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打搅一下,你好像有心事,请问我能帮上什么忙吗?他在心里反复预演可能发生的对话,但最终没有勇气开口。
明天吧!明天早点起床洗漱,今晚好好准备一下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她好像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回头看向他。他愣住,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连目光都来不及躲闪。
而她只是轻挽云鬓,点头微笑。
扑通、扑通、扑通……
事物总是处于运动、变化中的,我们看到的是过程中的一环而不是真正的结果。如果你回头的时候那个人还在,可能性有三个,要么他在走向你,要么你在不知不觉地绕着他转圈,要么只是另一个偶然,但绝对,绝对,绝对不是因为他在原地等你。
夜深,青年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醒来,女孩儿却不见了。
在我睡着的时候下车了吗?早知道就厚着脸皮要个联系方式了啊,哪怕是一个名字都好。
真正让人遗憾的,往往不是我不能,而是我本可以。
但要想知道究竟是不能还是本可以,除了坚持去做,别无他法。
你的臆测所能帮你的,实在有限。
如果青年去查看这趟列车的时刻表,他会发现根本没有凌晨停靠的站点。他的心动,是止于行动的喜欢。他迷恋的,或许也只是自己心动的感觉。
她不是必然。
那伊芙此时身处何地?
她只是醒在了另一个地方。
“确认!”
“确认。”
伊芙悠悠转醒,从床铺撑起半个身子。阳光有些刺眼,约莫是中午时分了。列车飞驰,窗外的景物匆匆掠过,小小的车厢里明暗交错。对面的青年似乎还在熟睡,中铺的床位已空,被褥方方整整地叠放着,和刚上车时一样。下铺的两个老人在聊着家常小事,嗑瓜子的声音清脆而……悠远,像一首飘渺的歌。伊芙头晕晕的,想上厕所又不想下床。再睡会儿吧,晚上到站,还有点时间。她重新盖上了被子。
“能维持多久?”
“不好说。”
“能维持多久?”
“……”深棕色的镜片里倒映出屏幕的影像,依稀是一个侧身而睡的女孩儿,“不出意外的话,永远。”
伊芙悠悠转醒,从床铺撑起半个身子。阳光有些刺眼,约莫是中午时分了。列车飞驰,窗外的景物匆匆掠过,小小的车厢里明暗交错。对面的青年似乎还在熟睡,中铺的床位已空,被褥方方整整地叠放着,和刚上车时一样。下铺的两个老人在聊着家常小事,嗑瓜子的声音清脆而悠远,像一首飘渺的歌。伊芙头晕晕的,想上厕所又不想下床。再睡会儿吧,晚上到站,还有点时间。她重新盖上了被子……
如果陷入了日复一日的单调循环之中,我们自己能够醒觉吗?以为走出循环的我们,是否又在步入另一个圈呢?
伊芙不断重复着列车上的日常,在昏睡和寥寥无几的细节里度过一年又一年。
直到有一天,她在枕边看见了自己银白的落发,想伸手捏起,映入眼前的却是一只青筋突显、微微震颤的手,干瘪无力。
伊芙挣扎着下床,青年和老人的身影逐渐淡去。随着伊芙蹒跚着走出车厢,嗑瓜子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尖锐刺耳。
我……老了?
这就是,自己老去的模样吗?蓬乱干燥的白发,深深的额纹,光彩了无的眼睛,褶子满脸,残存的生机像一粒在风中摇曳的烛火……
列车静驰,驶入一条悠长的隧道。一颗照明灯亮起,细节收束,伊芙周身一米之外,一片漆黑。她双手撑着洗手台,和镜中的老人对峙,手边一把不知何时出现的剪刀,闪着奇异的寒光。
良久。
伊芙拿起了剪刀……
在沉睡中死去或许会更好吧,清晰地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和死亡的临近,是要痛苦一些的。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无能为力。
伊芙所感受的痛苦本应是非常多的,只是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跟这个世界和解,跟自己和解。经历绝望之后,她依然温热,依然相信着这个世界的善意,并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成为了它们的一部分。
镜子龟裂,破碎的镜片零星地散落在洗手台,边沿的一块扇形碎片终于遭受不住列车的颠簸,在空中匆匆一闪,坠落在地。前方,是一把闭拢的剪刀,刀尖处还沾着些许玻璃碎屑。后方,是奄奄一息的伊芙。
当地板上的冰冷侵蚀进微微跳动的心脏时,伊芙脑海中浮现的是小艾灰白的眼眸和所剩无几的猫粮。
弥留之际,她依稀听见身下这具钢铁躯体的悲鸣。
呲……列车停靠,青年拎起行李,融入拥挤的人流,涌进莫城的夜色中,没有回头。列车上那颔首微笑的惊鸿一瞥终将在他的余生里淡去,他会有他自己的故事。
在莫城的某处宾馆里,一只黑猫摇着尾巴蹲在门前等待主人的归来。
“滴滴!”
