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鹰愤怒地叫起来,随即放弃了对凌余怀的攻击,转而与小雪豹撕斗。
两只野兽在就这样惊心动魄的在半空中撕咬起来,场面是那样血腥,简直让人无法想象明明看上去是那么软萌的小雪豹,杀红了眼是这样恐怖。
老鹰半个翅膀都被小雪豹抓住,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根本不能把不断撕咬着肉的小雪豹从身上丢下去,一时间急得连叫声都变得更加尖利。
小雪豹却已经不想再和它浪费时间下去,它直接张开嘴,狠狠咬断了半截对方的脖子,血从伤口处噗嗤噗嗤流出来。
老鹰不甘心地哀叫一声,最后在空中盘旋几圈就一头撞在了雪山顶峰,小雪豹也随之掉了下去。
见到小雪豹从头顶掉下来,凌余怀急忙伸出手想去抓住它,但偏偏就是相差那么几厘米,只能眼睁睁地和不断坠落的它擦肩而过。
凌余怀立刻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大喊一声不,不管几乎是近在咫尺的蓝银花,直接跳了下去。
看见凌余怀为了救自己竟然不顾生命危险地跳下来,小雪豹完全是呆楞住了。
直到凌余抓住了它,把它护在怀里,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地面上,血从身上缓缓溢出来大片大片地流在雪地上,它才终于从空白中反应过来。
望着眼前脸色惨白,嘴角流血的凌余怀,它嗷呜嗷呜地叫着,已经彻底慌了。
凌余怀看着安然无恙的小雪豹,嘴角勾起,虚弱地笑着说:“……太好了,你没事就好……呃……”
话音未落,他眼前一黑,支持不住地昏了过去。
见此,小雪豹更慌张大叫,心里恐惧不已。
远处的关缄默闻声赶过来,他看凌余怀倒在血泊里,连骨头都好像断了好几根的快死模样,心瞬间停滞了。
他睁大眼,不由自主地摇摇头,咬牙切齿地说:“不……不行……你不能这样离开,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来!说什么也不能这样给我死了!”
他直接打横抱起昏迷的凌余怀,用尽全身力气急步向外奔去。
小雪豹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一咬牙,身子忽然软了下来,像没了气息般歪倒在了雪地上。
此时,遥远的岁幽楼内,原本闭目养神的江顾侯全身闪过一瞬间的光芒,突然睁开双眼,从打坐在蒲团上起身。
他推门而去,那急迫模样,让趴在地上没事做只有无聊啃萝卜的小梦有些疑惑,忍不住问:“楼主,你又要去哪里啊?”
江顾侯皱眉,说:“去救一个没脑子的笨蛋。”
“哈?笨蛋?谁啊……”
没等话说完,江顾侯已经化光而去,不见了踪影。
见此,小梦更是不解,她自言自语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楼主这副紧张到失了风度的模样呢,说是去救人……可到底是去救谁呢……”
另一边,关缄默正急得疾步往岁幽楼的方向赶,却没想到眼前闪现一阵刺眼的光茫,江顾候突然出现自己在面前。
江顾候皱眉,说:“把易千秋交给我。”
闻言,关缄默不禁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江顾候冷冷地说:“你若是再继续废话下去,恐怕他就要死了,难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不等关缄默同意,江顾候接过他怀里的凌余怀,立刻化光离开。
“……”
望着那远去的光点,关缄默不禁抿嘴,握拳,心情莫名沉重起来。
☆、情动
眼前看不见一丝光亮,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像一块布把人紧紧包裹住,不透空气,有些快要窒息。
凌余怀很不舒服,他觉得自己仿佛在一片幽深的黑水里起伏,手无法抓住任何一个东西,这种感觉就像上辈子的幼年时那样相似,无助而又颓废。
他在迷茫,脑海里记忆好像断了层,怎么想也回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整个人似乎很困倦很疲惫,只想什么也不想就这样自甘堕落下去,一直一直,直到沉入最深处。
但冥冥之中却有一股力量在下面托着他千疮百孔的灵魂,阻止他继续下沉的堕落。
那是一个温柔的声音,那是可以包容一切的声音,尽管因为过去时间的逝去而被蒙上了一层灰尘,但凌余怀还是在这温柔的呼唤中缓缓地回想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母妃……
你在唤醒我吗……可我真的不想再醒来了……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要再一次抛弃我了好不好?
