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穿裤子——”时璨靠在车头坏笑,还朝他吹了声抑扬顿挫的口哨。
“哎呀你!”温渔无可奈何,象征性地发作了一下。
奶茶店叫他们的号,温渔两手都被杯子占了,脚尖踢了踢时璨的车前胎。冬天里的热奶茶捧着,温渔哈气都有一小团白雾,随着他说话忽强忽弱:“今年特别冷哎,你别骑车了,下来推着走?”
崔时璨配合地点头,长腿一抬推车前进。
他们的肩膀挨在一起,温渔偶尔偏过头,在心里想他的确没说谎,长了个子本身并不令温渔欣喜,但非要跟时璨扯在一起的时候他便不自觉地要笑。
“期中考结束那天,”时璨突然说话,半边牙齿还在咬奶茶里的波霸,听着就有点含糊,“我看到许清嘉给纪月拿了一朵花。”
温渔:“哎?”
崔时璨看他,眼角弯弯的,也许被风吹得有一点红:“我有种预感,许清嘉对纪月有意思,之前他们不还一起去玩吗——他是真的敢呀,月姐那样子。”
温渔咬着吸管说:“纪月没啥吧,就霸道一点。”
崔时璨:“可清嘉是咱们班第一名。”
温渔莫名地有一点烦躁:“那又怎么了?”
“就想问你怎么看啊。”崔时璨说,右手大拇指在车铃铛上一拨,随即清脆的响声散在空气里,嘟嘟囔囔地继续八卦,“我觉得你们这种好学生,好像天生跟‘早恋’没任何关系。何况清嘉平时对谁都冷着脸……真要说他喜欢纪月,也有点神奇。”
这一次的“好学生”三字落下来,砸得温渔头晕。他咬着吸管不说话,在诡异的沉默后,时璨又扭头看他:“怎么啦?”
温渔说:“为什么好学生不会谈恋爱?”
他和时璨第二回 聊到这话题,上一次在无数的“喜欢”叠加后以敷衍收场,他抓住时璨的车龙头,好像不让他说清楚就不能走。
冬天少有太阳,这个黄昏不例外,阴沉沉的天幕,有些灰。
被他的严肃惊诧到,崔时璨挠了挠头:“也不是……老余三令五申,学校也抓得紧,我……不是,你和清嘉这样的人,每天除了写作业就是预习,复习,背书,哪儿来的时间和人约会?这下总没说错吧?”
温渔缓慢地放开了手,重新捧住那杯奶茶,哼了一声,吸一大口撑得腮帮子都鼓起来。
算他默认,崔时璨取得阶段性胜利,铿锵有力地阐述自己对于这段八卦的最终看法:“要我说,那天肯定是清嘉随手拿的花,就扔给她了——纪月不是喜欢那个吗?”
“嗯嗯。”温渔附和,心里却想崔时璨真是什么都不懂。
自己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还摇头晃脑觉得挺有道理。他暗自翻了个白眼,跟奶茶过不去,把吸管咬得全是牙印。
正聊别人闲话,走两步就碰到本尊。
公交站台过后的十字路口,时璨数着红绿灯倒计时。平地起了一阵风,温渔缩了缩脖子,一闭眼的工夫,红灯变绿,他正要走,突然被拍了下肩膀。
回过头时温渔差点闪了舌头:“咦?清嘉?”
校服板正的少年朝他弯起眼睛,随后又推了把崔时璨的背:“居然在这儿碰到你们,聊什么呢,有车都不骑?”
“天冷。”时璨说,他和许清嘉不熟,刚才还讲别人的私事,这会儿绷住没红脸已经很厉害,答完这句便不再开口,专注推车。
许清嘉和温渔相对熟悉些,他是团支书,班里开会时总要捎上温渔。见时璨没有搭理他的念头,许清嘉转过头:“走路回家?”
温渔点头,踩过斑马线:“你怎么不坐车?”
许清嘉:“周五比较闲,想说走两步到下一个站再坐。”
温渔满脸问号,正打算刨根问底,袖子被时璨一拉。默契使得他连忙闭嘴,和许清嘉聊起了别的话题,三人走一路,时璨始终没参与,安静地喝他的奶茶,与两位好学生保持着礼貌距离,仿佛和他们并不认识。
许清嘉的路没走几步就到头,他跟温渔说周一见,三两步跑过去追刚靠站的公交车。
一片梧桐叶飘落,脚踩上去嘎吱响。
温渔无奈地问:“刚才怎么了嘛,不让我说话——”
“他出来那个路口,我看见了,是纪月家的方向。”时璨神神秘秘地附耳过来,有了新的结论,“我刚才说得不对,他俩应该属于……这叫什么?两厢情愿?”
