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晨:“我初时也是这么以为,但实际妖丹焚心对宿主并没有任何的副作用。它并不催化魔气逆走,引得宿主爆体而亡。只是每一任宿主死去时,妖丹都会从他那里获取一定的魔气,这种吸取魔气的方法,不同于有记载当中魔族任何一种获取功力的方法,只有宿主先死亡,才会导致后面吸取魔气的行为。所以只要让妖丹认主,妖丹就不会害他。”
嘉容很中肯地评价道:“他们倒是占了大便宜。”
花晨颔首:“的确如此,”嘉容打断他问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把妖丹取下来?”
花晨:“有。我正要说这件事,据我观察,妖丹认主似乎是随心所欲的。魔族妖王历任拥有妖丹的一共有五位。魔族第一任拥有妖丹的妖王,原身是一只蛟。种种迹象表明,那只蛟的实力并没有后来的几位妖王那么强,但在当时的确领先其他魔族一大截,所以几代妖王的实力实际上一直在增加。当时那只蛟因为过于残暴被另外一只魔族囚禁在格拉桑,那只蛟后来得到妖丹之后,在魔族掀起了腥风血雨。”
“但最主要的是,这只蛟死后,将妖丹传给了他的儿子。也是这个时候,妖丹焚心的名声越传越广。虽然在魔界‘得妖丹者为王’这句话广为流传,但找到妖丹的方法,即便是假的,放出来浑水摸鱼的也很少,这也可能与魔族的风土有关。”
“第一任妖王是如何把妖丹焚心传给自己儿子的,具体的方法没有记载。魔族不同上天庭,上天庭文官很多,但魔族基本上没有专门记录史实的职位,导致留下来的记载十分稀少。但是,这个方法显然不具备代代流传性,因为第二任妖王死后,妖丹就消失了一段时间,那条蛟龙的家族自此湮灭。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妖王的角逐都没有妖丹的参与——直到妖丹被第三任拥有妖丹的妖王找到。”
“第三任妖王是一只乌,他同君瞿一样是承了妖王称号之后才找到妖丹的,他死后妖丹依旧消失了一段时间。第四任的妖王是一个混血半兽,死得很早,记载几乎没有。他死后,妖丹依旧藏匿。然后,就到了君瞿。”
“魔族对妖丹出现的地点讳莫如深,各种真假消息层出不穷,我可以确认的妖丹出现过的地点也只有三个:格拉桑、八寒还有苦器之地,这些地方无一例外都是魔界里煞气特别重的地方。”
“所以只有第二任妖王,是继承妖丹的。”
嘉容皱了皱眉,看着他,眼中的怀疑半分不减。
花晨道:“你可能会惊讶为什么我知道那么多,因为我在魔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花晨顿了顿,“为了给天璇报仇。”
嘉容没有任何表示,“继续。”花晨还没有讲到重点。
花晨道:“第一任妖王时期,魔族贵族对一种叫做共魂的禁术很狂热,因为传说这种禁术能够将自己的生命与他人相连,但是这种术法因为必要材料焚心草的灭绝已经逐渐失传了。我复原改良了共魂术法,新的共魂术可以不通过焚心来完成。”
嘉容却道:“妖丹焚心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花晨:“第二代妖王起的。焚心在魔族中是杀戮的意思,早期也有很多魔族动植物叫做这个名,后来就单指妖丹了。我认为焚心这个名字未必和焚心草有必然的联系
嘉容定定地看着他:“所以?”
花晨道:“我找到了另一种物料能够代替焚心草启动这种术法,只要能够完成共魂阵,再辅之与鬼刀阵,妖丹很大可能从君瞿身上分离开来,进入另外一个阵眼体内。”花晨补充道:“鬼刀阵原是用于产生煞气,用在这里是为了迷惑妖丹,让妖丹与另一个阵眼保持联系的。只要完成共魂阵,妖丹从君瞿离去的那个瞬间,君瞿就一定法力大失。”
“君瞿现在处于癫狂的状态,魔力更甚以往,稍有动静就容易暴走,我在一直在暗处观察他,确信很大程度上君瞿已经失去了理智了。但同样的,世上再没有什么伤得了他。我们现有的兵力绝对无法困住在妖丹加持下的君瞿,唯一的方法就是把他身上的妖丹取下来,再一击必杀。”
嘉容道:“一切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花晨淡淡地笑道:“新的共魂阵已经完成了。”
嘉容动了动脖子,“你试过了?”
花晨一怔,默默道:“已经用魔族实验过了。”
僵持的沉默横桓在他们中间。
嘉容总算明白了花晨为什么在一开头讲这么一大堆了,回答道:“给我一个理由。”
花晨冷静道:“因为君瞿恨你。”他又道:“你是最好的人选。”只有嘉容出现,君瞿才会保证掉进陷阱里,况且上天庭也没有其他的仙能够在君瞿手底下撑到阵法的启动。
嘉容寻思再三,问道:“你有多大的把握?”