那温柔的声音依然坚定地托着,将凌余怀从窒息的黑水里缓缓地举起,向上,向上,直到一丝微弱却明亮的光亮映入了他的眼帘……
凌余怀慢慢睁开眼,他看着头顶垂下来的紫色帏幔,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梅花熏香,不禁有些茫然若失,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先前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一声冷淡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既然醒了,就别在我的床上继续发傻了。”
凌余怀听到这声音,立刻想起了是谁,他起身,果然看到了坐在桌旁的江顾候。
一时间,他有些愣住,也终于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只是一想起之前自己不仅没通过考验还弄得快要死了的糟糕状况,他就对现在的情景感到匪夷所思,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但身上充沛的修为和完全痊愈了的伤势,在明晃晃地告诉他这一切确实不是梦。
他仍然不敢相信地说:“是你……是你救了我?”
江顾候冷淡地说:“这里除了我,难道还有第二个人能把你从死亡的边缘捞回来?”
凌余怀半信半疑地说:“可我并没有通过你设计的考验,采到西边雪山顶峰上生长的蓝银花,按理说,你完全可以不给我息魂丹的解药……”
江顾候轻哼一声,说:“我设计的考验,想怎么改变就怎么改变,救不救全看心情,我今天心情好,所以就给了解药,难道不行吗?”
“……”
凌余怀觉得自己如果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可能会被江顾候恼羞成怒地从床上掀翻在地,所以他及时选择了闭嘴,换了个话题。
“那么我是否还能重来一次考验?”
闻言,江顾候皱眉,说:“你还想再冒险?难道你就不怕又死一次?”
凌余怀摇摇头。
“只是死而已,又有什么可怕的,如果死了也无法获得救赎,才是最可怕的,我既然失手犯下了这样罪不可赦的事,那么就应该去竭尽全力地弥补,放弃,只有懦弱的人才会做。”
江顾候沉默了一会,过了半响,才低声说:“……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我得感叹,比起当初刚见面时那副狡诈狠毒的模样,你现在的态度确实让人心情好许多。”
凌余怀有些哭笑不得,他忍不住解释道:“楼主,你真的误会了,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解释过了,我真的不是那个杀人狂魔易千秋,充其量,不过是个和他长得很像的无名小卒罢了。
“……”
江顾候抿嘴,不搭话,似乎在思考凌余怀的话是否真实。
凌余怀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想法总是很固执,即使拿出比铁还硬的真相来讲理,他们也往往只愿意相信自己所愿意相信的真相。
所以,不管江顾候愿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他都无所谓,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还有没有机会,去为莫时烟换取一次生的希望。
他又坚定地说:“楼主,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算比上次的更加危险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得到这个秘法,无论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江顾候低声说:“无论什么,你都愿意去做?我看你是真的摔坏了脑袋连神智都不清了,以为自己是只猫,身上有九条命可以去随便挥霍吗?若是再有下一次,你以为我还能像这次这样及时救回你一命?你的确不是易千秋,他起码不会这样笨、这样傻、这样让人无可奈何……”
凌余怀看着面前一脸无奈又有些烦的江顾候,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呆愣。
江顾候自顾自烦了一会,像是终于妥协了一般,叹了口气,缓缓地说:“算了……你不用再通过什么考验了。”
凌余怀睁大眼睛,难以抑制心中激动地浑身发颤,说:“……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可以拿到使死者复苏的秘法了吗?”
江顾候负手而站,冷淡地说:“你先别想得太好,死者复苏的秘法,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之前跟你说起过,易千秋曾经为了翻译出死神禁.书上的东瀛字,故意拿死神禁.书当诱饵,从我这骗出了东瀛千面魔易乔文的下落后,转头就将我尸首分离。”
“本来我应该是必死无疑,但却还是活了下来,而我之所以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就是因为我如今的这具身体并不是原来的身体,而是一具木制的人偶。”
闻言,凌余怀不禁大吃一惊,他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江顾候来,可无论怎么打量,他也察觉不出面前这有血有肉的身体竟然只是一具木制的人偶。
江顾候看出了凌余怀的困惑和吃惊,他淡淡地继续说:“不用再打量了,你是没办法看出来我身上哪一块是木做的,这不是普通的木,这是人类未曾涉足过的仙境——西海聚窟洲其人鸟山上生长的反魂树上取下来的木,这种树与枫木相似,花香和叶香即使距离数百里也能嗅到,如果死者闻到这股香气就能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