感应门推开,一名男子在门外脱帽鞠礼,做了个绅士邀请跳舞的手势。黑猫盈盈一跃,点过臂弯,落在肩头,随他离去。
“喵”……
九儿放下手中的笔,微微仰头,轻靠在背对背看书的步飞头上。她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将步飞的气味填满心肺,再闭上眼睛,微笑着慢慢回味。
此时的步飞,在想些什么呢?
如果是宿命,请让我在这片虚无中长眠。九儿执笔,以伊芙的口吻写道。
睁眼,九儿已经趴在了列车上,地板冰冷刺骨。她艰难地翻身仰卧,苍老的脸上无悲无喜。
这是你想要的吗?她想。
步飞将晕倒在房间的“九儿”拦腰横抱,破窗而出。寒风呼啸,从窗口灌入,扬起窗帘,翻动地上的书。一把利刃,在哗哗作响的书页中时隐时现。
如果你能看见,如果你有心比较,会发现九儿至始至终都跟年幼时的伊芙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九儿对这一切早就有所察觉。
她的记忆,也开始于一辆列车。
趴在地板上的九儿第一次睁开眼睛时,步飞正席地而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九儿你终于醒啦!”他撑起身,向自己伸出手,“走,下车。”
于是她知道了自己叫九儿,步飞是自己的哥哥,他的手很温暖。
她知道,或许这都不是真的。
之后的九儿一直在做梦,连续的梦。她梦见一个女孩儿的出生,梦见她长大,梦见她的快乐和忧伤。梦醒时分,常泪流满面。
步飞提议把梦写下来。
他找来纸笔,她便开始记叙。
梦里的细节越来越清晰,但她始终看不清女孩儿的脸。
然后有一天,步飞告诉九儿,她的梦可能是真的,那个女孩儿也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还跟我有莫大的关联,九儿在心里补充道。
那自己梦见的,是过去还是未来?自己是在记述还是在创造?
她知道答案。
如果生活是一场骗局,她不想戳穿,那只会把自己变得更狼狈。
倘若一切都是假的,那她的思想是假的吗?她的喜欢是假的吗?
她不想知道答案。
那他呢?自己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没有问,因为不敢赌。输了的话,连这不知真假的日常都会失去。她没有这个勇气,也不需要这个勇气。
列车静驰,带走温暖的记忆,九儿闭上了眼睛。
“怎样?”
“好像失败了。”这声音不复当初的雄浑。
“怎样?”
“失败了。”因为他已是一位花甲老人……
“B组解散!”
“同志,醒醒!醒醒,列车到站了同志!”
伊芙眯眼起身,天色已暗,车厢的乘客只剩她一人。
“不着急不着急,东西别落下了。”
保洁阿姨看着伊芙匆匆离去的身影,想起了自家的孩子,摇头而笑,露出茶黄色的牙。
忽然,前面红色的身影停住了。女孩儿回过身,朝自己鞠了个躬,这才转身离开,消失在出口。
她似乎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列车制动,准备前去迎接新的乘客。
第八章 下雨了
闷雷滚滚。
伊芙拦下一辆的士,急急忙忙往宾馆赶。路上,的士司机通过后视镜时不时瞥几眼坐在后座的伊芙,皱着眉,欲言又止的样子。
下车给钱的时候,师傅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生活艰辛,但总会有其他出路的,别轻易放弃。说完直行而去,留下伊芙一人在原地,不明所以。
“你也做这行了?”有人拖着长长的尾音揶揄道。
伊芙回头,一名身着黑夹克、黑牛仔裤、黑皮鞋的中年男子正背靠宾馆外墙,交叉双腿,玩味地看着她。
伊芙有些不开心。
“哦,别误会,我只不过是在调查一起应召女郎失踪案,恰好碰见你罢了。”说完点燃一根香烟,长长的烟雾吹向宾馆大门,“这宾馆经常会有应召女郎出入,她们统一都穿红色外套,很明显是有组织的。”
“说完了?抱歉,我没时间。”伊芙伸手拉门,“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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