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容被光波推至十米开外,单脚跪着,吐了一口血。
花晨活络活络了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笑道:“巧了,我也,”话没说完,花晨俯身冲刺,利刃划过君瞿的侧脸,“是一定要杀你的。”
君瞿眯了眯眼,稍微认真地看了看这个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仙,总觉得哪里奇怪。是了,这仙在他魔界的地盘晃荡过。
然而,即便花晨加入了战场,君瞿以一对二,依然游刃有余。战酣,三个飞影打得难舍难分。最终还是花晨和嘉容不敌,只能负伤逃跑。
嘉容重伤,沉忧谷落入敌手,唯一的值得庆祝的,大概只有守住了北木山一事了。
一直守着北海大本营——灵鹿坝的润泽,为了嘉容负伤的事忙前忙后,得了空往花晨那处营帐去时,花晨仙君已经把一身血衣收拾好了。
花晨依旧不给润泽面子,话也不说全:“哪阵风?”
润泽自是知道战场上细节的,一心要君瞿偿命的花晨,等了几百年最后落败而回,难免有心理落差。润泽估计他又会使劲儿作,把别的仙羞辱一顿出气,赶着来收拾烂摊的。
却没想到,花晨营帐里,一片安宁,就是乱了一点。
润泽纳闷:“花大美人?”
花晨翻箱倒柜,回过头来看了润泽一眼,直接了当:“滚出去,我没功夫理你。”
润泽碰了一鼻灰,习惯得很,席地盘腿而坐,道:“跟我讲一讲今儿碰上君瞿的状况,我们要拟下一步计策了。”
花晨随手把一本书册扔了过去,正中润泽眉心,不过这一次没起包,只擦红了一点。
花晨见他没躲,不悦道:“你找抽?”
润泽揉了揉自己的发酸的眉心,决定不在太岁头上动土,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他有意讲一些喜庆的事情,道:“花晨,我昨天娶老婆了!”时局动荡,润泽仙君还能百忙之中抽空回曲径通幽拜个堂,可以应变能力不同寻常。
花晨面无表情:“哦。”并不招理他。
润泽扶额:“哎,我是抽了什么风才会跟你说呀。”
花晨下意识逐客,就要起身使法术了,润泽忙道:“难道你不给我贺礼吗?”
花晨怒了:“没有,再说你都第几个了?赶紧滚!”
润泽被花晨骂得狗血淋头时,踊跃成为花晨近侍将领的林深,刚好把花晨仙君踢破的火炉换回来了。
林深抱着火炉,呐呐地吸了吸鼻子。他刚才已经被花晨单方面殴了一顿,脸青鼻肿的,现在是回来收拾花晨仙君营帐的。
润泽没那个脸在位分比他小的仙面前耍无赖,从地上爬起来,摇身一变,又是谦谦君子,温润如水。
花晨见到他们两个,一个头有两个大,手一挥,把他们丢到山沟里去了。
林深:“……”
润泽:“……”
林深从泥地里爬起来,与润泽面面相觑。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用术法不留情面地丢到外头。
润泽一点也不在意,言笑晏晏,安慰道:“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一朝天子一朝臣,魔族被仙族压制了上万年,自然是想要颠覆天命的。魔族骁勇,君瞿如今又有焚心傍身,花晨想不到有什么法子能够扭转乾坤。
他搔首挠头琢磨怎么对付妖王君瞿,整日窝在自己的营帐里,分析了又分析,验算了又推翻,最终得出仙族的赢面只有三成。花晨头发都掉光光了,才灵光一现,想出了一个计谋,险而又险。
第26章 大西泽叁:林深
花大美人闭门不出的这段时间,林深负责起了他的生活起居。换做别的仙都不这样,主要是花晨实在是太麻烦了。
每日定要喝早茶,而且只喝浔阳仙露兑的早春毛尖,其实仙分明不吃不喝都不影响。他的营帐每隔六个时辰打扫一次,更换熏香,其实旁的仙闻不闻都那样。不同款式不同花纹的海棠红袍必须准备三件,虽然仙家的衣服处理只是一个法诀事情,不需要频繁清洗,但花晨表示他衣柜里没有多两件不同的衣袍他心里堵。
不仅如此,花晨仙君性格起伏极大,有时候见到哪个仙不顺眼不止嘲讽那么简单,是要动手的。
以前这些东西多数都是天璇惯着他的,有几个专仙负责,而且还有一个润泽跟在后面收拾麻烦。凭着嘉容的个性,是绝不可能由着花晨的性子,让他光明正大地破坏军纪的。花晨在娄山住了这么久,老毛病本来是全好了。眼下旧病复发,还加重了。
不过,事情都让自己凑上来的林深给包办了,不仅任劳任怨,还给揍。
林深全然忘记了自己接近花晨仙君的初衷,被打得浑身淤青都毫无怨言,死心塌地地完成花晨一个又一个乱七八糟的命令,还得点头哈腰给旁的仙道歉。
花晨对此很淡定,反正用谁不是用?
