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欢狄城了。”小山道。
就听见后边一个突兀的声音划破了安宁和祥和,老山羊大喘气:“公主,公主哇,等等我这把老骨头。”
小侍女顿时就不高兴了,“长老,这里没有妖等你。”
“你来做什么?”释臻不解。
墨千狩立正稍息之后,向释臻道:“吾来给篱篱公主答疑解惑。”
知他所言何意,清眸一抬,释臻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墨千狩清了清嗓子,半鞠身,道:“魔之天命,逆天改命也,富饶之所,能者得之,此其一。天掌律法,为律法耳?屠我子民,此其二。”叹了一口气,墨千狩文绉绉不下去了,“第三点就是,他娘的上天庭真当我们好惹,又不是打不过,我要骑在他们头上把他们的头当球踢还要撒尿,让他们试一试被奴役感觉!”
释臻&小山:“……”
墨千狩咳了咳,“若真要追本溯源,上古仙魔混战,世界本为混沌一体。上天庭那群老不死的,将我们这些名为肮脏的魔类关进了荒蛮之地,甚至给我们下了诅咒,才成了如今的魔界。”
释臻打断他:“若我非要阻止呢?”
墨千狩并不答,却道:“公主,你应该知晓,无论是妖王还是我这个老头子,都希望能够得到你的支持和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未来呜呜
第50章 是与非:肆
“公主,我认得她,上次就是这个黄鼠狼骗了我们。”小山不爽道。
释臻和小山在一处密室之内,密室两边的墙壁都是默堪林所特有的魔藤所幻化,屋顶悬挂着各式各样动物的头骨,发着各种危险的荧光。前几日找她们看病的那只小妖娘承受着密室中法阵的高热,不消多时便撑不住了。
见状,释臻道:“她晕过去了。”
小山不以为意,“晕过去了又不会怎样,公主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少见自己的侍女这般排挤另外一个妖,释臻便多嘴一问:“因何防她?”
小山只担心会沾染上不好的东西,飞快道:“这个黄鼠狼根本就不是黄鼠狼,巫佗怀疑她是只儡魔。”
儡魔在魔界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她们的数量稀少,寻常的魔难能遇见,青天白日的并不会无故就被提起,但几乎所有的妖魔,都知晓这种瘟疫一般的魔类。
她们是魔族的叛徒,是禁忌和诅咒。
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巫佗,依旧是那副生人莫近的模样,立在法阵的外围,口中喃喃有词。那日释臻给这位病患治病,却不曾想这位病患是个儡魔,巫佗便将篱篱公主请过一同观察。
释臻虽然久居魔界,淫浸在各种的异闻当中,却也没听说过儡魔。小山拉着释臻往巫佗那头靠一靠,蹲在地上解释道:“儡魔就是一种很特别的魔族,反正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杀不死,最最重要的,她们简直就是扫把星,遇上了准没好事。”
“杀不死?”释臻看着法阵中央的那个小妖娘,狐疑道。
小山对此很是肯定,“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没用的。她们身上有点魔力都没有,但断去四肢,费点功夫便能长回。推入火山,化成黑炭了浇把水还是能活。即便是丢进大杀阵,旁的妖都死了她们还是能喘气的。”
释臻诚心诚意地:“这不挺好的?”
“一点都不好。”小山头撅长了嘴,头摇得跟破浪鼓似的,“只要沾上了她们,就注定要倒大霉,急病横祸瘟疫,就从来没有好事。”
小侍女越说越怕,一条人躲在巫佗身后,不敢再看法阵中央的那个小妖娘。
巫佗手中有一盏骷髅灯,是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的头骨做的。那盏骷髅灯的头颅十分小,四周交错着长长的额白骨獠牙。释臻望了巫佗手中那盏骷髅灯一眼,只觉得晕眩,又回过神来,朝小山道:“并未证实,莫要自乱阵脚。”
小山从巫佗身后探出一个头来,“我听说儡魔的胸口还是后背有一个印记,就算割掉了也会重新长回来。”
巫佗停止手中术法,开口更正:“在胸口。”
小山便躲在释臻身后,看着巫佗扒开那个小妖娘的衣服,露出胸口。一个红色的烙印便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而这个烙印,像极了魔族的儡字。
释臻欲要再问关于那儡魔的事情,巫佗都搪塞回去,避而不答。许是让君瞿暗中敲打了一顿,巫佗虽然对释臻不甚耐烦,但也不敢像上次那般蹬鼻子上眼,只好闭嘴装大头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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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来暑往,小山最近喜滋滋的,无论见着谁都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释臻正给一个被狼咬了的伤者疗伤,看见小山那副傻样,也跟着轻松起来,“又来要安胎药啦?”
