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Boom!”的一声炸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抬头,粗大的火舌从对面小区的楼层里窜出,然后玻璃碎片砸地,接着半个黑色文胸稳稳当当地落在伊芙的桌上。
她愣了一会儿,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把文胸往自己身上比了比。行吧,这个大小也不可能是别人的了。
啊,猫!伊芙胸口一阵刺痛,撒腿就往小区跑。
与此同时,远处的“公文包”小伙子和他朋友“耳光”青年一起回身望着浓烟滚滚的高楼。
“起风了。”
第三章 旧人往事(上)
当伊芙按着腹部,抓着不锈钢扶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转过楼梯拐角时,大黑猫正背光坐在楼梯另一端悠闲地舔着爪子。
“喵……”
做完笔录,找到合适的酒店已经是晚上。泡在浴缸里的伊芙有点累了——莫名其妙的事一个接一个,而唯一的好朋友小艾却失联了。小艾也遇到什么事了吗?她很担心,却无从下手。这种苍白无力的感觉实在太熟悉了。
往事重重,纷纷袭来……
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惨淡经营后,他们终于不用反复为“一周应该吃几顿肉”而召开家庭会议。房产意外地被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拍下,债主追得也没那么急了,事实上,如果不是还能在涂刷过的墙上看到催债喷漆的涂鸦痕迹,伊芙甚至以为他们已经忘了这件事。
当然,就算他们忘了,伊芙也会记得,记得他们曾经对父亲做过什么。
敌人给的伤,永远没有朋友给的痛,越是亲密,越是痛彻心扉。
父亲生日那天,伊芙绕路用攒了许久的钱去买了一个小蛋糕。父亲经常忘记他自己的生日,不过没关系,小伊帮你记着呢。想象着父亲收到蛋糕时的表情,“预演”着到时候自己要说的话,傻傻地笑了一路。
到家的时候天色昏黄,父亲瘫坐在底,手边的便签纸上有两行娟秀的字迹:“我走了,谢谢”。
父亲和母亲很少谈论他们自己的事,关于相识相爱的过程,伊芙想问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从未有过争吵,散也如此平静。
“她走了,”父亲背靠墙壁站起身,“我们好好过。”
和母亲一起消失的还有王叔,伊芙并不意外。她曾在某个夜晚撞见他俩□□着抱在一起,母亲咬着被子,压抑地呻/吟。那时候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觉得是不好的事。
这件事一直悬在伊芙心头,如今利刃落下,她清晰地感觉到父亲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属于母亲,一半属于余生。一半已经死去,一半杳无生机。
这一半由我来保护,伊芙握紧拳头,第一次立下誓言。
之后,父亲的世界里除了工作,便只剩伊芙一人了。由此而来的幸福感却让伊芙愧疚。这些爱本不属于她的,她本可以做些什么的,父亲本可以更加快乐的。
多么自私,多么无力的自己啊。
后来,伊芙遇见了另一个爱她的人。
姑且说爱。
初中时的伊芙并不起眼。长年穿着校服,扎单马尾,鬓角齐耳,没有刘海。淡眉,不大不小的眼睛,中规中矩的鼻子,嘴巴也只是恰好长在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没有感觉。
有个男孩发现了这个一旦不说话就没人注意得到的姑娘。
“Hi,你是伊芙?”
