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来得及说完,圣严突然开不了口,头缓缓低下来,原来丢在地上的一柄不起眼的剑此刻正深深捅穿了他的腹部,血,从伤口处涌出,顺着残缺的剑刃低落在砂土上。
身后,一恒慈缓缓低声道:“……抱歉,师兄。”
剑被拔.出,一掌击打在背后,圣严当场吐了一摊血,步步后退,跌在惊慌上前搀扶起他的印光身上。
眨眼消失在原地,一恒慈出现在吠陀王的身边,将一颗晶莹剔透的绿色石头交与对方,正是他刚刚从重伤的圣严身上强取的佛教圣物之一的生之石。
万万没想到善面的一恒慈居然会临阵倒戈,圣严嘴角流血,从来都是不喜形于色的他头一次感到了无比愤慨,咬牙切齿地厉声质问:“一恒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选择投靠吠陀王,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助纣为虐!”
一恒慈却是摇摇头,劝道:“师兄,你错了,我并没有助纣为虐,时至今日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先前做的都是错的,佛说众生平等,如今我们却在反其道而行,一念就决定他人的生死未免太过自大,即便是魔,也该给予他们机会。”
吠陀王轻描淡写地说:“看着佛寺的最高主持,带领你们拯救天下苍生的领头人,分裂出来的善面为我们魔说出这番话来,不知道各位如今有何感想呢?”
圣严和印光虽然怒气难挡,但面对此情此景,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吠陀王冷淡地说:“事已至此,我想我们也没有再打的必要了,各位请回吧。”
虽然圣严和印光和心中十分不服气,但他们还是忌惮吠陀王现在不仅手里有了时之石和生之石,身边还多了一个本来是自己阵营的有力帮手,如果再打下去,对自己这边恐怕只有不利。
没有办法,他们只有打掉牙往肚里咽,一脸阴沉的带领佛教和玄宗残党撤退。
就此,这场残酷血腥的争斗终于拉下了帷幕。
第三国度。
吠陀王站在庭院前,平静地负手在背,看着天边渐渐飘下了细小的雪花,一片片的白色不知不觉覆盖了这片荒芜的国度,双眸仿佛深林般幽静。
即使是这样丑陋的地方,也会有美丽的雪花落下啊。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尹龚柳轻声地说:“王,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用生之石创造了两个新的人类幼年身体,使得死去的罗溟和易千秋成功复活。”
吠陀王淡淡道:“你做的很好,接下来找个地方,让他们落户在平民百姓的家中吧。”
尹龚柳答应了声是,然后又有些犹豫地问:“……王,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复活罗溟,我能理解,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再度复活易千秋?”
吠陀王平静地说:“你想错了,我复活的并不是我的分.身易千秋,而是一个阴差阳错夺舍了我的分.身的普通人。”
尹龚柳大惊。
“什么?也就是说那个疯子所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之前,王不是直言过……”
“那只是计划下的欺骗罢了,自从千年前分离出易千秋这个分.身后,我一直在沉眠里暗中观察和我还有心灵联系的他,担心有自主意识的他会背叛我们,果然死神禁.书夺到手后他逃之夭夭,做出了许多歹毒的恶事。”
“我自然不能任由他为非作歹下去,就在他与来追杀的仇人们撕斗时,利用走火入魔的空隙,让他的精神去死。”
“原本我以为事情会到此为止,却没想到封印解开从沉眠里苏醒后还能见到他,再谈话便简单推测出了前因后果,按理说是不应该拖无辜的人进这趟浑水来,只是……大战在即,第三国度的生死迫在眉睫,我也只有利用他布好这盘新局。”
听到这里,尹龚柳才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是这样……”
吠陀王低声道:“或许……身为第三国度的统治者,我是合格的,但作为罗溟的养父,我却是彻底失败的……太多不该承受的事物强压在他身上,很长时间都不曾见到他有过笑意……”
“继续让他留在我身边只会使得他活在阴影下,也许……让他成为一个普通人活着才是最好的,让那个人也复活不光是我的愧疚,同样也是对罗溟的偿还。”
尹龚柳沉默片刻,缓缓道:“……那么,王是否在临走前去看罗溟最后一眼?”