小侍女扭捏了一会儿,回禀道:“二夫人她快要生啦,虽然二夫人跟我们关系不好,跟大王关系也不好,但是有小宝宝了呀。”
献岁寒终是进了默堪林。墨千狩终是求得了他想要的妖后。
八寒山上的胡椒美人刚开始对这种强行拉郎的游说嗤之以鼻,一共把前来招亲的长老打出去过三次,每一次都打得长老伤筋动骨。可后来不知怎地,又答应了。再之后,长老们又给君瞿做了许久的洗脑工作,阴谋阳谋用全了,总算得来了来之不易的妖小皇子。
看着一个劲儿傻乐的小山,释臻学着她说话,“嗯,有小宝宝了。”
小山半点没听出来她家公主是在揶揄她,原地转了个圈圈,“我可喜欢小宝宝了。”
魔界领土内的妖魔,若是怀胎,多半把幼崽当成累赘。除非诞下的幼儿明显天赋异禀,否则妖母大多数并不愿承担产子的风险。毕竟经常会有妖看准分娩之时,趁虚而入,袭击孕母。因为魔族独特的拳头文化,所以幼儿的存活率一度十分低下。
若是对待幼儿过分宠溺,基本会被认为是无能。虽然释臻对这种差异不甚了解,但小山却是了如指掌的。
小山又讪讪道:“但其他妖就不会太喜欢了。”
释臻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小山话中之意,小侍女就抱着秤好的药材跑开了。
篱篱公主如同往日一般在狄城忙碌了一天不提,晚间回到回溯楼时,小山才抱着一个药罐子姗姗来迟。
翻过一页医书,见她少有的沉默,衣服还略有脏乱,释臻问道:“路上有事耽搁?还是又掉坑里了?”
自打小山跟释臻吐槽过那个鹿头侍卫总是说她掉进坑里,连同自己的公主也爱这么吐槽她。小山敢怒不敢言,抱着那个药罐子不撒手,道:“才不是呢,我只不过有些心情不好。”
“噢?让你心情不好的居然没有被你打一顿吗?”
“打不过。”
“如果连你都打不过的话,那我就没办法了。”释臻耸耸肩。
搬了个小板凳坐下,小山据实道:“我刚才给二夫人送药,才发现二夫人根本就没喝过我送过去的药,都让倒掉了。”
释臻又翻过一页医书,泰然自若地望了一脸苦大仇深的小侍女一眼。
小山拖长了声音:“二夫人跟她手下发脾气呢,好像是到大王那里吵了一架,见到我就更加不开心了,然后二夫人就出林了。”
“出林?”
“是呀,不让侍女跟着就往狄城方向去了。”小山嘟着嘴。
“她快要临盆了。”释臻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此言一出,小侍女心中的愤懑就全变成了担心,“最怕路上磕着碰着,二夫人又不肯带个随从在身边。”
献岁寒此次出去散心的消息并未惊动默堪林里的其他妖,算上碰巧知晓这件事的释臻她们,也不超过十个。只是第二天,释臻遣小山去看情况,得知献岁寒尚未回来时,心沉了一沉。
匪夷所思的是,这几天狄城内妖数急骤,连带着释臻的出诊数也跌倒谷底。释臻带着小山游荡在半空荡荡的狄城,居然难能可贵地清闲了起来。
小山见释臻无病人可看十分欣喜,转职当起了导游,和她家公主手拉手就地开展狄城一日游活动,从街头吃到街尾,玩得很是尽兴。心满意足的小山原以为自己自家公主回去之后洗洗便睡,却见释臻难能可贵地再次踏入了妖王的院子——献岁寒未归,释臻想让君瞿去寻她。
“妖王呢?”释臻向门口站立的守卫问道。
见篱篱公主来势汹汹,那个黑铠甲守卫吞吞吐吐,只含糊道:“妖王跟长老还有巫佗,外出打猎去了。公主这是?”
半个默堪林倾巢而出居然是为了学习皇帝围猎,释臻随便掐了一个借口,“啊,我来问问妖王给尚在腹中的孩儿取个什么名。”她并不理会那个守卫,抬腿入内。
巡视一圈之后当真不见妖王踪影,那守卫讨赏似的,“对吧公主,妖王不在。要是他在的话,您来了,他一定来见你的。”
释臻在内院中坐下,自己给自己倒茶,慢悠悠道:“他们围猎,具体地点呢?”
守卫小心翼翼地:“东山荒林。”
释臻自问问的只是寻常问题,却不知为何让那守卫冷汗直冒,两腿战战。瞧了他一眼,不以为然,“东山荒林?你莫不是在同我说笑吧?在魔界狩猎,猎什么呢?难不成猎杀魔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