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一见……我却是有七八分的信了这传闻。”
“虽然你现在戴着半张银色面具,令人看不清楚面具下被遮掩的脸,但听你谈吐风雅有礼,行事又从容不迫,充满了一种潇洒中流露着温柔的神秘气质,加上传闻中冷俊勾人的容貌,难怪我家性冷淡的楼主也不禁陷入爱里面为你心折,这般魅力,怕是无论谁也不能抗拒。”
从万人迷进化为红颜祸水的凌余怀:“……”
凌余怀不禁嘴抽,不光为自己,还为那位同样风评被害的‘痴情男子’——江顾侯。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姑娘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容貌平平无奇的无名小卒,何德何能得此赞美?况且我也并不是你所说的那个魅力无限到能让许多男子为其倾倒的易千秋,那些盛传的武林传闻实在……实在是和我八竿子也打不着一块去。”
闻言,小兔精有些不解,她歪了歪头,眼睛一转,忽然想到什么,然后扑哧一笑道:“你说你不是易千秋,那……你为何要戴着半张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难道你想说其实是因为自己长得奇丑无比,无比自卑,所以才会这样做么?但试问,一个对自己无比自卑的人身上又怎会有这样魅力无限的翩翩风度?哈,我倒是很期待你接下来的回答。”
“这……”
凌余怀为难了。
小兔精慢悠悠地说:“诶,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而确有其事的事实就是……你就是那传闻中魅力无限到能让许多男子为其倾倒的易千秋!”
没等凌余怀说话,她又笑眯眯道:“哎呀,其实你不需要这样左右为难,我是明白的,像你这样的人,注定身边不会只有一个优秀的男人陪伴着,就像自然界里的动物一样,凡是强大的雄性总有许多美丽的雌性围绕在旁,反而那些弱小的才成双成对。”
“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多是迂腐又学识浅薄,才会使这再正常不过的道理变得这样不为世人理解的难堪不齿,你放心,我才没有他们那样迂腐又固执己见,我是完全理解并且支持你的。”
凌余怀忍不住解释道:“不……”
小兔精又打断凌余怀还未说完的话。
“我明白你想解释什么,你虽然很心悦我家楼主,但碍于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争风吃醋的男子,所以只能打掉门牙往肚里吞——有苦难言。”
“而我家楼主又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别扭男,自然不会主动放低姿态与你坦诚感情相见,因其人人皆知武林上赫赫有名的岁幽楼楼主身份,当然也无法安然和你身边那些男子共处一室,最后只能在这冰峰雪山上独自寂寞空虚冷。”
“每次他说是去外出散心,其实我都知道,他是耐不住心里压抑的情动,但又拉不下脸来与你和好,所以才借着外出散心的理由,在远处默默看着你和那些男子甜蜜着情意绵绵,然后一个人黯然伤神。”
“不,没有的事,我……”
凌余怀脸已经僵硬了,他伸出手,想把这越描越黑的误会解释清楚,但小兔精随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几乎要热泪盈眶,虽然凌余怀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让她这样感动。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现在在担心什么,你见我家楼主甘愿自己受苦受虐,也不愿意与你坦诚感情相见,心里便心疼得受不了,于是决定亲自前来把这纠结纷乱的感情说开,挽回受了伤的他。”
“但没想到你的魅力实在太大,就算是努力避开了身边所有为你争风吃醋的男子,也避不开赶路途中对你一见钟情的这位西域小哥。”
“而你又是一个舍不得他人伤心的人,即使你知道,当我家楼主看到你身边站着这样一个比他年轻、俊气、有体力的青年时该有多气愤,也是无法狠下心来拒绝这位西域小哥的爱慕,只能无可奈何地带他一起来拜访。”
“你放心,如果我家楼主见到此情此景时当真生起气来,一边骂着我要打死你们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男,一边随即要辣手摧花,我绝对会第一时间跪滑过来紧紧抱住他大腿,绝对不会让他伤害你们一丝一毫的!我会让他明白,被许多男子无可救药地爱上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
听到这里,凌余怀已经脸色不好,唇发抖,只感觉站也站不住,胸口气血翻腾,好像下一秒要呕出血来。
他曾经也想过自己会怎么死,也许老死、也许被仇杀、又或许被路边碰巧掉下来的板砖敲死,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这种天大的误解,而内伤到快要吐血身亡。
此时,他真的很想念造成这深深误会源头的尹龚柳,想念得恨不得立刻马上回到当初他俩相见的那一刻,一把推开那个正在暴打他的大汉,亲自抬脚上去踹这贱货两脚。
你丫的,叫你丫的散播谣言,叫你丫的诋毁他人清白信誉,我现在就让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正义的制裁!