吠陀王摇了摇头。
“他已经要开始新的人生,还是不要再掺和进去的好。”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去吧。”
身后的人脚步渐行渐远,最后.庭院里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吠陀王独自一人站在雪前。
身后又有人在慢慢走近,吠陀王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一恒慈望着天上飘飘洒洒的雪,喃喃自语:“……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和你一起看见这样美丽的雪景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下一年再下雪。”
“只要你还在,就可以。”
一恒慈转过头来,吠陀王依然平静地望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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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麻雀飞过浅蓝色的天空,扑哧着翅膀,最后轻盈地停在菩提树上,寺庙里深沉悠远的钟鸣声缓缓传来,让人的心情下意识地感到宁静。
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不少香客们提着篮子,带来了水果、食物、香等等,特意来虔诚的祈福。
在这群来来往往的香客里,一个身着杏色衣裳丫鬟打扮的少女尤其明显。
她提着裙子想往里面冲,却被小沙弥拦住了,左右摇晃还是不前,着急地问:“我要进去上香,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小沙弥无奈道:“女施主,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凌师兄一心向佛,对红尘情缘真的没有任何意思,还请你家小姐不要再纠缠了,请回吧。”
少女不服气道:“你家师兄不是还没剃度吗?既然还没剃度为僧,那就不能算作和尚,顶多算是俗家弟子,和我们家小姐谈情说爱又有什么不可以?”
小沙弥叹了口气,说:“即便如此,但感情这种事怎么能强求?还请女施主回去吧。”
“你……你……你们怎么能这样不通情理!”
少女气鼓鼓地跺了跺脚,临走前抛下一句话。
“反正我家小姐说了,要是你们的凌师兄今天不来见她,那么我家小姐就在大庭广众下逃婚,到你们寺庙里来削发为尼!哼。”
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小沙弥无可奈何地长长叹了口气。
绿叶棕枝后的寺院里,黄色的院墙下,有个黑发的青年身穿一件朴素白衣,正在修理打扫长着青灰色苔藓的殿脊。
他放下手里的工具,看着被修理的焕然一新的殿脊,舒了口气,正打算拿肩上搭着的布擦擦自己额头上冒出的薄汗,突然听到有人在下面叫他的名字。
“凌师兄,喝杯水,先歇一会吧。”
凌余怀转头一看,原来是小师弟悟尘,便从木梯子上下来,接过递来的杯子,笑道:“谢谢。”
悟尘犹犹豫豫地说:“师兄,李家小姐的丫鬟又来了。”
闻言,凌余怀眉头一皱。
“李家……小姐的丫鬟?她有说什么吗?”
“她说她家小姐今日要抛绣球出嫁,非要你前去,若是不依,就当众逃婚到我们寺庙削发为尼……”
凌余怀无奈叹道:“……她真是这样说的?”
悟尘点点头,又说:“主持也知道了这件事,他叫我来传话,让你过去和他谈谈。”
听到这里,凌余怀垂眸思索,然后把手里一滴水也没动的杯子交给悟尘。
“……我知道了。”
轻轻叩了叩门,凌余怀规规矩矩道:“主持,我来了。”
“进来吧。”
随着苍老的声音平淡响起,凌余怀推开了闭着的门,进到禅房里。
“坐吧。”
“是。”
等坐在一边,主持才淡淡道:“我听悟尘说,李家小姐吩咐丫鬟到佛庙传话,一定要你去见她?”
凌余怀点头。
“是的。”
“那么,你作何打算?”
被这样一问,凌余怀犹豫不定起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你对李家小姐有这个情意,那就去吧,她自从三年前偶然见到你后就对你一见钟情,几乎是日日来佛庙上香只为见你一面,痴情至深,也是好姑娘,我不阻拦你们。”
闻言,凌余怀忍不住惊讶,连忙解释道:“主持误会了,我对李家小姐并没有这个意思,不然也不会在她面前总是能避就避。”
主持又问:“当真没有?”
凌余怀无奈地说:“真的没有。”
主持思虑片刻后道:“虽然你没有这个意思,但李家小姐还是太过执着,所言不像是说笑那般简单,如果可以,还是前去见一面吧,让她早日迷途知返断了这份不可能的念想。”
答应了声是,凌余怀便准备告退,只是转身要走时,主持又说:“余怀,你也老大不小了,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成家立业呢?”
没料到主持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凌余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