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懂叶瑞忻,所以他一言不发地守在他的身边。看着叶瑞忻因为痛苦地在床上挣扎,看着床单被他紧握在手里,用力到发抖。梁霄很想为他做什么。
梁霄是医生,他可以让人摆脱痛苦,得到救赎。可此刻面对着叶瑞忻,梁霄竟然无能为力。他只能看着叶瑞忻受着煎熬,只能这样看着。
较梁霄的心痛,此刻叶瑞忻正在受着更加痛苦的煎熬。忽冷忽热的感觉依旧持续着,但肌肉已经不再是酸痛,取而代之的是五脏六腑的不适感。整个人仿佛被拆散了,所有的器官乱作一团,相互撕扯着。随着时间的流逝,痛苦以倍数加剧。理智在一寸寸地瓦解,只有一个意识清醒着,那就是对海洛因的渴望。
只要一针,就可以立刻摆脱此刻的痛苦。
结束这种比死更可怕的痛苦。
叶瑞忻转过身,紧紧拉着梁霄的手乞求道:
“梁霄,让我打一点。”他的话断断续续,不可控制地吸着鼻子,“就一点。我受不了了......我先打一点,然后慢慢戒……好不好?”
看着叶瑞忻此刻的模样,梁霄一时语塞。如果不是海洛因,如果是其他的任何东西梁霄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替他拿来。哪怕付出一切代价。但他要的是海洛因!
梁霄握住叶瑞忻的手,边安抚着他边说道:
“戒毒必须彻底脱毒。”
“就一点,你让我再打一次!就一次!”
叶瑞忻跪坐在床上紧紧地拉着梁霄的手,像是溺水者紧紧抓住的手中的绳索一般。额前的头发因为冷汗势头,凌乱地贴在面颊上。即使不时地吸着鼻涕也不能阻止身体自动分泌出的液体在脸上留下的痕迹。叶瑞忻用手直接擦去留下来的鼻涕,双眼没有一点往日的光泽,混沌而痴迷地看着梁霄,嘴里不断地哀求着。
梁霄面对着眼前的叶瑞忻。眼前的人让他觉得难以置信。他没有尊严,丧失了一切的骄傲,就连灵魂都变得陌生。那种心痛让梁霄不得不紧咬着牙将酸涩压下去,仿佛口中咀嚼着石头。
“再碰毒品你刚刚的苦就白受了,以后还要从头来过。瑞忻,你再忍忍。”
梁霄拿纸巾替叶瑞忻擦拭,抚摸着他的脸颊想让他冷静下来。
“忍?你讲得简单!你来忍啊!”
叶瑞忻按捺着的情绪抵达了奔溃的边缘。叶瑞忻抓着梁霄的衣领,吼道:
“把锁匙(钥匙)给我!给我!我不戒了!”
叶瑞忻此刻的情绪非常怪异,双眼发红。逐渐开始不受控制,甚至连人样都快没有了。
“我不会给你。”梁霄不知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
闻言,叶瑞忻直接去梁霄的身上找钥匙。那种发狂的样子就像个疯子。没有任何的轻重地撕扯着梁霄的衣服,想要拿到钥匙。梁霄站起身往后退,他就从床上跌落爬过去继续抢。梁霄只能将钥匙从口袋里拿出,紧紧握在手里。
叶瑞忻的指甲在梁霄将梁霄的手抓出了好几道口子。甚至想要用嘴去咬,好迫使梁霄松手。梁霄的力气和体格都要比叶瑞忻大很多,但也经不住他发了疯地抢。梁霄只好跑到窗口打开窗户,将钥匙直接从窗口扔下。
见钥匙已经彻底拿不到了,叶瑞忻就跑到门口去砸门。他慌忙地想尽一切办法去开门,门把手被他弄得声声作响,到后来甚至用身体去撞击。
梁霄从叶瑞忻身后将他抱紧,不让他再继续撞门弄伤自己。但刚刚抱紧叶瑞忻梁霄怀里挣扎的力气却大得惊人,需要他用尽全力才可以将他的双手控制住。
“你算什么!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放我出去!”
叶瑞忻挣扎不开,边骂边用脚踹门。突如起来的外力让梁霄一时没站稳,松开手臂朝后退了两步。
一旦挣脱了,叶瑞忻依旧想要离开这里。叶瑞忻去拿他的电话,想要打电话找刘管家来接他。电话还没有接通,梁霄就从他手里把电话夺了过去。
叶瑞忻想要抢回电话,梁霄将电话也丢掉,然后趁他要去拿的时候将他禁锢在怀里。叶瑞忻用尽一切方法想要挣脱,梁霄的手臂被抓得到处都是伤。最后只好用力将叶瑞忻的手翻扣在背后。手动弹不得,叶瑞忻用脚踢,用头撞。他在梁霄身上无所不用其极,只想要挣脱。
“你不要以为你让我戒了毒我就会和你在一起!你不是想帮我,你只想把我关在这里!”
“我不会爱你!你根本就是发梦(做梦)!”
“你放我走!不然我憎你一世!”
