声响沉闷,半晌,温渔说:“你快一点过来,好吗?”
尾音拖长,调子沉闷。
时璨额角一跳,直觉温渔遇到事了。
作者有话说:
快了8
第四十九章
“遇到事”和“出事”相比,所能的代表的范围更广。后者多半总带上不祥意味,而前者绝大部分时间在可控程度内。
温渔什么也没说,崔时璨却不敢怠慢——虽然共处时间并不长,他们到底有许多年前的默契。温渔喜欢把事憋在心里,纵然现在开朗些、活泼些,做事的本质仍然没变。所以如果这点预感都没有,那他做人确实太失败了。
他守着厨房,尽量心平气和地熬了一锅鱼茸粥。温渔新换的电饭煲,熬粥的速度比以前快得多,趁这个工夫,时璨做几个小菜。
把粥和菜都放进保温饭盒,泡发的银耳与红枣枸杞一起放入养生壶设置模式开始炖煮,为防止温渔夜里饿,他最后腌了几个鸡翅,预备等到时间给温渔烤了当宵夜。
做完这一切,崔时璨这才拎起饭盒和杨梅出门。
小区距离公司本来就很近,走路不过十五分钟,但崔时璨还是开了小电瓶。这两天一直下雨,地面好似从来没干透,总湿漉漉的,街沿的积水映出红色车灯。
他抵达景龙大厦楼下,电瓶车停在非机动车的停车位,提着饭盒走进去。
景龙的管理不算特别严格,只按照普通公司的标准,进入电梯后员工要刷卡,非员工须得登记访客信息,由前台电话确认,得到可以访问的通知后再经专人带去乘坐电梯,一路送到受访人的办公室。
此前温渔给保卫科打过招呼,他来了不止一次,已经认识前台值班的几个工作人员。时璨跟那位四十出头的女人打了个招呼,笑晏晏地喊姐。
“又来给温副总送东西吗?”那位大姐和善地问,得到肯定回答后按了个铃,“让小陈替你开电梯。温副总刚还打电话来说过,辛苦你了。”
“应该的。”时璨说。
电梯抵达指定楼层,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但景龙的大厦里有几层楼仍旧灯火通明。时璨走向温渔的办公室,远远地看见助理小林不停地接电话。
经过一天的忙碌,她的妆微微晕开,可还算精神,见时璨来了,不用他先开口,小林捂住听筒离的远些,朝他程式化地笑了:“崔先生到了。”
“不用这么客气。”时璨说着,从袋子里摸出个苹果,递到小林办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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