“啊?嗯。”
“你的名字真特别,我喜欢特别。”他扑闪着大眼睛,在喜欢两字上加重语调,竭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真诚可靠,“我叫王风,很高兴认识你。”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四指并拢,拇指张开,在空中轻颤着。
伊芙愣愣地把手伸过去,尽管她并不怎么喜欢他的姓。
他开始经常找她玩,朋友请他吃的零食,他总是留着给她,有时也会从家里带一些本地少见的果脯、饮料,以至于那段时间伊芙一见到他,就联想到这些甜甜的东西。伊芙对吃食并不热衷,可他喜欢。他偶尔会看着伊芙吃,嘴里不自觉地咀嚼下咽,被发现后会不好意思地挠几下后脑勺说:“好吃吧,嘿嘿哈。”伊芙则有心作怪:“就这个味儿呗,你刚才不是也吃了吗?”他“很配合”地打了个嗝……
认识王风以后,伊芙变得开朗了很多,所以即便父亲的事业步入正轨后陪伊芙的时间变少了,伊芙也没觉得有什么。
这期间,他带一个女人回来过一次,满面红光地问伊芙喜不喜欢。她想着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有很多情感在心里翻腾却又表达不出,只好摇头。
父亲便开始潜心工作。
事后,伊芙觉得自己这么做不是很好,可她没有细想。那时,王风用尽自己所有能表达喜欢的方式,为她修筑了一座城堡。在里面,她听不清别的声音。
他的在乎,她感受得越来越清晰。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些自己都可能忽略的细节,他都铭记于心。比如一次上课,他飞来纸条,问她是不舒服还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她是肚子疼,来势汹汹。但她忍得很好啊,没皱眉,嘴角还挂着笑。只不过扶了一次头,做了个深呼吸,就一次。
她变得期待每一次课间休息,期待每一次换座位,期待他每一次走近自己。那种小鹿乱撞的心跳,使平淡的日常无比鲜活。
父亲则回来得越来越晚了,有时直接在公司睡。如果不是一位老人来家里吃饭的时候谈起,伊芙甚至不知道父亲的生意已经做大了。
“伊何啊,不要怪老头子多嘴,你这样把赚的钱都投进去,风险太大了。这一块人杂水深,等察觉到的时候,往往已经来不及了。”老人这么劝父亲。
“卫老费心了,”父亲举起酒杯,“我心里有数的,没事。来,干!”
老人临走时回头看了一下伊芙,那眼神仿佛是在说,“照顾好你父亲。”
直到伊芙和王风考上了同一所高中,老人担心的事都始终没有发生。伊芙的零花钱变多了,父亲买了新车。提车当晚,他就载着伊芙来到以前住的别墅外兴奋地说:“再过些天,爸爸就把它买回来!”可是,母亲不会回来了啊,伊芙没有说出口。
初中到高中的几年,伊芙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虽然还是穿着校服,可是那股清爽、纯真,还有眼眉之中流露的韧劲是没人能忽略的。王风有些慌神,当初遇见时,只是被她的淡眉吸引,那种清秀和不爱跟别人说话的性格让他心安,而这种安心是他在家里从未感受过的。
如今,她绽放地如此美丽,美丽地让他心惊。他很早就感受到了自己的普通,什么都不是的他,能拥有这种美丽吗?他用嬉皮笑脸把不安埋起来,没想到它却发了芽。
伊芙也有些不安,父亲开始经常彻夜不归。每次碰到,都浑身酒气。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无力感再次袭来。就像父母的感情,她看着它盛放,看着它枯萎。她不知道这朵花是需要浇水,需要施肥,需要除虫,还是已经过了时令。她只是看着。
王风在这个时候表白了,他把伊芙叫到那棵刻满情侣名字的树下。据说这些情侣最后都结婚了,过得很幸福。他想给她承诺。
伊芙低着头,他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她明白。可是除了这点,关于他的一切,她都不清楚。他的过往,他的家庭,他发呆时满是绝望的气息里藏着什么,她一概不知。他没说,她便不问。
“明天吧,明天给你答复好吗?”她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她没有办法。
“好的,我等你。”他挤出一个笑脸,和当初说很高兴认识你时的表情莫名相似。
“回去吧”,她转身往回走,他在后面紧紧跟着,一路无语。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
睡觉前她想了很多,似乎终于想清楚了自己为什么没有立即接受他。答应在一起的话,会发生太多未知的东西,这些未知让她害怕。而当她明白自己是出于害怕才拒绝的时候,又自责起自己的懦弱和自私。她决定答应他。
痛!伊芙费力地睁开眼睛,头痛得厉害,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嗯?有什么东西压着她?好重,身体好重,眼皮好重。啊,想吐。啊,是人,谁?他在干嘛?什么东西黏黏的,爬过脖颈,划过锁骨,在胸前画着圈……伊芙想抬手驱赶,却发现自己一点劲没有。
“哟,醒了?是嘛,不然尸体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在说什么?什么意思?“来,趴好。”啊,疼,下身好疼。伊芙感觉到自己被翻了个身跪趴在床上,半张脸陷进枕头里,半张朝着门。她看见门缝里有一只眼睛,睁得很大,上下抖动着……
再次醒来后,伊芙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记忆中的画面让她浑身冰冷。可是,为什么呢?父亲为什么不进来救她。伊芙望着天花板,眼再也泪止不住。啊,好疼,全身都疼。
许久许久,伊芙冷静了下来,心情出奇地平静。什么都没做,什么都做不了,都是我自找的,都是我应得的,伊芙一遍又一遍地暗示自己,手却突然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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