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里的地址离公司并不远,开车不用二十分钟便到了。市中心边缘的地带,娱乐场所蓬勃发展,而其中一条酒吧街更是有了不夜天的架势,霓虹闪烁,街头民谣弹唱艺人与喧闹的透墙而出电子音乐交织,一片迷离。
温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停车位,他下车后看了眼周围,不乏极好的跑车,心想这是到了韩墨口中“坏孩子”喜欢的地盘。
他在国外过于苦行僧,与留学生圈子的交集不多,省去了社交的麻烦,也避开诸如红灯区、酒吧街。后来过早加入社畜行业,温渔下班只想回家瘫着,对蹦迪解压敬谢不敏,活得像个老年人。
夏逢意显然和他平时接触的人群截然相反。
顶着震天响的音乐,温渔耳膜发痛地在一家酒吧的卡座里找到独自坐着的夏逢意。他面前放着一瓶洋酒,见温渔来了,兴致勃勃地替他倒。
“喝酒吗?!”他大声吼,有点沙哑了。
温渔有求于人只好应下,他和夏逢意碰了下杯,被音乐淹没了话语:“你不觉得吵吗?”
夏逢意皱了下眉:“什么?”
看来他不觉得,温渔抿掉杯沿一点酒。味道辣,却能叫人保持清醒,他看了眼瓶身暗自记下名字,这动作没逃过夏逢意的眼睛,他拍了下桌子。
“啊?”温渔看过去。
“我存在这儿的!”他说,指向那瓶酒,“你要喜欢,下次我送你几瓶——家里酒窖还有别的,改天一起拿给你,正好喝不完!”
他过分热情,温渔无奈:“谢谢——你白天拔罐,晚上蹦迪,活得够健康啊?!”
“那可不,你来之前我都去跳了一圈了。”夏逢意不以为耻,好歹没忘了正经事,从对面挪到温渔身边坐,“怎么,要追谁?找我算是找对人了。”
环顾四周后温渔冷漠:“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夏逢意:“变心这么快?别呀,先说来听听。”
“不是说他。”温渔把他凑拢的头推开,“我说你呢。”
夏逢意:“……卧槽,没良心!哥哥好心请你出来玩,怎么着也得说句谢谢,一上来就开嘲讽,下次真要让商秋多扎你几针。”
关于他和商秋,温渔不禁从这话里无端想多。他保持着少年时一对上别人八卦就脸红的臭毛病,眼神游离:“不想听你和商医生,我是想问,我喜欢的……”
“哎,哎,别你喜欢的了。”夏逢意拍他,“你瞧那是谁?”
温渔被打断诉衷肠,满肚子委屈,看过去时表情懵懵的。
光影摇晃,舞池中模糊的人形随着强烈节奏的音乐放飞自我,座位的看客则各有姿态。安静旁观,或者围成一桌大声说笑。
旁边一桌坐着几个衣着清凉的少女,像学生,都浓妆艳抹,簇拥着坐在当中的红黑印花连衣裙女人。她三十来岁,生得不美,却有股成熟气质,在学生妹中更显得出众,点着根女士烟,媚眼如丝。
“不认识。”温渔看了几眼。
“没让你看那漂亮姐姐,”夏逢意恨铁不成钢,又拍他一巴掌,“那个男的!侧脸真好看,我不是gay都要心动,你看他像不像……”
说话间,白衬衫的酒侍转过半张脸,把一瓶酒放在那桌。几个女生围着他说笑,那人保持礼貌的表情,仔细一看,眉宇间尽是不耐烦。
英俊,年轻,微微弓着的背无端露出几分疲倦。
一个少女嬉笑着,要把银行卡往他敞开衣领里塞——
“时璨!”
温渔猛地站起身。
作者有话说:
前方一小碗狗血预警
第二十五章
等温渔回过神,他正牵着崔时璨的手。
舞池边的DJ换了首更闹的歌,突然发生的变故很对那一桌喝得晕乎乎的女生胃口。塞银行卡的那个先一愣,看清了温渔的脸,笑得更开。
“哥哥,你认识他呀?还是要找他玩儿?”她语气轻佻,百无禁忌地往温渔肩上靠,香水混着酒味,“没事,好商量的,你以前没来过?我天天都在,没见过你……”
靠近时自是像花一样轻,却带着浓郁的脂粉气,令他额角一跳。温渔没怎么经历过这种场合,本能地推了她一把。
那少女睁大了眼睛,妆容也挡不住满脸惊愕,她站直,上下打量了温渔一圈,像醒了酒,粗声粗气地骂:“你有毛病吧,怎么还推人啊!”
“是你先……”温渔辩解,手腕突然反被握住。
他诧异地看向时璨,对方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五光十色的灯彩虹似的亮,铺开在他的白衬衫上,忽地让人失语。
“对不起对不起!”
