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娜大妈虽然暗自心疼自己的女儿尼娜提前退出了钓塔尔最著名金龟婿的战役,却依然八卦心满眼地招手目送Jimmy加速驶离——
驶向机场,驶向他的机长,他的林木。
摩托车的尾音消失于天际三分钟后,陈延吃光了最后一盘羊肉,意犹未尽地盯着Jimmy收养的那只蠢羊。
然后他看见了桌上反着光的证件——Jimmy出门太着急忘带工作证了,而机场门口严苛的Y国安检一概把任何非本族人都视作危险分子。
他先让阿鲁娜把阿吉特塞进一台嘟嘟车打发回家,然后自己熟练地找出Jimmy的吉普车钥匙,发动车子,驶入了通往机场的土路。
Jimmy在土路上以四十英里每小时奔驰时,每个土坡都感觉像要助他原地起飞逃逸出太阳系了。可他也没减速,危险驾驶惯了。
高中时在伦敦郊外的公学,放假他总是第一个回家。受了同学的欺负,他就趁着淅淅沥沥的雨天骑摩托飞驰到爱丁堡。
在雨里,世界的面目模糊不已,好的和坏的,正义的和邪恶的,彩色的与黑白的,随着夜色渐深而雨势渐缓,都被遮住了端倪。他们说他父亲是邪恶的。他不明白。
Jimmy下意识地想把右手放进兜里暖一暖,却突然发觉兜里少了点什么。工作证呢?噢,刚才为吃火锅换了件衣服,证件钥匙一倒手,全忘在家里了。
现在折返已经太迟了,他几乎已经能瞥见云尖闪了又闪的光点,像颗星星,由远及近坠落在一个波折的梦里。
他把车匆匆停在停机坪旁平行的一条土路边,自己走向一号跑道尽头的铁栅栏外等。
一号跑道的尽头就是重装直升机降落的停机坪,那里有一排行道树,是三年前Y国建国时,边陲重镇塔尔为了迎接新总统而特意移栽的。
Jimmy搓了搓手,望了一眼树梢,便稳稳爬上去,捡两个粗树叉间,大马金刀地一坐。
林木此刻正在进近吧。林木正听着领航员播报地面温度呢。
今天夜间晴,风速宜人,适合做梦、安寝、叙旧、重逢。机长就该被领航员领进梦乡。
正琢磨着,突然听见直升机的轰鸣。
从草地到树枝都被吹成一片东倒西歪,然后过了没一会儿,林木就在轰鸣的尽头安安静静地走出了机舱。
他还是一身挺拔的机长制服,头发被耳麦压倒,露出一些呲毛。
隔着三百六十伏的高压电网,Jimmy在树上朝他挥手大喊:“喂,先别走。”
机长看见他,似是有点惊讶,并未说什么,但如他所愿没着急走。
Jimmy绕到机场正门刚好赶上陈延来送证件。他取了证件,通过安检,便直奔机组休息室。
林木果然坐在一排塑料长椅上——他手里捧着一杯热水,里面泡了一枚来历不明的胖大海。
Jimmy耐心地等,等他把这杯喝完。
纪圆圆从盥洗室如风一般吹出来,早已换掉了落地时的工作服,换上了便装:茶色长裤、工装背心、帅气的马丁靴,头上还系了一只橙色发带,发丝在风中飞扬。
机组地勤通知他们招待所这两天由于记者来访全部满员,他们的航班是因K国突发余震而临时返航的,在住宿上并没有优先级。
纪圆圆见了Jimmy丝毫没提那天腰包被抢、而她不告而别的意外,Jimmy便也识趣地没问。
过了一会儿,陈延托同事打通了招待所电话,说员工间还有一间空房。Jimmy让他务必确认把纪圆圆送到。
纪圆圆把头转向林木:“你自己解决住宿没问题吧。”是句号而不是问号,纪圆圆摆出一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笑,“我相信你。”
陈延挥了挥手中钥匙,两人转眼消失在了视线中。
剩下Jimmy跟机长,面面相觑着。Jimmy拎了拎机长的公务包,并不沉,然后率先往机场出口走去,夜色深重,他却轻易迈入。
“可以问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你走吗?”机长打断他。
作者有话要说:
Jimmy:“因为你长得像个人——”
林木:“什么人?”
