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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渝 (孙黯)


  另一次是看摄影展。一位经常跟景允他们出版社合作的摄影师送了两张票给他,让他“带女朋友去”,因为“主题比较浪漫”。景允没有女朋友,只好带男朋友,男朋友的观后感是“对不起老子实在看不懂”。随后两人去逛唱片店,买冷饮,吃肉蟹煲。
  关于恋爱的培养,他们并未疏忽,近期的练习内容是,每天接一次吻——无论今天有没有闲暇约会,有多少时间单独相处,有多忙,多累,都必须抽空碰个头,亲一下,抱一抱,早晨上班前或深夜加班后,出门倒垃圾或下楼抽根烟,哪怕成年人的生活干瘪和枯燥到没有什么趣事可聊,电话、信息、照片、视频都替代不了,只有这件事绝不草率,绝不将就。
  这天晚上快十二点,康崇赶完工从公司出来,刷朋友圈看到陈蜜柑也刚下班,这么晚了没有地铁,打车又怕遇险,她再豪迈也是个姑娘,让人放心不下,便顺道开车过去,捎她一起回家。
  “亲哥哥好哥哥,发了奖金孝敬你。”
  一上车,陈蜜柑立刻脱掉了高跟鞋,马屁拍得天花乱坠:“靓仔,你最近又帅了。快快如实向我招来,是不是爱情的滋润?”
  “没错。”康崇丝毫不打算隐瞒:“我跟你小哥在一起了。”
  陈蜜柑揉脚踝的动作一滞。
  街上人影稀少,风扫荡着街道,已有几分夏末的凉。他把车窗整个降下,陈蜜柑那一侧也是。他们吹风,风很清净,敞亮,心中没有怨言。
  陈蜜柑愣了许久。
  康崇耸了耸肩,减速刹车,等红绿灯,“没别的意思,就知会你一声,你再想近水楼台,可没机会了。”
  她笑起来,捂着脸叫了声,套着丝袜的腿乱扑腾,嘴角眼梢都是弯的,恨不得探头到窗外去喊,别提有多爽朗,马路对面有一家仍在营业的粥铺,耀眼的红色招牌,“全天候不打烊”。
  “牛逼,不愧是我大哥。”她问:“生米煮成熟饭没有?”
  “没到那一步呢。”康崇打了半圈方向盘,“刚开始……俩人还有点儿拘束?不好意思?反正就是,以前当朋友那种相处模式不适用了,所以说好了慢慢儿处,不急一时。”
  “对。”她附和道,“你想啊,好朋友么,好归好,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总归是跟搞对象不一样,有些事朋友间不计较,男朋友就不行,要掰扯掰扯,追根究底的。哎,假设,我是假设啊,万一你俩分手了,还能做朋友吗?”
  “分情况吧。要真没磨合好,分手了,那也算和平分手,见了面儿不至于尴尬;另一种是起冲突了,闹矛盾了,也没事。跟他在一起过,我就不后悔。不过我有信心,遇到问题两个人都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商量,别作,别赌气,肯定都能解决,没什么过不去的。”
  “那先说好,你别欺负我小哥。他脾气好,又会照顾人,上学那会儿净顾着考年级第一了都没谈过恋爱,搞不好还是处。哎呀,便宜你了真是……”
  “等会儿,等会儿。你怎么就认准了我会欺负他……”
  “废话。照照镜子小康,你长得就是一副恃靓行凶蓝颜祸水的样子,没有女的不吃你这一卦。刚我同事看见你接我,这会儿还微信上问呢,‘呀,你男朋友?帅得有点不真实哈,别嫌姐姐说话难听,这种一般都花’。”
  “……”
  “我否认了,否认了嘛!我作证!我哥康崇既英俊又专一!从不朝三暮四!虽然女朋友没断过但是对每一任都好!雨露均沾!”
  “你闭嘴,闭嘴吧,行行好?我开车占着手,自己点一下自己哑穴,谢谢哦。”
  “我就不,我偏说。哎我刚突然想,找个女孩儿好像也不错。比较有共同语言,没有代沟,还可以和她分享化妆品,裙子,卫生巾,妈的,我的口红和香水再不用完该过期了。”
  “谁让你买那么多。”
  “你们男人懂什么!”
  “我就懂一件事儿:只想搭伙儿过日子的话,怎么着都行。不提结不结婚、负不负责这茬儿,还是得找个喜欢的。甭跟我说‘喜欢不能当饭吃’,不喜欢你整天脸对着脸的压根儿吃不下饭。没饭吃是因为穷。”
  “你现在讲话跟我小哥一个腔调哈。”
  “夫唱夫随。”
  “脸真大啊。”
  “我乐意。”
  两人一齐沉默,又一齐笑,陈蜜柑笑得更大声,更开怀,似乎比她哥还高兴,有一份独属于自己的快乐。
  她朝窗外喊,灌了一嘴风:“我爱你!!”
  她的声音飘了很远。
  “你爱我吗!?”
  午夜的飒城不回答。
  她拿着康崇的手机给景允发语音:“哥!康崇爱你!”
