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月骑虎难下,狠狠地瞪了温渔一眼,对方拿练习册遮住整张脸不理她。
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破罐破摔,又不是她自己的事!纪月这么想,朝时璨勾了勾手指头:“我替别人问的,你随便听听。”
时璨:“嗯,你问。”
纪月说:“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麦子啊,不喜欢我下次不拉红线了。”
那女生的名字一出,崔时璨的脸蓦然红了一大片,他拿着棒棒糖,舌尖无意识地舔来舔去,目光也飘忽不定,像在回忆纪月口中的“麦子”到底是谁。
纪月踢一踢他的小腿:“说呀,一句话的事,上次人家还想约你出来玩呢。”
时璨莫名地看向温渔的位置,他坐在纪月旁边,满脸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却还装作正经地绷着唇角,心无旁骛研究英语阅读理解,口中念念有词。
什么啊。
时璨想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一圈:“不喜欢啊……”
纪月说这样啊,语气有点受伤,又没好气地抱怨我看你以后是不是要交往个公主才好。崔时璨见她没别的意思,登时嘻嘻哈哈起来:“公主吗,我倒是想……”
纪月:“你就想吧!”
她起身走了,时璨立刻坐上温渔旁边的那张桌子。棒棒糖还含在嘴里,他居高临下,看温渔顺着阅读理解里的长难句把不认识的短语勾画出来。
长腿碰了碰温渔的凳子,时璨说:“笑什么啊?”
温渔摸了摸脸:“我在笑吗?”
时璨:“对啊,笑得跟个小傻逼一样。”
温渔推他一把:“滚啊!”
“那我去等你,快点写完咱们回家喽——”时璨哈哈大笑地吃着糖,蹦下桌面,踩着放学铃声,滚去收拾东西了。
作者有话说:
搞定啦 快乐
第六章
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老余布置的惩罚还得做。崔时璨被当周负责打扫卫生的小组评为劳动模范,有他在,其他人的活平白少了一大半。
时璨自己干活,温渔在旁边写作业,持续到最后一天,他突然有了别的想法。
“小渔!”崔时璨在后阳台喊。
这天期中考试成绩出来,老余依照民意重新换了座位。入冬后温渔个子蹿了不少,总算离开了万年不变的第一排,得以坐到教室中段的位置,往右边隔了一个小组就是后阳台。
此刻时璨在那里喊,温渔一扭头就看得到。
用耳机听英语的少年对他的声音格外敏感,闻言拽下耳机转过头去:“啊?”
时璨叉着腰朝温渔扬起下巴:“陪我去倒个垃圾呀。”
“自己去。”温渔说,见他神情一瞬间沮丧,又无奈地心软了,“我这听力还差一道大题,要么你等等我。”
时璨说那我等你,就在后阳台蹲下了。温渔哑然失笑,继续把耳机戴上,按了播放键。等他做完题,跑去阳台时,扑鼻而来一股烟味。
温渔左右看了一圈,教室里其他留下写作业的人没注意到,可能因为味道淡,连他都是到了阳台才有所感知。时璨见他来了,也不尴尬,嘿嘿一笑把手中烧到半截的烟掐灭,随手塞到快满溢的垃圾筐边缘。
两人一前一后地提着垃圾筐出教室,处理房在校道另一头,要穿过长长的、栽满香樟树的一截路。冬天的南方,树叶还是常绿的,却依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你怎么突然抽烟了?”走出教室,温渔才问他。
时璨:“试试,上次从别人那儿拿来的,女烟,没什么味道。”
温渔:“哦,好像是水果味。”
时璨闻了闻自己刚拿过烟的那只手:“不知道,反正都是一股薄荷味儿,我分辨不出来。”
温渔说还行,他俩都抽烟喝酒,谁也不嫌弃谁。只是温渔抽烟比时璨要叫人意外,除了纪月,班里没别的人知道。这时他们聊着平时少聊的话题,还在学校,说严重些都是被明令禁止的东西。
一种隐秘的放肆,温渔这么想着,伸脚踩了一下崔时璨。
“干吗呢你!”时璨差点跳起来,空出来的那只手颤抖指向温渔,戏瘾发作,“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做什么就动手动脚的——”
温渔险些把垃圾筐都掀到他身上:“闭嘴!”
一阵凉风拂过校道两旁的香樟,树叶微微颤抖,好像也在忍俊不禁。身前身后都没有旁人,教学楼离得远了,竟也是个偷来的二人世界。
时璨还想继续演,忽然目光扫到实验楼与教学楼相接的阴影,两个熟悉的人正一前一后走进没人用的实验室。
突然失语。
平时的实验室都锁着,找老师可以拿到钥匙,好学生更是有各种由头进去。相比化学实验室,物理教室的好借许多,于是理科班不少同学在寻找自习室的时候会考虑进去,放学后出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可时璨皱着眉,指向那边问温渔:“那是许清嘉吗?”