润泽拉开花晨营帐的帘子,里面收拾得井井有条。林深正卑躬屈膝,给歪坐在榻上的花晨捏脚。
林深手上动作没停,向润泽问好道:“润泽仙君。”
润泽啧啧道:“花大美人,你小子找来个好下属,我都眼红了。”
林深把花晨伺候得服服帖帖,花晨是动也不想动,就由着润泽在哪里吹嘴炮。
润泽也不继续打趣他了,直奔主题:“魔族在集聚了大约十万兵力,现在大约有三分之一的驻扎在云府。你打算怎么办?”
花晨指了指,气定神闲:“诺,在桌上。”
润泽翻阅起桌上整理整齐的羊皮纸,脸色微变。
花晨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眯了眯眼,道:“这是最好的方法了。”胜率提到了五成,尚可一搏。
润泽合上把手里的纸张用掌心焰烧毁,颔首道:“如此,便要商量一下说辞。”半晌无言,润泽默默地问道:“你还让我驻守?”他苦笑道:“也是,我也不能做什么。”
花晨不大明白:“你要是想上场也可以。”
润泽摊摊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惜命,我还是驻留本部吧,外头就交给你们了。”
花晨仰倒,推了推林深,催促道:“继续。”
润泽看了看塌上塌下的两个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撇过头想了想,道:“那个,你知道玉衡仙君,他过来了吗?”
花晨仔细搜索记忆,回忆起来他在天璇回清仪式上见过的那个小娃。猛地站起身,“他在哪?”
润泽有些吞吞吐吐:“额,在外头……”
自第二次大战起,雁殊就进了军营,其他仙就算不打听,也早就知道他是天璇唯一的儿子了。但是见雁殊自己没有宣扬开来的意思,一开始还顶着一个普通小兵的头衔,都很配合地当做自己不知道。上了战场的雁殊,对上那群魔头,就像有仇一样,无比骁勇无比,灵力多得就像是没地方使一样,打得魔兵哇哇直叫。一直被按着打的众仙实在是太解气了,雁殊就从一个普通小兵,一路飞到了如今,仅仅次于花晨的地位,称号骠骑将军。
花晨还是第一次看到军营里有仙跟他一样,不好好穿着战袍,心中不知为何酣畅淋漓了一番。只见玉衡仙君黑着脸,皱着眉头,盘坐在地上,遥遥看着魔族领地,一副想打架的样子。
花晨笑道:“来,跟我过过招。”
冷冽隽秀的玉衡仙君蹲在地上看着远方,恣意洒脱的花晨仙君难得耐下性子来,立在旁边,俨然仙界军营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花晨仙君估计对谁都没有这个好耐性。
雁殊依旧盯着远处看,完全不在意自己身边是不是多了一个仙,即使他看不到魔族的军营,也还是黑着脸盯着那个遥远的方向。雁殊没有回头:“魔族领地在哪?”像是在问旁边的仙,又像是在问自己。
花晨一直打量着雁殊,虽然脸是一样的,但总感觉跟自己记忆里面的那位玉衡有出入,皱了皱眉,“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雁殊淡淡地回过头来,他并不认识这个仙,又默默地转过头去,依旧遥看远方。到是二殿下急急忙忙地钻了进来。
朗祺身在军中,兼职是帮着他爹处理一些不太紧急的文书,本职是打听军中的八卦。虽然扛过大炮流过血,骨子里毛毛躁躁的毛病还是没改,慌里慌张的,他是来拯救雁殊的!
军营里那个谁也不敢惹的花晨仙君居然跟雁殊处在一块儿,一山不容二虎,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事他不能不管!夭寿,他得赶紧过来帮雁殊打架。
跑得急了,头盔歪了,遁甲掉了。
二殿下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却发现雁殊和花晨的画风出奇地一致,还能安静地同框。
倒是花晨见不得他麾下有这等毛毛躁躁不耐操的兵。雁殊去哪朗祺也跟着去哪,虽然职位不同,但是说到底还是花晨手底下的兵。花晨见了吊儿郎当的朗祺很不爽:“你看看你什么样子,给我去炎池洗髓,撑不过一个时辰不许出来,你们都给我看着,不许帮他。”
郎祺:“……”
众仙窃笑。
二殿下持续掉血。
仙界前沿从北木山撤到大本营灵鹿坝,只留有少许驻军在北木山沿线作防哨探察。双方拉锯,仙族北木山的先遣部队遭到了魔族的强袭,因为嘉容几乎都卧病在床,大皇子元朴暂时接管仙族部队。而玉衡仙君、二皇子、三皇子等几位新血液的加入让仙族勉强能够与魔族打成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