花晨肯定道:“超过七成。”
嘉容并不愚钝,看着花晨道:“所以你一开始就支走了青霜。”
这是在跟他诛心了。花晨笑道:“如此大不逆还是少几个仙知道才好。”
嘉容却道:“你小看我了。”
他并不怕死。
.
夜风猎猎。
花晨很冷静地把的君瞿一路引到了娄山,眼下的娄山已经是魔族的地盘了。任凭花晨怎么想破脑袋也无法料到嘉容会这么大无畏地充当那个阵眼,毕竟他是主帅。花晨其实说谎了,他并不在意自己在别的仙心里的评价,他支走青霜,是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会让嘉容成为那个阵眼。
在娄山的一片空地上,嘉容若有所思地花晨一眼,问道:“你选在这里,你跟天璇他……”
花晨斜了他一眼:“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还没有任何一个仙敢如此跟嘉容说话。嘉容微怒,要不是眼下有别的要紧事,可能就忍不下去了。
嘉容道:“君瞿呢?”
花晨布下结界,整个娄山俨然一个大型必杀阵。听到君瞿的疑问,停下手中的动作,答道:“我打听到他在这段时间在附近一带活跃。”
嘉容沉吟:“他在西海?”
花晨一边布阵一边继续道:“君瞿跟魔族军兵的联系越来越少了,我打听到的消息就是君瞿在西海。”
的确如此,花晨和嘉容做好准备工作之后,隐去身形在西海找了半圈,就被君瞿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十分顺利地把君瞿引到娄山。
嘉容和君瞿都杀红了眼,一边无差别地攻击,一边叫骂。君瞿猛地一掌劈向嘉容,粗犷沙哑的声音道:“满口仁义道德,你们私底下干的龌鹾事情难道还少吗?”
嘉容堪堪躲开,立即反击,嘲笑道: “上天庭一向奖惩分明,绝对不会滥杀无辜也绝对不会放过奸邪,我一向行得正走的正,不知你嘴里的龌鹾是指那个?”
君瞿身边不知什么猛地炸裂,他却毫无躲避,捧腹大笑道:“哈哈哈哈哈用成全你自己的私心,你丢脸了吧放不下面子了吧,就净找一些假大空的东西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以为你是一些什么好东西!虚伪至极!”
嘉容一点也没了平时那个清贵雍华的样子,飞快点了几个术法,冷笑道:“我虚伪?你就不草菅人命了吗?”
君瞿游刃有余道:“我草菅人命是我的事,你也不瞧瞧自己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自己就从没有过滥杀无辜。”
嘉容拂去嘴边的鲜血,横声:“我敢保证我所做的从来都是按照天道律法。”
君瞿又呼地送出一掌:“郎狗你这个靠女人的,那是你把自己当做天道!凭什么管教别人!”
花晨挑了挑眉,画上最后一个字符。虽然他知道嘉容在给他拖延时间,但两个大佬之间的巅峰对决,他还真没想过会是像现在这样——菩萨骂街。
察觉到共魂阵法之后,君瞿仰天长啸:“我们魔族的东西?看来你这个小仙也不过尔尔!”
在密林中现身的花晨也笑:“你倒是把我们仙族的东西全部换回来!”
花晨和嘉容以二对一,时间越拖越长,他们身上就负伤越多。就快要坚持不住时,娄山倏地开出一条带着金光的巨型荆棘条,把盛怒癫狂的君瞿束缚狠狠地束缚住,另一条带着金光的藤蔓,慢慢地绕上嘉容的脚踝,把他包裹成一个茧。
花晨喘着粗气停下手里的攻击,从自己的宝物袋里取出一把铮亮的长刀,他的掌心由头至尾在刀刃上划过,鲜血沾满了整个刀刃,不一会儿黑色的火焰燃烧了起来。他迎着狂风大笑,花晨有那么一瞬间面目狰狞:“没了妖丹!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那把带着熊熊烈火的白刀从君瞿的胸膛穿过,然后在空中迅速拐了一个弯,刺穿君瞿的脚掌扎在地上。
就是那一刻,整个娄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咒符,结界立起。
万物俱寂。
花晨的手臂淌着血,他一步一步有点踉跄地走到嘉容身边。嘉容的脸色并不见得比浑身是血的君瞿好,他不能无法动弹地躺在地上,微微睁开眼看着花晨。
看了一眼被牢牢扎在地上的君瞿,花晨缓缓朝嘉容道:“我要开始了,你要撑住。妖丹到你身上就没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