夏逢意姗姗来迟,他带着温渔的肩膀往身后一带,熟练地笑,话里有话地暗示“你们都懂”,言语间各种回护:“他是好学生,没玩过,见到小哥帅就走不动路……别理他了,这样吧,我请你们喝酒!”
许是温渔沾了皮相的光,那少女没有要和他不依不饶的意思,夏逢意这话一出,她嘟囔一句这还差不多,挂了好几条手链手镯的胳膊端起一杯酒。
夏逢意配合地跟她碰,她却往后一缩:“帅哥,这可不行。”
“嗯?”他先眨了眨眼,随后电光石火地领会了少女的意思,“你喂我呗?”
桌上其他人尖着嗓子起哄,替他们鼓掌。夏逢意半点没有害臊的意思,他是常客,酒色中走一遍也能片叶不沾身,一点不脸红地喝了,唇角暧昧擦过少女的手指。
那女孩儿终于满意,嘴角弯弯:“行了,我也就玩儿一会儿,你们要找他去找——莉姐,刚才说到哪儿了?”
视线移转,坐在正中的红裙女人抿了口酒:“等人走了,我不想和花花公子讲话。”
她意有所指,夏逢意仍挂着面具般的笑脸说:“那行,姐,不打扰你们。”他垂下的手在温渔衣角拍了下,朝他暗中使眼色。
被他一拍,温渔以为危机解除立刻要松手,没抽出来。时璨反而握他更紧,他求助似的看过去,对方眼底深沉。
“时……”
“璨璨。”被叫做莉姐的女人忽然开口,轻轻吐了个烟圈,站起身单手搭上了崔时璨的肩膀,红唇暧昧擦过他的耳垂,“这位是你熟人?”
时璨握住他的手终于松了,没放,抬头去看莉姐:“不是。”
莉姐笑了,她眼睛不大,笑起来反而弯得很好看,目光若有所指地落在他们牵扯不清的手指间,半晌才拍了下时璨的侧脸,像爱抚:“最近缺钱的话找我呀。”
崔时璨:“……不用。”
“不好说哦。”她上挑的眼角勾着一丝诱惑,“那群人怎么可能现在放过你?差不多又要到日子了吧,你打算怎么办?”
时璨转头就走,温渔被他抓住手,出于惯性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没站稳,后背抵在时璨身上。他抬起头,穿过几个身影,和那个女人对上了视线。
温渔尚且处于十分的迷惑,她却仿佛上位者,施舍给了他一个笑容。
刚喝下去的酒一下子全冲到了头顶,热的要命。
卡座剩下的半瓶酒归了夏逢意,温渔后半夜没动静,陪他横七竖八地聊天。他再没提想要追求的那个人,反而是夏逢意,醉醺醺地抱怨。
他说现在的小女孩儿不学好,还没成年就跟着出来在酒吧混,仗着家里有几个钱,还学别人泡穷侍应生,以为自己很牛逼。他又说自己年少时虽然不务正业,和她们一比简直是正人君子,最后话题拐了一圈,扯到商秋身上。
“我那时候还是他学长呢!他在隔壁医学院,天天往我们画室跑。你肯定不信,他那时候……”夏逢意说到一半,略长的卷发垂在颊边,掩盖住了神色,也盖住了后面的话。
温渔问:“商医生那会儿也看不上你吧。”
这话说得十分鄙夷,夏逢意但笑不语,端着酒杯自斟自饮了半天都没醉,不知是心里藏事,还是真的千杯不倒。
温渔随口一提,没兴趣他与商秋的大学时代,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崔时璨。
那天时璨说还有一份晚上的工作,怎么也不让他送,温渔现在全部了然了。他不想让自己知道的是什么,缺钱吗,抑或在这样的地方?
其实温渔不在意,酒吧和诊所,时璨要生活下去,没他这么好的机会。
可是,他们曾经坐在同一间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听语文老师拖长了声音讲“协飞天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他们走过十六七岁的大街小巷,梧桐树茂盛,黄昏的柏油马路上全是细碎的阳光。
那时候的崔时璨没心没肺,最大的烦恼只是父亲时好时坏的老毛病,他可以去打篮球,在数学课的教室后排睡觉,肆意妄为,连被罚站都挺拔。
那时候的他也穿着一件白衬衫,自由,轻狂,不会有任何人束缚他。
可现在呢?
在这一刻温渔突然很难过。
他喜欢的人不该是这样,多年来幻想中的影子化作泡沫,而他可悲地已经身陷囹圄——时璨总有办法,不经意地就走进他心里,变成最深的秘密。
适应了过分吵闹的酒吧音乐,温渔点燃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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