  他们到家了,走出停车场,绕到景允家楼下,夜深人静,阳台里的灯光亮了又灭。
  景允的消息发回来,声音倦而哑,像草纸的触感,粗糙而温暖。
  “我也爱他。”


第24章
  八月中旬,出版社的新书刊号总算批下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顺利将书送印后,总编自掏腰包,请景允他们编辑部的几位同事吃海底捞,犒劳大家连续两周不舍昼夜的辛勤工作。
  聚餐的地点恰巧在康崇他们公司附近,隔一条街。那条街都是办公楼,高大倨傲,锐利的时代感,往来出入的人着装体面,行色匆匆,相互之间不打招呼;这条街全是饭店,大排档,那种开在低矮平房里、装修花哨的小馆子,路两旁栽植着合欢树,人行道上零零散散有几名挎竹篮的妇女,席地铺开一块麻布摆摊,卖当季的香瓜和葡萄,许人先尝再买。
  到了海底捞楼下,景允忽然对同事们说:“你们先上去点菜,我……临时想起点事儿,待会儿去找你们。”
  见同事均是面露疑色,他一时不知该怎么组织语言。有些称呼并不生僻,一天到晚挂在嘴边,平平无奇的两个字,反复排练多次,却次次都似滚过热油,说出来就烫口。
  只因得来不易,肖想已久。
  “我对象在那边……那栋楼上班。”
  他伸出胳膊,指了指马路对面一排小楼后方那栋一枝独秀的大厦:“今晚得加班,我怕他饿着……去送点吃的。”
  “哦——”
  前辈们都很懂,毕竟都是从这个岁数、这个阶段过来的,平辈的更是感同身受,纷纷表示“哎呀送饭是假,腻歪是真,热恋期嘛,一天不见就抓心挠肝的”、“小景谈谈恋爱开窍了噢”、“我酸了,真想摁着我男朋友的狗头让他学学什么叫体贴”,也有人提议“不行你叫她来一块儿吃啊?怯生吗?火锅么,不麻烦,添份碗筷而已”。
  景允想摇头,又不愿当面回绝这份好意,怪扫兴的,只好委婉地说:“我先替他谢谢各位,等会儿问问他,要是不忙就带过来……你们不用等我,先点,我到时候加菜就行。”
  “好,好,去吧去吧,不忙就来!”
  景允后退几步,冲他们摆摆手:“我尽快回来。”
  手机“叮”一声响,康崇回了微信:“你在哪儿?”
  景允逛遍了整条街,走走停停,最终选了一家主打冷食的西式简餐店,推门进去时发了条语音:“二十分钟后到公司楼下等我。”
  “哈?”
  他不再回,把手机揣兜里,仰头看柜台上方展示的菜样图片,点单,末了跟老板说:“打包带走。”
  身上正好有些现金,他付过钱,拿了找零和小票,在候餐区的橡木长椅上坐着发呆。
  没多大会儿,服务生喊他取餐。简餐确实是快,没什么荤腥气,热量较低,不知味道如何,他把食物和饮料分开装,纸巾卷着吸管,插在侧边,小袋子套进大袋子里,左手提着,潜入悄然降临的夜幕中。
  另一只手似乎有点空,视觉感不太平衡,他便到隔壁花店买了五朵向日葵,花瓣鲜嫩抖擞,灿烂的澄黄,用墨绿色的纸包成一束,草绳扎紧,抱在右手上,去寻他的牵挂。
  康崇说着一连串“借过”挤出满员的电梯,刚到楼前就看见景允:穿了件婴儿蓝的T恤,偏大一个尺码,米色斜纹棉布长裤,松垮垮的,衬得他更白净,清秀,比实际年龄显小,懵懂的少年感,臂弯里揽着一小把明艳的向日葵,笑时温润的闪光。
  那一刻康崇也说不清他究竟是花还是太阳。
  他说:“我跟同事出来的,路过这边。”
  康崇置若罔闻,问:“你是不是想我了?”
  “我知道光发信息提醒你你肯定会说‘知道了知道了’然后忘掉,九点多饿得胃疼随便糊弄一下。你最近还上火。”他不理睬,自顾自接着说。
  “你今天没亲我。”康崇说。
  他一股脑儿地把花和晚餐塞给对方,“你回家路上无聊了可以打电话给我,我睡着也会接。”
  康崇捉住了他想要抽离的手。
  “你愿不愿意搬出来,和我一起住?”
  景允再找不到话说,再没道理可讲,拉住他的那股力量变大了些,让他失衡,让他心甘情愿。耳畔嗡嗡作响,他陷入一方怀抱,康崇这句话仿佛附了魔法,一下子把他丢进肥皂泡一般曼妙而梦幻的具象里去,他们同居,自立门户,以恋人的身份,不是老友,不是竹马;他们同睡一张床,做爱也做梦,开着灯夜谈,戴一双对戒;他愿意每天早起几分钟,让康崇多睡会儿;他做饭,康崇刷碗,或者干脆买个洗碗机,省时省力,但好像不如手洗干净;衣服就算了吧,休息日放一块儿洗,还可以混着穿;冰箱里存点汽水和酒,雪糕和鸭脖,柜子里常备零食,追剧和动画的时候吃;周末去超市,公园,水族馆,健身房,放长假就外出旅行,去岛屿,去海边;冬天太冷,飒城年年下雪,风刮得脸疼,懒得出门就猫在家里;过好多个节,好多次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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