Jimmy:“像我soul mate,我一生所爱。”
林木:“……”
第6章 第 6 章
“怕昨天那伙儿人找你麻烦,安全起见,林机长,你今晚还是跟我走吧。”Jimmy把故事说得圆满,将机长连哄带骗上了摩托车后座,还赶忙补充,“我家有空床,不是让你……”
越描越黑,Jimmy闭嘴。
土路颠簸,他骑着小破摩托却从来没有这样享受过。
每个土坡都给了他充分靠近机长的理由。
机长的双手原本紧紧扒着他的座位,却因为着力点太小而逐渐放弃。在一次等红灯时,Jimmy将机长的双手拉过来,大大方方地圈住自己的腰。一阵暖意带着一点触电的颤抖,从腰际蔓延至四肢百骸。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Jimmy得了便宜便这样掩耳盗铃地对自己说。机长也没反驳。
Jimmy在土路上开了十多分钟,终于望见城门的影子。老式高耸的土坯城墙,上面种了些本地人最喜欢的大叶棕榈,此时此刻在夜幕中婆娑。
五米多高的巨型木门大敞着,他骑摩托载着林木飞驰而过:“欢迎来到塔尔——沙漠中最古老的都城。”
进了城门,眼前最壮观的建筑便是塔尔城堡。古代此地有土邦主,这才建起了城堡与城墙。原本只是保护自己家室的,却渐渐荫蔽了整个村落,权力也慢慢深入沙漠。
Jimmy导游般地指着城堡的窗口、窗棂、窗花说个不停,最后自嘲地一笑:“这是世界文化遗产呢。没见过这么破的世界文化遗产吧?”
没听见机长的回答,却隔着两层衣服感觉到他肚子叫了一声。
“没吃饭?”
“嗯。”
Jimmy突然一个刹车把摩托靠在路边,让机长下车后,他落了锁,指指通往城堡大门的鹅卵石路:“到了。”
原来他就住在城堡里,是实打实的现代土邦主。
除了城堡一层通往花园庭院的那两个房间,其他房间都上着锁。Jimmy在半黑暗中熟门熟路带机长穿越长长的走廊,带他到自己住的里外间。
里间是Jimmy的卧室,外间是客厅书房兼餐厅,摆了一张折叠床。
火锅味由下午开窗通风到现在,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饶是还剩的那点香喷喷的余温,也诱得机长肚饿难耐。
可他只是在门口扶着门框,疲惫但客气地立着,仿佛这里是排队过海关的队伍,而他是那个人人指望的机长。为了他乘客的心理健康,他永远只能内敛得体、游刃有余。
“这是新拖鞋,没穿过的。”Jimmy从衣柜拿出他为明年春天储备的、库存稀缺的自用拖鞋,比了比大小,估摸着机长刚好够穿。
巧了,他们的脚一样大,以后如果住在一起,拖鞋都可以混着穿。
Jimmy请机长进了屋。
屋里没开灯,机长迈过门槛时差点踩在熟睡的羊身上,被Jimmy拽着胳膊肘往怀里拖了两步,这才平安落地。
羊被两人开门的动静惊醒了,不满地咩了又咩,却只得出一个卖萌的效果,被机长伸手,温柔地按了按脖子。
羊不满地呼哧着气,自己转了一圈找了个自认为最舒服的沙发角落,气鼓鼓地窝下了,瞪着天花板。
刚一进门,机长便不动声色摆开了他的手臂。
他甩开了,Jimmy便也懂了。
没有那个意思,真真切切的没有——如中国古文化中所描述的那般,白月光落在清透的玉盘里。
Jimmy想,他只是个过客,怎么可能留下他呢?林木,也是要泽水而植的,可此地尘嚣满眼、只剩沙漠。
Jimmy抬手开灯。
啪嗒。灯不亮。
又一声啪嗒。灯还是不亮。
他撇撇嘴,跑去检查了电箱,果然发现今晚又是预防性全城断电。而发电机储备的油,全用来给刚才那顿电火锅供电了。
Jimmy有些不好意思,便向机长解释:“你副机长说得对,我们这儿是挺破的。对不住了,今晚天气预报六级大风,发电厂担心三根并排的供电线路被风刮到一起会短路,到时候更麻烦。所以为了把麻烦扼杀在摇篮里,现在全城停电了。”
Jimmy摆摆手,正要借着几分月光分辨机长明亮双眼里泛起的究竟是讶异还是戏谑,便听见对方说:“没事,习惯了。我小时候家里经常停电。”
为什么停电呢?经常停电吗?是线路坏了?是家在深山供电不稳定?还是电卡里没钱了?
许多问题一闪而过,最后落在Jimmy脑袋里的,只剩下一个:是不是因为停电饿过肚子?
他从储藏柜里抱出一个正正方方的野炊灶,扯开一个新气罐的包装,对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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