“什么?”温渔去看,已经没人在了,“你是不是看花眼啦。”
时璨信誓旦旦:“不可能,他那个书包颜色亮得很,整间学校也找不出第二个……后头还跟了个妹子,怎么看都像月姐。”
温渔听出他言下之意,“哇”了一声,结合之前的猜测,真相立刻呼之欲出。
时璨和他想得一样,两人协力把垃圾筐提到处理房,负责的员工帮他们弄好,时璨又自己拖着空筐跟温渔往回走。没几步,远离处理房后四周无人,时璨往实验楼的方向指了指,颇为得意地说:“他俩有猫腻。”
温渔若有所思:“难怪……之前纪月还问我英语题,说要考大学。我以为她哪根筋搭错了呢,如果是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时璨想象他们在一起的画面,由衷地说:“许清嘉牛逼,拯救女魔头一心向善——纪月写作业,这五个字放在一起我都觉得呼吸困难。”
温渔打了他一下,某个念头蹿上来,他吸了吸鼻子,忽然正经问:“你觉得‘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就这样吗,一起写写作业什么的?”
时璨:“问这个?”
“嗯。”温渔把手抄进校服口袋,捏着里面草稿纸的一角反复搓。
太阳光稀薄的冬天,一起风就会加剧降温。他缩起脖子,觉得冷,卫衣帽子吊在衣服后头,犹豫要不要戴上,一只手越过肩膀拎起帽子给他扣到后脑勺,随后抓住帽檐往前扯了扯,差点挡住温渔的视线。
“其实我也不知道。”时璨说,难得没同他嬉皮笑脸。
温渔低头不语,踩了一下时璨的影子。那影子模模糊糊的,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他耳边是香樟独特的气味。
时璨声音变柔了,软绵绵地说:“但是,也不一定就只是写写作业,放学一起走吧,不然为什么非要确认恋爱关系而不是一直当好朋友呢?虽然男生女生做朋友,听上去就怪怪的,没这头衔不会被发现,也比老师揪着不放好……可我老觉得不是这样的。”
他的话让人心里不自觉地沉下去,温渔扭过头:“那还能怎么样?”
时璨抓着垃圾筐边缘的手指攒紧又松开,他笑了笑:“如果就这样的话,纪月怎么可能说出‘想考大学’这种话呀!”
温渔嘟囔了一句这倒也是。
他们年纪还小,对恋爱的定义单纯却肤浅,谁也说不清到底能从这段关系里获得什么,只有机会纸上谈兵地去指点旁人,遇到自己,更加手足无措。这样也好也坏,好的是天真无邪,坏的是太过轻浮。
言谈间快走回教室,温渔在门口拽了一把时璨的袖子,对方茫然地看过来,他放低声音,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时璨,你也会有这样的念头吗?”
时璨薄薄的单眼皮耷着,有点漫不经心:“什么念头?”
“恋爱。”温渔说出那两个字,一瞬间的呼吸困难,他咽了咽,嗓子里仍然堵着什么东西似的难受,“比如清嘉跟纪月,会羡慕,之类的……你也不缺人喜欢。”
时璨轻声重复了一边他最后那句话,说:“是吗。”
飘起来的语气,落在了窗棂上。
教室里没别人在了。
日光灯开了一半,和前几天同样,也许是哪个同学走之前特意关掉的。
课桌上横着没写完的作业,课本叠在一起,贴在内页的便利贴露出个角,最后一节历史课的板书留着没擦。
他们三两步越过最后一排走到阳台上,位于二楼的教室,可以看见教学楼外绿化带里种的树。没有规划,想到什么就种什么,与时璨他们班离得最近的是有一届校友捐的五棵樱花,不是日本的品种,开的时候叶子紫红色,花团锦簇,挤在一起像绣球。
有次时璨开玩笑说搞不好就是什么杂交品种,温渔拍了照去查百科,回来说应该是八重樱,开起来就是这样的。
再远一点的花树有海棠,有丹桂,还有腊梅。
但这个季节不论哪一棵树都没有开花。
温渔靠着后门,等时璨把垃圾筐放回阳台,拿起帕子在水龙头下冲,被凉水冻得缩了缩胳膊。他觉得崔时璨又不会回答了,就像以前的每一次试探。
他可真坏,一边自我安慰满足现状,一边却蠢蠢欲动,不放过每个知道时璨内心想法的机会。温渔想,但他估计再不会这么去对另一个人了,过了这段时间,就没有这样的心情。比关心多一点,又不至于神经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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