小兔精见凌余怀脸色这样不好,一副摇摇欲坠的虚弱样,担心地说:“虽然我知道我说的很令人感动,但……你也不需要感动到这样激动吧?”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看他不是被你感动的激动,而是快要被你气到吐血去世了。”
闻声,小兔精歪过头看向凌余怀的背后,忍不住惊讶道:“咦,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呀?楼主。”
听到楼主两字,凌余怀下意识地转过身来,却发现原本不落雪的天忽然之间飘起了深寒的雪。
飘摇的浅浅大雪里,一把竹伞渐渐在朦胧中缓缓出现,拿着它的一抹黑色身影也慢条斯理地踏步而来。
只见到灰色的长发及腰,两缕垂落在前,一双丹凤眼美得仿佛画纸上画上去的一般惑人,但也不免流露着天生凉薄。
黑色的貂皮轻裘着修长高大的身形,肩膀与袖口奢侈地点缀一圈雪白雕翎,显得整个人华贵无比,眉目流转时更透露着不可质疑的霸者之风。
面对小兔精的惊讶疑问,江顾侯呵了一声。
“我要是再不回来,恐怕武林上又要掀起一篇重磅花边传闻。”
“岁幽楼楼主江顾侯因拒绝与昔日情人相见,故意三归三不遇,造成欲赎罪挽回感情的昔日负心汉受不了打击而当场吐血去世,最终在家门口上演了一场新情人与旧情人以及负心汉之间爱恨情仇的人间悲剧。”
“小梦,作为服侍我的婢女,你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反而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并且兴高采烈的添油加醋,你,是皮痒了,今晚想尝尝麻辣兔头么,嗯……?”
☆、碰壁
闻言,小梦有些心虚,她蹲下来把大扫帚挡在面前,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凌余怀见到江顾侯出现,呆愣了一瞬便反应过来,只是还没等他道出自己的来意,江顾侯就自顾自地绕过了他,直接往岁幽楼的方向走去。
见江顾侯这样没有礼貌,关缄默皱眉,他动身拦住了对方,冷冷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顾侯停下脚步,他斜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关缄默。
关缄默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眉头更皱,问:“你看什么?”
江顾侯呵一声。
“我看你长得着实不错,就不知道是易千秋的第几个姘头。”
被江顾侯嘲讽,关缄默不禁发怒。
“你……!”
“你这样恼羞成怒,可是被我说中了?哈,一介闲杂人等,还是不要自作聪明来客串跳梁小丑的好,否则落幕时怕是连倒彩都没人喝。”
“你!”
关缄默本想动手让对面人领教什么是该有的礼貌,凌余怀却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因小失大。
见此,关缄默轻哼了一声,面色不愉地收回手,转过身不再理会。
凌余怀转过头来,沉声道:“楼主,如果我们有什么地方使你觉得不高兴,请恕罪,但我们的确是有重要事情需要您帮助,还请留步,听我们一言。”
江顾侯懒洋洋地说:“哦……?如果我不呢?”
“那我也只有疑问,我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对,令楼主心情这样不高兴,请楼主告诉我,让我有机会可以去弥补。”
江顾侯转过身,手里的伞边一转,直接勾起了凌余怀脸上的半张银色面具。
那面具飞到半空,又掉下来,轻轻地落在了他的手里。
江顾侯呵一声,握紧手,把手里的面具瞬间捏碎。
他踩在碎落在地上的面具上,轻蔑地看向面前的凌余怀,说:“易千秋,你当真以为换了个名字、戴了张面具,我便不认识你了吗?你怎么还能厚着脸皮站在我眼前?想要我高兴,好啊,那你就用圆润的方式尽快圆润地离开在我的眼前。”
“楼主……您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是易千……”
江顾侯打断了凌余怀还没道完的话,他冷淡地说:“你喜欢管自己叫什么名,我无谓,你喜欢给自己加什么设定,我也无谓,但你若是觉得,只要这样做了就能令我忘记以前你我之间的恩怨,那我只能说,你的脑子怕是被驴蹄子踢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