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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场唱戏[京剧] (丁楠吃汤圆)


  先前几段试戏到这儿,铁镜公主下场,就算是唱完了。可这回京胡依旧没停,司鼓打得更欢,急急催着柳砚书下一句开口。
  柳砚书只愣了半秒,意识到戏还未完,自己难逃一劫,提气开腔:【一见公主盗令箭,本宫才把心放宽,扭回头来……叫小番——!】
  一声嘎调石破天惊!
  “好!!!”众人不仅鼓掌,更是起身叫起好来!年仅十二岁,底气能有如此之足,声音如此饱满,多少名家在这段折腰,他竟然轻松拔了上去!
  此刻台上站的不再是苟且偷生的辽邦驸马,俨然又是驰骋疆场的杨家八虎,杨延辉!
  镜头一转已是汇报演出当晚,一句“叫小番”赚得满堂喝彩,压抑了半场的情感喷薄而出,一手欲扬先抑用得出神入化,听得人酣畅淋漓。大灯照进柳砚书眼里闪出璀璨的光,寻常总是喜怒不表于色的柳少爷终于绷不住了,在台上嘴角翘得露出八颗白牙。
  第一场《坐宫》博了开门红,可谓出师大捷,柳砚书一下台便被重重围住,众人齐声道贺。
  柳砚书一进后台就脸色大变,拧起眉低声问:“傅晨呢……”
  傅晨先他几分钟下场,踩着花盆底挤进人群,一把拉住他:“我在这!”
  柳砚书感受到臂上力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一直紧绷的神经一松,登时双眼发黑、天旋地转。
  “师哥?!”傅晨踩着花盆底,下盘本就不稳,哪里遭得住柳砚书这么大的活人朝他倒过来,两个人摔成一团,还被柳砚书的翎子抽了一脸。
  大家都始料未及,七嘴八舌惊叫起来,有人甚至要拨120。
  还是严凤鸣有经验,高声道:“都别慌!傅晨你扶他起来,给他把头掭了,髯口摘了!宋千峰去把他水杯端来!”
  傅晨架着师哥坐回椅子上,一把扯下髯口。这才发觉他嘴唇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解了盔头水纱,傅晨又轻轻给他揉太阳穴,揉了半晌,柳砚书终于活过来。
  傅晨正要开口问,柳砚书抬手止住,撑着桌子要起身。他现在的脸色依旧很差,傅晨将他的手臂搭在肩上,也好借力将他拉起来。
  柳砚书踉跄着走到厕所,哇地一声吐了。正当傅晨给他拍背顺气时,台前又爆出一阵好来。
  戏正演到《巡营》一折,杨宗保在宋营设下绊马绳,杨延辉中招,被当做奸细擒回营中。其中看点乃是动作难度极大的“吊毛”——前扑空翻以背着地,以表示杨延辉人仰马翻之态。动作难度极高,稍有不慎则会窝着脖子伤及颈椎,乃至全身瘫痪。
  穆凌霄的单腿“吊毛”亦是一绝,动作干净,翻得又高,观众们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叫好声亦是一浪盖过一浪。
  柳砚书把胃里东西吐了个干净,总算是舒服了些,严老师朝他叹气:“还是嫩了点。”
  许霖铃也扮上了,唱的是《盗令、别宫》两折,眼下已无戏份,接过宋千峰手上的瓷杯端到柳砚书面前。
  “谢谢。”柳砚书抬眼见是她,扯起嘴角笑了笑。
  柳砚书那双桃花眼里盈了笑意,再轻飘飘往人面前这么一送,这谁遭得住?许霖铃庆幸自己粉扑得够厚。
  一直等在角落的雷宇起身,路过柳砚书的时候,有个极低的声音飘出:“勒个头还要死要活,真是金贵少爷。”
  柳砚书走了个神,只听清后半句,应道:“啊?”
  雷宇没有再出声,理了理辫子,握着铁链上台了。
  笑容僵在脸上,柳砚书心里纳闷,雷宇似乎对自己有很大的敌意?
  李嘉乐今天上二国舅,戏不多,趁着休息的空档凑上来问:“他刚才说什么?”
  柳砚书推脱道:“没听清。”
  “可能是夸你吧。刚才你唱的时候,他在后边听得可认真了。”李嘉乐补充道。
  “行了行了,别夸他了,再夸他魂儿都要飞天上去,再晕一回我可接不住。”傅晨重新倒了杯温水端过来,“喏。”
  李嘉乐吐了下舌头,乖乖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毯子功:戏曲表演基本功。泛指训练演员掌握和运用翻、腾、扑、跌各项技艺的基本功夫。因演出时各种筋斗翻跳不能超越舞台台毯的范围;练习时为不致受伤,也都是在毯子上进行,故称毯子功。
掭头:演员卸妆时褪去盔帽及水纱、网巾。就是把勒头的东西都松开摘下来,也指演出时盔头掉下造成演出事故。
嘎调:指京剧唱腔里,用特别拔高的音唱某个字所唱出的音。相当于歌唱中飙高音飙到嗨c。
吊毛:又称吊猫,京剧演员基本功。演员手不撑地,向上纵身翻吊的筋斗,身体腾空后,两腿伸直并拢,向前翻跃,以脊背着地。戏曲毯子功的一种,文戏中常用的跌扑技术。——摘自百度百科