温渔笑着纠正他:“两情相悦。”
崔时璨:“随便吧。”
随悄悄话灌入耳蜗的还有温热的吐息,温渔耳朵一红,捂着退开两步。时璨沉浸在自己的新发现里,没注意到他的异常,修长的胳膊一抻,空掉的奶茶杯划过条完美的弧线,“咕咚”一声掉进垃圾桶。
“三分!”时璨说,兴奋地在温渔肩上拍了一把。
冬日傍晚放学路上,温渔看了他一眼,心想:两情相悦真是个好词。
作者有话说:
最近在忙一点点事,更新可能不规律 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兄弟情,但我知道那就是(_____)
第五章
遇见许清嘉成了单调生活中一次小小的意外,旁人是不是早恋,对象是谁,关系并不到无话不谈的地步,温渔不去问,也没有太当回事。
高中二年级的学习开始紧张,为了预留出一年充裕的复习时间,许多课程都加足马力地往前推进。非写到十点多的作业,留堂试卷,用于考试的自习课和被英语数学轮番占据的体育时间,都仿佛一瞬间填满了十六七岁少年的生活。
老师恨不能一手撬开学生的天灵盖,往里头填鸭式地塞满各路知识点,然后立刻将人推上考场,好结束三年煎熬。
崔时璨这个颇具画面感的比喻让温渔笑出了声,他看了眼差点被可乐呛到的好友,纠正自己的说法:“不过煎熬只对我们,小渔一点也不煎熬。”
温渔摆手,咳了两声后才哑着嗓子说:“我也学得很累。”
崔时璨露出个明显不信的表情,把钢笔往鼻尖和嘴唇中间放,要靠自己保持笔的平衡。三秒钟后,他一松手,钢笔惨烈落下。
“卧槽……”时璨小声抱怨,慌忙接住,在白色校服上扫出一片墨点子。
温渔拼命忍住才没笑出声。
学校为了高二同学的课程量,在下午第四节 课后又加了一节自习。而自习课无人看守就变得异常浮躁。
临近下课的十分钟,周围说小话和传纸条的开始多,大家商量着放学后的活动。崔时璨仗着值日班干部睁只眼闭只眼,往前和温渔的同桌换了座位,假借“问问题”之名行“说相声”之实,手里的练习册就写了两页。
“对个答案!”他手快地拎起温渔的练习册,划过眼皮底下时差点勾到人。
温渔对他巧取豪夺的手段敬谢不敏,但也只能听之任之,托着下巴看,还要嘲讽:“什么对答案,抄就抄吧,我又不会笑你……”
时璨瞪了他一眼,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生气也生得委委屈屈。
他握笔的动作奇特,位置掐得很下面,指头几乎与笔尖平行,离远了看有点幼稚。温渔就着托腮的姿势,抬着下巴看时璨。
头发前不久又剃短了些,后颈都能看到青色的头皮,时璨认真写字时皱着眉,单眼皮薄薄的,睫毛不长但有点儿卷,咬着下唇,白色的牙印现出来……
“这里为什么要多一步证明啊?”时璨抬起头,茫然地看向温渔。
被突然叫到的人立刻心虚地眨了眨眼,在发现时璨并没有在意他刚才的视线后,温渔暗自松口气,配合地靠过去:“哪儿?”
时璨指给他看,他把铅笔拿过来时碰到时璨的手指,在冬天也温温热。
一道题还没讲完,下课铃声毫无预兆地打响。温渔竟感到遗憾,他与时璨额头抵着额头还不到一分钟,就被强行分开。
同学们无视值日班干部的纪律组织,自行一哄而散,开始收拾书包,把桌椅板凳踢得响彻天际,说话声也蓦然变大,呼朋唤友,就差没有即兴高歌。正预备维持纪律,好学生的楷模许清嘉都从角落的位置站起来,将笔袋放进书包,迅速从后门溜走,班干部一看彻底无言以对,只好抱着自己的课本作业,灰溜溜地下了讲台。
周围热闹,崔时璨不甘落后,他听了一半的数学题被抛到脑后,整个人都亢奋地欢呼一声:“明天讲,明天讲!先回家!”
温渔还拿着笔,一时被吓了跳。他仰头看向站起身的时璨,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最终归结一句“好”。
冬日难得的大晴天,温渔心情不错。天气凉了时璨也懒得再骑车,两个人得了那天许清嘉的提示,每天都走两步再坐公交,等一会儿人就不多,坐到最后一排,慢悠悠地度过半个小时,到家时傍晚的落日刚好沉入林立的高楼。
于是坐公交回家成了温渔一天中的期待之一,时璨抱怨骑车比这快多了,温渔笑着说:“骑车那么冷,到下个月呢?”
“去年我也骑单车嘛,哪有你说那么夸张……”崔时璨不甘示弱。
温渔:“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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