叶瑞忻的话逐渐从粤语转为咒骂,有些梁霄听得懂,有些他听不懂。言语的伤害和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在这一刻都被梁霄忽略,他没有回答叶瑞忻一句话。只是尽可能地将叶瑞忻控制住。
同一个犯毒瘾的人拉锯,是一个无比可怕的过程。不可以有一丝的松懈,他们像是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只要有一丝放松,就会挣脱逃离。梁霄不知道自己坚持下来的,那种感觉就像是长征。梁霄智能坚持,即使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也一定要撑到最后。
这样的僵持不知过了多久,梁霄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也是第一次面对犯毒瘾的人。梁霄很清楚如果叶瑞忻的状态一直和现在一样,自己坚持不了多久。
只有有什么东西绑住他才可以......
床单!
梁霄想法设法把叶瑞忻拖到床边,然后用身体将叶瑞忻控制在床上,好脱开手去拉床单。可刚一松手,叶瑞忻就摆脱了控制。好在这时候梁霄已经拉住了床单。于是梁霄快速地将床单在叶瑞忻的身上绕住,先将将他的手绑住,然后再是他的腿。最后终于将叶瑞忻绑在了床架上。
见自己被绑住再也无法挣脱,叶瑞忻再次开始乞求。
“梁霄,我同你在一起啊!我答应你我不走,我就在这里。我让刘管家把药送来,我不会离开你的。你想要我对吗?我给你啊!你放开我好不好?”
梁霄无法想象这样的话是从叶瑞忻的嘴里说出来的。一字一句就像利刃一样扎进梁霄的心里。梁霄可以不在乎他对自己的误解,哪怕他有一日憎恨自己梁霄也不后悔。但他无法接受叶瑞忻为了毒品而如此作贱自己,将自己视作珍宝的一切作为筹码去交换,去被践踏。
“你要做什么都可以,给我一针!我求你!”
叶瑞忻还在继续哀求着,求不到就骂。用一切恶毒的语言来咒骂梁霄。无用之后,又继续开口乞求。
梁霄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看着叶瑞忻的样子,梁霄只觉得有人在剐着他的心口。之前所做的一切心理准备在面对这一刻的时候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样的状态大约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然后叶瑞忻的状态发生了一些变化。他的手脚开始不住地颤抖,就连牙关也跟着打颤。由于被绑得动弹不得,叶瑞忻没有任何的办法挣脱。不知是由于痛苦还是挣扎,他突然地用头朝后撞床架。
砰!砰!声音大得让梁霄心惊。
梁霄连忙用手挡在他的头和床架之间,叶瑞忻下一次撞击直接落在了梁霄的手上,梁霄的手掌传来一阵发麻,骨头生疼。但他根本顾不得自己的手,他担心这样的后脑撞击会让叶瑞忻受伤。只得继续用手夹在床架与叶瑞忻的头之间护着他,抵挡他一次次的撞击。而另一只手则尽力去够枕头。
好在枕头就在不远处,梁霄拿到之后立刻将整头放在叶瑞忻的脑后。然后抱着他的头,将枕头对折,让枕头牢固地叶瑞忻的头与床架,再也没有了撞击所需的空间。
这时候叶瑞忻样子可以用可怕来形容。凹陷下去的眼睛浑浊不堪,脸色犹如死人一般苍白得可怕。他的眼睛木然地看着前方一眨不眨。身体开始颤抖,伴随着没有规律的抽搐。
梁霄起身去浴室找来了毛巾,将叶瑞忻的嘴堵住。以防他神志不清的时候咬伤自己。然后仔细检查着叶瑞忻的头部。好在没有大碍,梁霄稍稍安心一些,但叶瑞忻的身体状态却急剧恶劣,整个人逐渐处于非常恐怖的抽搐中。
“我去拿镇定剂,马上就回来。”
梁霄知道这句话叶瑞忻未必真的听得到,但他依旧温柔地说着。不忍多看,梁霄起身从抽屉里拿出备用钥匙,下楼取药箱。
梁霄将叶瑞忻的一只手臂从床单中解开。镇定剂被推入针管里,但叶瑞忻手臂上的筋脉却已几乎没有可以注射的地方。红色的,刺眼的针眼在他的血管上结了痂,这是他一生都褪不去的痕迹。
梁霄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注射的地方,缓缓将镇定剂打入。梁霄并没有用太多的计量。因为除了药物的副作用之外,更重要是戒毒需要让人从身体逐渐适应没有毒品的状态,而非依靠另一种外界物质。只有当患者的身体处于难以控制的情况,才会使用药物进行缓解。以防出现意外。
叶瑞忻的神智越来越迷糊,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间歇性挣扎着。
看着自己最珍惜的人丧失了一切人的模样,变得可怕癫狂。梁霄只觉得喉咙发紧,揪心的疼痛蔓延在整个胸口。酸楚的感觉在鼻尖泛起,眼泪却停留在眼眶没有落下。像是由血液凝结,沉重而稠密,无法穿越泪腺。
梁霄将叶瑞忻抱在了怀里,紧紧地抱住。感受着他的痛苦,他的挣扎。梁霄希望可以将自己的力量通过这个怀抱传递到他的身上,这是此刻自己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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