  ☆、少年旧事

  柳砚书本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勒头的时间太长,脑袋有点儿缺氧,缓过来就行了。后台能清楚的听到前边的声音,他便侧耳仔细听戏,手里杯子水一口都没喝。
  台前杨六郎道:“拿住番邦将,升帐问端详,将番邦奸细压上帐来!”
  惊堂木一拍,锣鼓点子一催,杨四郎该上了。
  【大喝一声如雷震——】
  “好!”柳砚书忍不住想鼓掌,手里杯子没拿稳,水撒了傅晨一身。
  傅晨在旁边陪坐哭笑不得:“师哥诶,你这一听戏就忘了别人的毛病可该改改了啊。”
  戏服不能洗,还好洒的是白水,柳砚书赶紧拿纸给他擦擦。
  “他嗓子确实是好。”柳砚书道。
  傅晨不乐意:“你也不比他差啊。”
  “……”
  宋千峰今天本来没有戏份,但他主动申请来后台帮忙打杂,严老师也就同意了。眼下手头事情做完,他也到傅晨旁边坐下。
  傅晨总喜欢拿手肘捅人:“喂,今天晚上一块儿上网去不?沈幽明也去。”
  宋千峰皱眉,显然不太赞同。他老家连手机电话都用得不多,哪里还玩得到电脑。这东西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吸引力。
  话一出口却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沈幽明礼拜一不似还有一出《锁五龙》?”宋千峰的普通话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时不时的还会冒出几个发音不准的字。本来唱戏时也有口音,他练得刻苦,硬是给掰过来了。
  傅晨不以为意:“最近不一直都加训么,天天起早贪黑练得也差不多了,该放松放松。”
  《锁五龙》是花脸重工戏,宋千峰荣获单雄信a角,沈幽明的罗成戏不多,主要负责出来挨骂。排练多少回,沈幽明就被骂了多少回“无耻小奴才”,一开始他还觉得憋屈真生气,后来就麻木了习惯了,甚至还有心思关心一下宋千峰骂得情绪对不对。每天这么练,沈幽明再是个好学生也有怨言,昨天拉着傅晨大吐苦水,约好今天散戏之后溜去上网。
  柳砚书听着听着回过神来,拉拉傅晨的衣服:“突然想起来,我刚才在台下好像看见我妈了。”
  “老师和师娘不是说都不来吗?”傅晨猛的站起来,原地乱蹦,“在台上怎么不告诉我!啊啊啊,我刚才有没有呲花?”
  “没有没有。我妈又不会骂你。”柳砚书安慰道。
  傅晨又说:“不行,我要是没唱好岂不是对不起师娘给我开的小灶。”
  柳砚书惊讶:“嗯?你不是一直在学校……”
  傅晨右手比了个“六”的手势,在耳边晃晃:“打电话啊。打了好几个,一个字一个腔给我抠的。”
  柳砚书“哦”了一声,说:“那这次我妈要请你来家吃饭,你总不好拒绝了吧?”
  之前一块儿读小学,傅晨经常到柳砚书家蹭饭。后来大了点,上附中了反倒不好意思去了。黎淑君邀请了好几次,他都以急着回家陪妈妈为借口推脱过去。
  “哎呀!”傅晨一拍大腿,“那今天晚上就不去上网了。”
  黎淑君来得低调,没往前面的教师席挤,而是随意找了个后排过道边的位子坐下。要不是柳砚书眼尖瞥见了,还真不好找。
  散了戏,黎淑君来后台找他们,路上碰上许多老熟人,尤其是师妹严凤鸣,两人相谈甚欢。
  柳砚书傅晨急匆匆卸完妆换好衣服出来,刚好撞见她在和严凤鸣叙旧。
  黎淑君今天穿了一身长款暗色旗袍,没有多华美的绣花,只是领口衣摆的锁边加了一圈黑色回字纹,衬得她气质清雅。发型也是干净简单的盘好,插上一枚乌木簪固定,面上略施薄粉,耳旁坠着碧玉耳环,嘴角挂着盈盈浅笑。她今年四十多了,眼尾也有了细纹,可丝毫不显老态,倒是平添了几分端庄大气。像是上世纪上海租界里的大家闺秀走错了时空,却又与这里的气氛融合得极好。
  剧场本就是黎淑君最熟悉的地方,她退出舞台许多年,眼中有一丝怀念的光芒。
  “砚书这孩子很努力,就是怕他太辛苦了,练坏身子……”傅晨隐约听见严凤鸣道。
  黎淑君连连摆手:“……不要紧的,在学校学习就是该刻苦一些,不然学不到什么东西的。”
  “也是么,当年我们学戏的时候条件可比现在差多了。他们功房里还有空调,也不用去沙泥地里翻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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